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周二的早上,葉楠從玉河酒店的十二樓的一間客房的窗戶上縱身一跳之後,整個嶺西省的官場就處于一種非常緊張的狀態。
葉楠當場死亡,再沒有一口氣在,而吳勝勇本人似乎也變得瘋瘋癲癲的,顯然這件事情對于他的刺激比較大。
最為擔心的還是龐明宇,當時三個人上樓的事情,很多服務員都看到了,他現在時整個嶺西省的名人,政協開會的時候一般都是他主持會議,跟官場有關系的人當中,認不出他來的人真的是很少。
雖然並沒有證據表明龐明宇和這件事情有直接關系,但是龐明宇拉鏈市長的名聲,並非只有鳳凰市的人才听說過的,兩下對比之下,很多人就開始揣摩其中的味道了。
尤其最近又是考察任用縣處級干部的關鍵時刻,這種事情不能不給大家帶來一些聯想,于是在整個嶺西省的官場中就有一種傳言,說是吳勝勇因為想要謀求某個實權部門的職位,不惜將自己的妻子葉楠拉去討好老上司龐明宇,而龐明宇在醉殲了葉楠之後,終于引起了反彈,葉楠的縱身一跳,將整個嶺西省的官場這一潭渾水給攪動了起來,變得更加撲朔迷離了。
但是官方對此的反應就是比較低調的,整個省委省政斧和人大政協方面沒有一個地方對此有過反應,而司法部門和執法部門也是樂得裝聾作啞,不聞不問。
官場上的事情,往往是讓外人看不透的,但是站在局內人的立場上看問題,那就比較簡單了,總而言之有一條法則是很清楚的,所謂民不舉官不究,只要是沒有人提起控訴的事情,大家都不會主動地去過問他,所以盡管是媒體上面也隱隱約約地提起了這件離奇的墜樓傳聞,但是當時並沒有人得到第一手的圖片資料,所以佐證不力,影響不大。
而作為跟此時不無關系的龐明宇,則已經開始動用自己手中的權力,對此事進行封鎖和消弭其帶來的各種影響。
然而龐明宇此人的心思是極為深沉的,這件事情雖然是你情我願,但那時自己跟吳勝勇之間的你情我願,卻不是他跟葉楠之間的你情我願,假如他早就知道看起來非常爽朗溫和的葉楠居然會有這麼剛烈的姓子隱藏在柔弱的身體之下的話,估計他無論如何也不願意采擷這朵鮮花。
可惜的是,世界上是沒有後悔藥好賣的,至少目前是沒有。
一般而言,有一種說法叫作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句話也可以適用于現在的龐明宇。就在他忙于應付葉楠跳樓事件的時候,後院里面又起火了。
自從周二發生了葉楠跳樓事件之後,龐明宇就感到這一次的事情有點兒不靠譜兒,雖然說自己剛剛升任副部級,又算是省政協的實際控制人,但是畢竟名不正言不順,而且也沒有坐熱板凳,如果這個時候有人借機發難的話,麻煩事很大的,或者也有翻船的危險。
于是他就將老婆孩子立刻打發去了新西蘭暫避風頭,以確保自己一家人不至于被一網打盡,在這一點上面,龐明宇還算是比較負責任的,盡管他在外面女人無數,但是對于家里人的照顧那絕對是無微不至的。
然後就在他剛剛把老婆孩子送走,自己的首席情婦楊麗麗就從鳳凰市跑過來了,卻是那邊兒出了紕漏。
原來,龐明宇因為自己的情婦太多,開銷太大的緣故,再加上平時也需要有一些秘密的花銷比如說賄賂上官,為自己打通關節等等,這些都是要花錢的,因此龐明宇靈機一動,就讓楊麗麗的老公季永清成立了一家金融投資公司,並擔任公司總經理,他的另外兩名情婦的丈夫分別擔任副總經理,該公司在未取得經營金融業務許可證的情況下,長期非法從事金融業務活動,僅僅一年,就取得一點二億的黑色收入。
楊麗麗等人發了大財,其他情婦自然眼紅,龐明宇推托不了,只得將大小工程分給她們。鳳凰市是個缺水城市,為了緩解當地居民的用水困難,嶺西省決定投資建設引水工程,龐明宇當時作為鳳凰市的市委書記一把手,親自擔任引水辦主任,將工程分派給情婦們臨時成立的皮包公司,他的妻子也分得工程的管道安裝。
在龐明宇的妻子和情人們的胡作非為下,鳳凰市的引水工程突破了一點五億的財政預算,最後的投入高達三點二億,然而就是這樣的引水工程,竣工後不到半年,就因為質量問題發生塌方和管道爆裂等嚴重事故。
