斯蒂格出現在死亡咆哮軍團的前方,一團模模糊糊的霧氣圍繞著他迅速轉動起來,霧氣轉動的速度越來越快,籠罩的範圍也越來越大,最後,斯蒂格的身形已經完全被霧氣吞噬了。
空氣中的水汽都在向斯蒂格的方向聚集著,最後凝結成冰,無數大大小小、形狀各異的冰塊就那麼懸浮在空中,在斯蒂格的禁咒釋放出的一瞬間,冰塊也隨著霧氣一起轉動起來,在空中留下道道晶瑩的流光。
斯蒂格釋放的是絕對冰封結界,在所有的禁咒中,絕對冰封結界是少數幾個集攻防于一體的魔法,數百米範圍內橫沖直撞的冰塊不但可以摧毀生命,本身又是一面巨大無比的盾牌,足可以抵御絕大多數魔法的攻擊,同時因為冰塊旋轉的速度突破了一定的界限,可以切斷精神鎖定,人們都知道斯蒂格在哪里,但沒有誰能感應到他的存在。
索爾的魔法杖緩緩落下,他釋放的魔法沒有產生任何效應,只是他的身體周圍的元素波動保持著最大化,遠處的多格明哲愣了愣,眼中露出一縷絕望的神色。索爾釋放的是大轉化術,以長時間的吟唱和巨大的魔力損耗為代價,換取下一個禁咒的瞬發,很多人以為大轉化術是雞肋魔法,其實不然,大轉化術的效果可以維持幾個小時,也就是說,在幾個小時之內,索爾已經處于不敗之地了,不管多格明哲想要做什麼,索爾都可以輕松接下。
谷口的營地內傳來了轟響聲,在雅各布的指揮下,大聯盟的佣兵們發射了繳獲的巨型魔法武器,甚至一口氣發射了四十多支,除了留下幾個供雅各布觀摩學習外,剩下的全部打出去了。
炮弩的劇烈爆炸聲成了兩軍全面混戰的前奏,在山谷內,死亡咆哮軍團、聖城禁衛軍這兩支馬奧帝國最精銳的軍隊牢牢跟在斯蒂格身後,有斯蒂格做前導,他們毫不費力便撕開了敵軍的後防線,長驅直入。
鐵衛騎士團則和米奧里奇所率領的萬余聖城禁衛軍廝殺在一起,可惜的是,鐵衛騎士團軍團長門京陣亡得太快了一點,他用自己的怒吼聲向米奧里奇宣戰,可從空中疾飛而下的芒恕先給了他一擊,接著便是安飛的戰斧,安飛的力量實在太強大了,他倒是能勉強抵擋,可身下的戰馬無法承受,最後在幾個將領的協助下,剛剛逼退了安飛,米奧里奇卻不知道什麼時候繞到一邊,從後掩殺過來,接著芒恕和安飛又並力反攻。
三位巔峰強者如走馬燈一樣圍毆一個人,換成誰都抵擋不住,只片刻,門京就被分尸了,至于功勞屬于誰,看起來安飛三個人誰都不在乎,拋下門京尚有余溫的尸體,轉身又向谷內殺去。
在天空之眼中,安飛是最出彩的一個,甚至比斯蒂格更引人注意,斯蒂格的速度並不快,安飛的動作卻是迅若奔雷,加上在安飛周圍瘋狂涌動的元素亂流,僅憑他的氣勢便足以讓普通戰士魂飛魄散了。沒有了獅鷲騎士的威脅,安飛顯得非常肆無忌憚,偶爾遇到幾個強悍戰士圍攻,無法迅速結束戰斗,或者是遇到了一定的危險,芒恕會在第一時間把他接應出去,然後換一個地方,繼續!
色珈藍的眼楮緊緊盯著天空之眼,她看得很清楚,安飛沖到哪里,哪里的戰士便迅速崩潰,元素亂流是安飛的招牌,至于有沒有見過安飛就無關緊要了。鐵衛騎士團飽經安飛搔擾,心中早已留下了濃重的陰影,此刻獅鷲騎士已經損失殆盡,開戰到現在一直處于下風,又見門京被殺,鐵衛騎士團的斗志已經瀕臨崩潰,安飛只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色珈藍的臉色變得鐵青,右手顫抖著緩緩摘下了自己的騎士槍,她明白,此刻應該自己親自出馬了,就算不能扭轉戰局,至少也要挽回一些士氣,否則不用繼續打了,橫斷山谷就是她的葬身之地!
