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神農 第一章 強子,你個混蛋

作者 ︰ 小風大人

八月酷暑。

天邊的太陽火辣辣的炙烤著這座人口近兩千萬的大城市,車流涌動,人海茫茫。

天海火車站前,青年沈強,眼神空洞,茫然四望,站立了好一會,他才緩緩的從自己褲袋里掏出一個略有點破舊的大屏手機,低著頭,沈強認真的看著手機屏幕,撥打了一個號碼。

「喂!」

電話那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青年眼楮眨了眨,咽了一口口水,拿著手機,沉默了一會才說道;「爸!是我,強子!」

一听到自己的聲音,手機那邊興奮了起來。

「強子,真的是你嗎?這麼久,你終于肯打電話回來了,我和你媽在家都很擔心,還以為你在外面被人給騙了。」

沈強听著有點心酸。

一年半了,大學畢業之後,他就一直在不停的換著工作,可是每一次都不夠理想,到今天為止,這已經是他第四次辭職了。

這會,站在天海火車站前,沈強的心頭,萬般滋味涌上。

偌大的天海,燈火輝煌,無比繁華,原本以為這里將會是他夢想的搖籃,可在現實面前,一切都顯得那麼的脆弱。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沈強作為一個本科畢業生,出了學校才知道,在這樣一個繁華的大都市,比自己牛逼的人,海了去了。

一年半的時間,對于沈強來說,就像是從天堂掉進了地獄。

看著售票廳上方那高高在上的兩個大字——天海,跟老爸打著電話的沈強,心碎了。

這是一趟回家的火車。

回家,意味著宣告自己在這座城市的失敗,可不回家,又能去哪,天海茫茫,哪里還能是自己的容身之地。

「孩子,是不是工作不順利,如果是這樣,那就回來休息一陣,要不,就跟我種西瓜吧,哈哈!」

電話那邊傳來一聲笑聲,沈強的父親沈青陽是一個喜歡開玩笑的人,但沈強自己心里明白,慈愛的父親知道自己現在的境況後,說出這樣的話,多少也是無奈,笑聲之中掩藏著心酸。

想當年,自己被那所本科學校錄取之時,那邊電話傳來的興奮之音,和現在一對比……

往事不堪回首。

沈強沉默了一會。

「爸,我……」

「回來吧,孩子,休息一陣再出去也不遲,對吧!」

再次沉默。

「強子,怎麼不說話了。」

「爸,我馬上買票回家。」

「嗯,回來吧。」

沈強一直開不了口說出自己在這邊的真實情況,沈青陽對于這個兒子哪會不了解,他自己不說,那就幫他點破。

听著父親開玩笑似的安慰,沈強心里頭舒坦多了,但是他知道,一回去,面對村里頭熱心的村民,估計又要被問工作怎樣怎樣的了。

想到這些,沈強一陣的痛苦,但是沒辦法,他現在幾乎已經是身無分文,再不回去,難道要在這個無依無靠的大城市里乞討過曰子嗎?

話說的雖然有點夸張,但對于沈強這個倔強的人來說,可真是一點都不夸張,他就是不想讓朋友和家人看到自己落魄的樣子。

到了今天這地步,實在是堅持不下去了。

嘆息了一聲,拿起行李,沈強走進了天海火車站的售票大廳,排隊兩個多小時才順利的買到了一張回去臨陽的火車票。

錢包里還有幾張皺巴巴的五塊一塊的散錢,小心的算計著買了一些火車上吃的東西,回頭望了一眼這個繁華的大都市,沈強便坐在火車站的候車大廳里,眼神茫然的等待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下午四點,火車啟動了。

就這樣告別這個繁華的大都市,就這樣離開這個讓他心頭無比糾結的地方。

天海,還會回來嗎?

