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無病突然來到西非謀求鐵礦石開發,實在是有些出人意料。
雖然說範氏投資集團在澳大利亞出手,拿到了鐵礦石項目,佔有了兩大礦業公司之間的空白區域,但是範無病的心里面並不是很踏實,總想著要多開發幾處礦區,掌握在手里面才有些底氣。
西非,這是一塊兒幾乎被世人遺忘的角落,卻有著相當豐富的鐵礦石資源,吸引著範無病的目光,假如這一次談判順利的話,他打算在這邊兒投資五十億美元左右,以便開發出一條鐵礦石開采和運輸通道來。
西非國家的鐵礦石資源豐富,範無病是記得很清楚的,西非幾內亞的鐵礦石儲量有一百五十億噸之多,已探明的雖然不多,但是也不少了,更值得一提的,是這里的鐵礦石含鐵品位高達百分之六十到八十,而且礦體埋藏淺,富礦多,品位高。
如今的礦石勘探技術進步很大,找礦範圍擴大後,相信還可以勘察出不少新礦區來,範無病依稀記得,塞拉利昂北部就有一處儲量上百億噸的磁鐵礦藏,其他利比亞、喀麥隆、科特迪瓦等國的鐵礦儲量也非常可觀,都是值得關注的。
到了現在,世界上各跨國公司已經成功布局全球礦產,剩下的西非,這是未曾開墾的寶藏,更關鍵的是,範無病這一次趕了一個大早兒,在別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率先來到了這里,親自來談生意。
在如今的世界鐵礦石壟斷集團作用下,三大礦山的要價不斷上升,佔到了中國進口量四成以上的澳洲鐵礦石,價格上漲速度更快,每噸價格已經高于印度礦五美元,比運距更遠的巴西礦高出了十美元。
雖然說範無病也算的上是澳洲鐵礦石的三大巨頭之一,但是此時範氏投資集團在澳洲的鐵礦石產量還沒有達到預期,再加上範無病擔心澳洲政斧會對自己的鐵礦石價格策略產生一定的影響,因此便覺得不能把自己在一棵樹上吊死,開發西非等其他地區礦產,以制衡國際礦山,從而增強範氏投資集團在鐵礦石產業上的競爭力和話語權。
想要壟斷一個地區的鐵礦石行業,顯然就是要經過競爭的激烈的,這也是一個常識,主要原因就是因為一個大型的礦區不是一朝一夕之間可以勘探出來的,當這一點得到確認的話,大家都會蜂擁擠向這塊礦石大餐,誰能啃下一塊肉,都是一個懸念,像是範氏投資集團這樣的原本並不是鐵礦石行業中的巨頭的新晉企業想要參與當地的礦業開發,顯然是要跨越過很多障礙的。
西非地區的礦區之所以遲遲沒有入得各大礦石巨頭企業之眼,主要就是因為這里的基礎設施落後。當地的基礎設施差,嚴重阻礙著礦業開發,進入這里開采礦石,必須興建港口、公路和鐵路等基礎設施,這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因此範無病算過一筆賬,正兒八經地采礦倒花不了多少錢,但是想要將鐵礦石運出來的話,怎麼也得花掉自己四十億到五十億美元,在幾內亞和利比里亞建設礦山、港口和鐵路。
範無病看中的,是幾內亞的西芒杜鐵礦,他過來的時機剛剛好,這邊兒的礦山開發權還沒有賣出去,如果範氏投資集團取得了西芒杜礦區的礦山開發權,然後開始進行鑽探等前期作業,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再一推出,那可是非常上算的一件事情。
西芒杜礦山項目處內陸,距離沿海地區九百公里,鐵路、港口建設不僅僅佔用大量資金,更重要的是時間,範無病預計,即便是順利的話,西芒杜項目能夠在兩年之後正式投產就不錯了。
當然,開發西非鐵礦,還有其他問題,比如政治穩定、當地稅收、以及人力資源等問題。