一點綠芒突然在天空綻放,以一種非常詭異的方式向外擴張著,最後把整個天空都染成了綠色,剛才獅鷲騎士們騰空時,如烏雲一般遮天蓋地,但那只是一團烏雲而已,而擴張的綠芒不知道要比獅鷲騎士的戰陣大多少倍,不止是把每一片天空、每一絲陽光都染成了綠色,連下面戰士們的肌膚也變成了淡綠色,甚至空氣中還有一種莫名的臭氣在彌漫著。
除了少數一些戰士殺紅了眼,猶在繼續廝殺著,大部分戰士都感應了天空的異象,紛紛停了下來,不管是馬奧帝國的士兵,還是閃沙帝國的士兵,眼中所流露的滿是恐懼,他們熟悉這種光芒,也熟悉這種臭味,亡靈生物!!
只有一個人例外,色珈藍呆愣了片刻,突然仰天狂笑起來,是歇斯底里的狂笑。色珈藍很年輕,而且小時候因為一些獨特的遭遇,她的內心世界是封閉的,長大了之後要完成自己的夢想,她才強迫自己摻入社會活動,準確的說,這樣自我封閉的人心理承受能力絕不會很強。陷入圈套、帶領大軍逃亡,色珈藍一直在煎熬之中度過,出口被空間亂序魔法陣擋住,獅鷲騎士們損失殆盡,馬奧帝國犀利無比的魔法攻擊,眾多巔峰強者的威脅等等,都在考驗著色珈藍的承受極限,其實色珈藍也已經絕望了,但戈爾曼的出現,讓她一下子獲得了解月兌,對戈爾曼的能力,她了解,也信任,只是局勢逆轉的速度太快、情緒變化得也太劇烈了,她有些失控。
戰場各處逐漸平靜下來,絕對冰封結界的時效已經過去,斯蒂格落在死亡咆哮軍團內,不顧地下的血污,開始進入了冥想,戈爾曼是一個大麻煩,他必須要爭分奪秒的恢復魔力!
索爾的身形緩緩升入半空,他釋放了擴音魔法,低沉而嚴厲的聲音在山谷內回響著︰「戈爾曼,忘記自己的誓言了麼?」
「索爾,不要逼我。」戈爾曼並沒有現身,只是在用同樣響亮的聲音在回答索爾︰「你應該清楚亡靈天災的威力。」
無數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索爾身上,‘亡靈天災’這個詞讓人從心靈深處感到恐懼,不過戈爾曼的話給了他們一些希望,那個亡靈法師看樣子是被逼無奈才要釋放亡靈天災的,千萬不要激怒對方啊!有意思的是,馬奧帝國的戰士們這麼想很正常,他們本來就把索爾當成了半神,保護自己的巔峰強者,閃沙帝國的戰士們把希望放在索爾身上就有些滑稽了。
索爾沉思了片刻︰「你想得到什麼?」
「讓路!」
「戈爾曼,你不認為自己很幼稚麼?」
「索爾,如果你不想看到這幾十萬人、還有佣兵之國的人們變成亡靈生物……」戈爾曼的語氣又加重了幾分︰「讓路!」
絕大多數閃沙帝國的戰士們都驚呆了,有的張開大嘴,有的瞪圓了眼楮,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難道這個亡靈法師是特意趕來救他們的?!
「你很想殺我?」一個尖利的聲音打斷了安飛的沉思,抬起頭來,看到幾個騎士緩步穿過如木偶般呆立不動的鐵衛騎士團的戰士,向著他這個方向走來,其中有三個騎士全是同樣的黑衣黑甲,而最前面那個騎士的鎧甲給他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
「是啊,不應該麼?」安飛漫應道。
「現在我又給了你一次機會,來啊,來殺我啊!」那騎士摘下頭盔,露出一張絕美的臉頰,放聲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笑得無比瘋狂。
色珈藍對安飛已經痛恨到了極點,不止是因為安飛屢屢壞了她的大事,還因為安飛那一劍!她雖然可以隱瞞自己傷勢的輕重,但無法否認自己受過傷,當初畢竟是士兵們把她抬上擔架的,戰馬的尸體擺在那,馬鞍上還有血淋淋的洞口,她怎麼否認?何況在她詐死的時間里,不知內情的士兵們對她的敬畏降到了最低點,放肆的談論著她是怎麼受傷的,尤其是罪奴營的垃圾們,更沒有任何顧忌,做為一個未婚處子,成天听人們談論自己最隱秘的地方,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羞辱?!甚至在她洗浴的時候,每次踫到,都會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雖然她沒有對任何人說過,但她自己明白,當時的痛苦、事後的羞辱,她畢生難忘!
