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你們公司?不就是養豬場嘛——」範亨可不清楚兒子的能量到底有多大。
範無病哼哼了兩聲,有些不滿地說道,「這可是一筆大生意,起碼保你們廠子十年安逸,你要不想干就算了,也沒有必要埋汰我嘛。」
「真的假的?就靠這東西?」範亨有些不相信兒子的說法。
「我騙你有意思嗎?」範無病一臉無辜地看著父親。
別人不知道隨身听的市場前景,範無病可是清楚得很。
從索尼的Walkman投入市場,到之後的十八年當中,其銷量達到了兩億五千萬台,單一的品牌能夠做到這個份兒上,實在是有些令人瞠目結舌。
範無病不是很清楚,這兩億五千萬台Walkman之中,究竟多多少被銷售到國內,但這個數字總歸不會很小。想著這麼多的鈔票被人源源不斷地攫取,範無病的心里面就很不舒服。
隨身听的技術含量或許是有一些,但是不會很高。國內的很多實力廠家,如果很在這方面投入一定的生產效能,都可以勝任有余。即便是國產的磁頭質量上無法同索尼精工打造的磁頭相媲美,用來听听音樂卻已經足夠了。
然而範無病也知道,目前國內的情況是,企業都是國家的,生產計劃是限制得很死,小一點兒的作坊根本無力對Walkman這樣的電器進行生產研發。
十幾年後遍及全國的小電器床板工廠們還沒有興起來,這就導致了大廠子不能生產,小廠子無力生產。正是這種怪圈兒,限定了國內對小電器的產能,而放任洋品牌充斥了市場,一統國內市場二十年。
「只要限制錄音設備的政策不取消,這種東西就流行不起來。」範亨在試驗了Walkman的錄音效果之後,有些感慨地說道。
看政策的臉色來決定市場的方向,這也是改革初期很多國企的現實情況。
只要不違背政策,你這個企業可以維持,可以減產,可以虧損,可以資不抵債,這些都不是問題,只要你是听話的,自然會有人來為你收拾爛攤子。所有的過失,都可以歸結為在模著石頭過河時被淤泥陷住了腳,這是正常現象。
但是如果你沖擊了政策,或者說與政策背道而馳,那麼即使你能把一個企業搞得活靈活現,朝氣蓬勃,甚至是獲得了巨大的收益,這也是不對的。邊看企業現在的領導意氣風發,可是隨時就有可能被人一封檢舉信給拖下馬來,進而滿盤皆輸。
範亨是知道這一點的,在國企中呆的時間太久,他對這種事情看得慣了。
範無病同樣也知道這一點,更多的,是在重生之前長時間的耳濡目染,听人說那些苦衷,說那些不得已。但是範無病比範亨知道的更多一些,那就是圍欄終究是要打破的,而有些不合時宜的政策,始終是要被改變的。
就如眼前這個錄音設備限制的問題,完全就可以避開障礙,從另一個方面來發展。
「為什麼非要把目光放在錄音設備上呢?如果我們只做單放機,目前所存在的一切問題不就都迎刃而解了嗎?」範無病從那堆設備中將紅色的錄音鍵單獨取了出來,在父親的眼前晃了晃。
「把錄音的功能給拿掉?只保留放音的功能?」範亨一下子就愣住了。
範亨從來沒有設想過這種可能姓,在他受到的教育當中,做產品就要物美價廉,不能投機取巧。做出來的東西,要符合人民群眾的基本需求,要盡可能的使用最小的成本,做出功能最強大的產品。
可是,這個偷工減料,範亨從來沒有做過,也從來沒有想過啊。
「沒錯!我們要做的就是單放機!」範無病哈哈地笑了起來,他忽然發現自己非常天才,居然一下子就想到了解決之道。
怪不得啊!原來我還以為單放機是偷工減料的產物,卻沒有想到在國內還有過限制生產錄音設備這種說法。看起來,所有的天才人物都有一個共同的,那就是能夠理直氣壯地偷工減料啊!範無病的心里面樂滋滋的。他忽然想到索尼的Walkman隨身听為什麼進入大陸市場較晚的原因了,卻是國家政策在這里影響著,同時他也想到了為什麼國內的電子廠家遲遲沒有在小型錄音設備上大肆發展,卻也是被這個莫名其妙的政策所影響。
只是,這政策也是雙刃劍,它極可能限制住市場,也有可能催生一個新的市場啊。
有了這種覺悟,範無病頓時感覺到眼前的市場一下子就開闊了起來。
你們不是不讓隨便搞錄音設備嗎?那我就搞放音設備!
反正對于大多數的年輕人來說,能夠得到一部單放機,听一听自己喜愛的明星們的歌聲,在同伴面前炫一炫自己的優勢,就已經很容易得到滿足了。
至于被剔除的那部分錄音功能嘛,隨時都可以加回來,不過那可就是另外一種產品了。
也就是說,本來可以一步到位的錄放機,可以被範無病賣兩遍,一種單放機,一種錄放機。這會增加多少市場機會?範無病一時之間還沒有想清楚。
但是有一點,範無病是清楚的。
目前索尼公司推出的Walkman隨身听都是帶有錄音功能的,估計他們也沒有考慮到會在推廣到中國大陸市場時會發生這種烏龍事情。目前海外的市場前景很好,他們是斷然不會因為一個尚未發展出奢侈品消費市場的中國大陸而改變生產線的。
傲慢自大,是他們的一貫立場,對于這一點,範無病深信不疑。
先入為主,一統國內音像市場的江湖,這個蛋糕的誘惑力到底有多大?
「我們,要做自己的單放機!」範無病握緊拳頭對父親範亨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