但中國企業開發非洲礦業,也有一定優勢,優勢直接來源于既往在非洲的中國企業良好形象。中非經貿往來密切,有所謂的傳統友誼,這一點範無病如今已經深深地體會到了。
範無病也有考慮過,如果能夠說動內地政斧實行對非洲國家大部分的產品享受對華出口免關稅待遇政策,那麼中非國家層面的交流將會更加順暢,為範氏投資集團開發西非礦業創造良好的條件。
誠然,中央政斧不可能做出損公肥私的事情來,範氏投資集團肯定需要有所回報才能夠促成此事,但是範無病也很清楚,中非之間的貿易額也就是那麼回事兒而已,但是自己對于中央政斧的重要姓則是不言而喻的,高層肯定是會賣這個面子的。
抱著這種想法,範無病對專家組的要求就是盡量降低對方的條件,為自己購買礦山提供便利,不管怎麼說,只要對方的條件不是太離譜兒的話,這事兒是可以談成的。
事實上範無病這一次過來也是有很大的優勢的,最主要的,就是西非礦石目前無人問津,而且他們也沒有把這東西當一回事兒,畢竟是開采太容易了,運輸又困難,所以只能是賤賣了事兒,並沒有太高的奢望。
可範無病所想的並非是只買點兒現成的鐵礦石,他的意圖是整個礦區的開發權。
正因為如此,盡管範無病在同陸青桐看獅子看大象,但是心里面總是裝著許多事情。
陸青桐雖然涉世未深,但是女孩子的天生敏感讓她感到,範無病心事重重。
在外面逛了一天,專家組就聯系範無病,表示雙方之間存在一些比較大的分歧,比如說他們對于價格並不是很關心,反倒是希望範氏投資集團能夠投資建設一個雙方共有的加工廠,由他們來負責設計建設運營,把鐵礦石的品味從百分之六十提高到百分之七十,但是他們的加工廠的投資是中國類似的企業的投資的一百倍以上,這讓專家們感到非常費解。
範無病听了這個消息之後,也有點兒詫異,他的直覺就是,以為對方想要在這個加工廠上套取利益,但是仔細想一想,感覺又不像,因為他們的礦實在是太便宜了,他們是企業主,又不是內地的國企領導人,他們完全可以把礦山價格賣貴一些,完全沒有必要多費周折的做一個高價的加工廠來實現,這樣做實際上是讓大家都不舒服的方案。
于是範無病就找了熟悉當地情況的人,來詢問此事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沒過多久,事情就打听清楚了,原來他們的鐵礦石含鈦量很高,竟然有百分之八以上,鈦多了的話,煉鋼的時候,會使鍋爐爆炸的,他們解釋說,新建的加工廠正好可以降低含鈦量,使得礦石達到可以安全冶煉的標準,而且還有一點也很重要,如果不在這里加工,政斧那邊兒不大好打交道,因為在這邊兒,政斧是限制初級產品出口的,而且由于運費高昂的緣故,他們建立一個加工廠把礦石里面的雜質去掉是極其必要的。
搞清楚這件事情之後,範無病的專家們仔細盤算了一番,發覺在項目總價格便宜下來後,這個加工廠就算是天價,綜合核算一下還是可以大賺的,所以也就對于這個加工廠的事情沒有什麼怨言了,畢竟範無病很清楚,自己拿到開發權之後,所得到的礦區儲量是非常非常大的,足夠自己開采一百年了。
于是大家就達成了一致意見,雙方都很高興。
範無病仔細計算過,即便是加工過之後,這邊兒的鐵礦的鐵含量控制在百分之七十左右,離岸成本每噸不也不到二十美金,應當是目前他所見到的最好的鐵礦了,進口的澳洲礦、巴西礦也沒有達到這麼好的標準。
其實非洲人還有一個擔心,也是以前跟中國企業談判時遇到過的問題,就是中國是一個外匯管制的國家,國內企業的投資很難匯到國外,政斧需要嚴格的審核程序,而且很有可能不批準這些境外投資。
而且現在到境外買礦,是並不是國家支持的投資,這樣內地企業的投資就必須走其他方式來實現,主要的變通方式就是以貿易替代投資,這麼做是很麻煩的。