滿臉疲憊的沈強在火車上一直睡不著,想想自己這些年在天海的曰子,從當初滿面陽光的來到這座城市讀大學,到現在,落魄至此,人生一大敗筆啊。

「青春如奔流的江河,一去不回來不及道別,只剩下麻木的我,沒有了當年的熱血……」

筷子兄弟的老男孩在這樣一個時刻響起,更加讓沈強感慨萬千,當青春逝去,而自己卻一直在迷茫,人生之路到底會走向何方。

沈強無精打采的瞄了一眼手機屏幕,任丹丹,多麼熟悉的名字。

眼楮閉上,右手在屏幕上輕輕一點,掛機。

沈強不想接這個電話,該放下的終究還是要放下。

兩年多的戀愛,卻以自己的放手而結束,那個漂亮的女孩子,自己終究沒有本事去擁有。

也許,別人看到他這樣的處理方式,會罵他傻,罵他笨。

也許,任丹丹不介意他現在的遭遇的挫折。

但是沈強自己介意自己,他絕對不讓自己喜歡的女孩子跟著回到農村一起干髒活累活,他實在無法想象,那張嬌美的容顏在烈曰的烘烤下變得滄桑。

沈強絕對不干這樣的事情。

火車在平穩的前進著,沈強的內心卻一直無法平靜。

當鈴聲第二次響起之時,沈強眨了眨眼楮,再次劃了掛機,他發了一條短信。

「分手了,就不要再糾纏了。」

沈強顫抖的點了發送鍵,這樣一句話,又狠又毒,他知道這條短信被任丹丹看到之後,會是怎樣一番心痛。

過了一會,手機的鈴聲又響了,看著周圍乘客的目光,沈強這一次終于是接听了電話。

「強子,你個混蛋!!!」

話筒里傳來了一聲撕心的叫喊,沈強听得出,丹丹在哭,梨花帶雨的哭。

手機里傳來的聲音令旁邊的人都以一種異樣的眼光看著他。

沈強依舊沉默。

他只是安靜的听著手機話筒里傳出的聲音,等到任丹丹沒有力氣說話的時候,沈強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然後,關機。

一切就這樣結束吧。

拿出MP3,沈強靜靜的听著。

火車平穩的前進著,跟著它一起前進的還有時間。

天海與臨陽之間隔著一座城市,名叫平陽市,列車到達平陽之後,停了下來,一些乘客陸陸續續的下車,然後,一批新的乘客又走了上來。

在座位上做了六個多小時,沈強此時的心境早已經是平靜了下來。

他坐的位置靠近兩節車廂的連接處,車廂里漸漸安靜了下來,這個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鐘了,很多人上車之後,估計也累了,歪著頭就睡。

這時,車廂里響起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走的很是緩慢。

原本微閉著雙眼的沈強,這時候睜開了朦朧的睡眼看了看,竟然有一個頭發發白的老人正在向他這個方向走過來。

老人大概六十歲的樣子,整個人看上去還算精神,目光炯炯有神。

和老人對上了一眼,沈強不以為意,繼續微閉著雙眼。

過了一會,沈強這才發現,老人竟然買的是站票,估計是沒座位了,他要急著回去。

這樣一個老人就站在他位置的不遠處,整個人背對著他,這個時候,正值學生放假沒幾天,很多在天海讀書的學生擠上了這輛列車,看著在車廂中站立著的老人,沈強從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張報紙,走到了老人的身前,輕聲示意他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處于夜色之中的列車格外的安靜,老人看了一眼沈強,眼里閃過一絲亮光,臉上露出了和藹的笑容,然後便緩緩的走到了沈強先前的座位上坐著。

在這樣一個安靜的車廂里,兩人的舉動並沒有引起車廂里其他人的注意,沈強把位置讓給老人之後,他自己便走到兩節車廂的過道那里,把報紙往台階上一鋪,直接就坐下了。

坐夜車讓人相當的疲憊,第二天天蒙蒙亮,列車終于是到達了臨陽火車站。

沈強打起了精神,拿起自己的行李,走下了列車。

「小伙子,等一下。」

剛走下火車,沈強就听到後面似乎有人叫自己,他回頭看了看,竟然是那一個老人,此時他正在慢慢的向自己走來。

「小伙子,這一次真是太感謝你了,看你人不錯,咱兩有緣,為了表示感謝,這一串佛珠就送給你吧。」

「老爺爺,沒事,你不用客氣的。」

沈強對于老人的好意推卻著,他心里頭只覺得這樣做是應該的,屬于分內之事。

但是老人似乎也是一個執拗之人,沈強不收下他的佛珠,他就一直不肯罷休,沈強沒辦法,只好謝過收下了那一串佛珠。

老人看到沈強收下,臉上頓時也出現了笑容。

和老人分別之後,沈強獨自一人走出了火車站。

比起天海,臨陽市要小上許多,城市的人口也不過兩百萬,相比于天海市的兩千萬,差距真是很大。

但是,臨陽卻是一個風景優美的城市,非常適合那些喜歡悠閑生活的人居住。

臨陽人的生活,簡單而又悠閑自在。

回到熟悉的地方,呼吸著這里早晨清新的空氣,一陣涼風吹過,舒爽的感覺傳遍全身,沈強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抬頭望望天,碧藍的天空,給了沈強不一樣的感覺。

沈強給了自己一個他認為燦爛的笑容,然後,背起包,手里拿著老人相贈的佛珠。搭上了回村的客車。

人生最美好的時光已過,敢問,路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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