這一次,卻是因為季永清他們負責的那家金融投資公司出了問題,非法無序經營,導致一億元國債無法收回,大批市民到京城上訪,引起了重視,此時季永清已經被公安機關拘留,另外兩個副總經理也被司法機關控制。
「你再不想辦法的話,季永清就沒救了。」楊麗麗非常著急地對龐明宇說道。
龐明宇此時心里面正亂著呢,又听到了這個壞消息,別提多郁悶了,于是便把臉色一沉道,「你傳話給季永清,讓他放聰明點兒,把所有的責任都攬過去,那樣我可以通融關系,最多判個三年緩期,而且還能保留公職。如果他管不住自己的嘴,把屎盆子往我頭上扣,我馬上就可以判他死刑!」
「你確定這樣能行?」楊麗麗也不敢相信龐明宇。
龐明宇不耐煩地說道,「一個億的小案子,能難倒副部級?只要我保他,就不會有問題!中央發現了問題,還不是得責成省里面來處理嗎?難道說我這個副部級是假的不成?」
把楊麗麗送走之後,龐明宇絕自己的心里面更亂了。
一個億的案子,一般而言自然是難不住他的,想要捂蓋子也容易,但是在這個敏感時期就有些麻煩了,誰知道自己的後面究竟有多少只眼楮在盯著這個位子?假如自己能夠順利地扶正了,倒也就罷了,至少目前而言,還沒有出現過這種省部級的正職被直接敲下來法辦的前例,可是一個常務副的話,就很難說了。
這些風險,他都是需要考慮到的。
對于季永清的案子,他絕對一勞永逸才是最佳的處理方法,從重從速處理,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就把問題給解決了,判他個死刑,人一死,這事兒也就算是揭過去了,誰也再掀不起什麼風浪來。
至少鳳凰市現在還在他的嚴密控制之下,他想要達成這個目的,並不是什麼難事兒。
不說龐明宇如此頭痛,剛剛回到京城的範無病也是感到有些詫異。
他此時已經知道了被自己痛扁且勒索過的龐立,正是嶺西省政協副主席龐明宇的兒子,也知道了這個秘書干政的來龍去脈,本來他想著對方估計是會趕過來向自己賠罪的,卻沒有想到都一個多星期過去了,居然還試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難道說,我這個衙內的名聲就這麼不值錢,還是我老爸範亨的份量不夠重?」範無病感到有些郁悶。
這種事情,如果說龐明宇龐立父子過來誠懇地道歉,表達了賠罪的心意的話,他也就不為己甚了,可是對方居然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之後,半點兒反應都沒有,這就讓範無病感到非常不爽了。
自己不看重自己,那叫作低調,但是別人不看重自己,那就叫作無視領導了。
範亨就算是在政治局里面的資歷再淺,那也是實實在在的常委,正國級的領導人,國務院的常務副總理,怎麼說也是舉足輕重的國家領導人了,這樣的領導都不尊重,你們龐氏父子究竟安的什麼心啊?
範無病始終認為,隨著自己的經濟地位和老爸範亨的政治地位的不斷提升,這個漸漸向上的趨勢還是應該有的,雖然說未必就一定要走到那最高的位置上,但是連任一兩屆,最後因為年齡原因退下來,才是正理。
這樣的話,就需要從一開始就豎立起來絕對的權威了,沒有人尊重,沒有人巴結的領導,還算什麼領導?就算是得到了全國人民的擁護,那你最終也是要圍繞投票問題獲得繼續連任的資格吧?因此基層領導們的支持也是非常重要的。
龐氏父子無視于領導存在的做法,恰恰是讓範無病感到最為不滿的,如果大家都像你們這個樣子的話,那我老爸範亨還有什麼面子可言?
因為這個原因,範無病就覺得應該敲打敲打龐明宇了,副部級老子又不是沒有收拾過,你一個落後省份的副部級,難道說就敢當自己是天高皇帝遠,不怕打擊報復了?
範無病正打算想個理由,通過某些手段來敲打一下龐明宇的時候,這個機會就有人送上門兒來了,不是別人,卻正是嶺西省的上訪群眾們。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