相反,如果是外籍人士的話,就很簡單了,範無病有時候想起來這個政策,真是感覺政斧有點兒逼大家都去移民的意思。
這樣的常用方式就是走貿易渠道,最後的各方一致約定是以循環長期信用證,這樣的信用證反復開,並不實際去執行,對方用內地合資的公司在境外貸款來解決資金問題,對方也不需要投資,而是為了給內地企業貸款,當地的銀行方面也可以溝通。
這樣的話,由于合同價特別低,不到國內鐵礦石價格的六成,而且是到岸價,由于鐵礦石的緊俏,這樣銀行怎麼都敢開證,而且巴不得你不去贖單,只要晚一天銀行就可以把你的礦石高價賣出賺一筆,還白白掙你百分之二的開證費,但是如果這樣做,就等于投資就是開證費和開證擔保,但是有這麼便宜的鐵礦,銀行方面肯定會搶著開證,所以擔保是非常低的,這樣就等于是以很少的錢就完成了需要投資幾十億的事情,能夠放大資金十倍,在中國這樣資金緊張、資金為王的經濟社會,是極其誘人的。
但是範無病總是覺得有些不對頭兒,如果這個事情就這麼簡單的話,非洲人也就是得到一個加工廠而已,大部分的鐵礦石幾乎是以白送的方式給了自己,怎麼說也不通情理啊,非洲人也不可能都是傻子吧?
雖然說對方似乎對于中國人表示出了極大的熱情,但是範無病從來是不相信什麼戰斗中產生的友情的,尤其是對于這些外國人,正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說的就是這些黑皮的、白皮的或者紅皮的家伙們。
想當初不管是老大哥,還是後來的同志加兄弟,最後都是鬧得不歡而散翻了臉的,這些人都靠不住,還能夠指望這些看上去差別更大的黑皮鬼們嗎?
範無病怎麼想都覺得這個事情不靠譜兒,于是就吩咐手下的法律專家和技術專家們多在合同上仔細研究一下,同時他也調集了自己的情報部門力量,通過美國人和歐洲人的情報渠道,來模這些黑皮鬼的老底兒。
同時範無病也覺得,這個地方雖然環境不錯,但是總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而這些黑皮鬼帶給自己的印象,也是殲詐的很。
果然,再接下來的激烈的討價還價的談判中,雙方的關系就不再那麼友好了,範無病他們的談判組成員們逐漸發現了自己處境的難堪,最關鍵的是他們發現如果不答應簽約,想要離開這個地方都成問題,每天高額的旅館費用不說,因為一開始的時候是對方派車隊來接他們的,因此他們並沒有開車或開飛機來,怎麼走呢?
酒店外面可是食人獅啊!來這里的富豪們都是自帶交通工具的,根本不會是被人用車給拉來,所以他們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如何從這里月兌身,然後到大城市去,回頭再看這邊兒的事情應該如何處理。
本來對方是要求範無病他們立即簽約的,但是這麼快的事情,好事情來得太容易了,總是讓人非常擔心的事情,尤其是範無病覺得這里面有些問題,而專家們也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容易的談判,大家都認為需要再仔細斟酌一下。
可是要貿然離開這里,真不是那麼容易的,範無病想了一下,就找了一個合理的理由,表示他們要求在簽約前見見當地的律師,要听听律師的意見,所以他們要進城。
這個理由是非常正當的,因此對方對于範無病他們的這個要求沒有理由拒絕,就這樣,對方安排了車子送他們進城。
當車子駛出時,回頭這個時候再看這世界一流的高爾夫酒店,範無病忽然有一種已經月兌離牢籠的感覺,再看那些走來走去的獅子和河馬們,就感覺這里再也不是什麼美麗的地方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