所以在這大局已定的時候,她要出來見一見安飛,就算沒機會殺掉安飛,她也要用另一種辦法去報復。
「有沒有人提醒過你,你笑起來非常難看?」安飛很誠懇的說道,他還有一個地方沒想通,而且索爾又沒有拿定主意,他當然不會輕舉妄動。
「我承認,以前太輕視你了,但今後我絕不會犯相同的錯誤。」色珈藍並沒有因安飛說自己難看就收斂笑容︰「安飛,我們會再見面的,我用生命起誓!當然,還有蘇珊娜,我會把最牢固的禁魔鐐銬贈給她,然後把她送到罪奴營去,哈……以後的事情你自己可以想象得到!真的,安飛,我絕不會放過你和你們,相信我!」
「我沒辦法想象,畢竟我沒有去過你們的罪奴營。」安飛有些驚訝的問道︰「你剛從那里面出來嗎?」
「安飛,我沒有時間和你斗嘴,我只希望……你記住我今天說的每一個字,因為將來這些都會實現的。」色珈藍抿嘴一笑,隨後撥轉馬頭︰「再見。」安飛實力強大,現在芒恕又站在旁邊,根本沒有機會,色珈藍還殘留些理智,不得不放棄了最瘋狂的想法。
「等一等。」安飛叫道。
「還有事麼?還是……想求饒?」色珈藍的笑容總算是逐漸恢復了正常。
「雖然你的態度很惡劣,但我不會和你一般計較的,我只是想提醒你幾件事。」安飛的眼神清亮而有力︰「首先,你用生命起誓對我來說沒什麼意義,因為你的生命並不值錢,還有……再見!」
一股難以形容的精神咆哮以安飛為中心,向周圍瘋狂的涌了出去,不管是敵人,還是朋友,哪怕是芒恕和隱在暗處的多格明哲,腦海中都出現了短暫的空白,安飛的身形從原地消失,在色珈藍身前兩米處出現,手中的戰斧勢不可擋地直劈而下,在色珈藍恢復清醒之前,戰斧的斧刃已劈開色珈藍的頭顱,砍在戰甲脖頸間的金邊上,血花噴涌而出。
多格明哲差一點發出尖叫聲,他沒有急著向安飛發動攻擊,反而茫然的尋找著什麼,索爾、貝埃里、米奧里奇等所有知道內幕的人,臉色全都變了。戈爾曼一力培養色珈藍,很明顯是想利用色珈藍完成什麼,所以他才寧肯違背自己的誓言,強行出頭,現在安飛竟然殺了色珈藍,那麼戈爾曼一怒之下釋放亡靈天災怎麼辦?!其實他們之前並沒有注意到安飛,是精神咆哮的威力吸引了他們的視線,可惜等他們發現時,已根本無法阻攔安飛了。
安飛的臉色有些發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但他的動作依然是那麼的矯健,巨斧又一次在他手中掄起,在響徹山谷的怒吼聲中,巨斧重重的劈中色珈藍的胸甲,牢固無比的至尊戰甲竟然塌下去一大塊,噗地一聲,血泉被硬生生擠了出來,隨後安飛飛起一腳,把色珈藍已經裂成兩半的頭顱踢飛,他的手在這同時指向了上方的山谷。
安飛的手臂凝在空中紋絲不動,他的眼神還是那麼清亮,嘴角微微下撇,好像在譏笑什麼又好像在向誰挑釁,在這一刻,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安飛瘋了,但安飛明白,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清醒。
恐懼永遠無法解決問題,妥協退讓只會逐漸把自己逼進絕境!如果戈爾曼真的敢釋放亡靈天災的話,他早晚會釋放出來!難道整個大陸就必須臣服在色珈藍腳下麼?難道猶蘭德會放棄自己幾十年來的理想麼?難道他安飛就要束手待斃麼?一條路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一條路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以安飛的姓格,只能選擇後者。
何況安飛听長者們談論,已了解了一些戈爾曼的經歷,如果戈爾曼真的會為了什麼而釋放亡靈天災的話,何必背叛米諾斯一世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