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弟,你以後去哪里?」油老鼠從俑坑出來後,一夜無眠,他們回賓館的時候已經幾乎天亮,油老鼠打了個盹後,就來到了林逸飛的房間,看到他已經在整理行李,準備出發的樣子,忍不住問道。
和林逸飛雖然沒有呆了幾天,可不是有那句話,‘白頭如新,傾蓋如故,’有些友情積累是因為幾十年的交往,有的卻是僅僅因為見面的幾句話,雖然知道和林逸飛始終不會是一條路上的,知道分手在即的時候,油老鼠竟然有些悵然,心中卻又有些感慨,難道是因為人老了,所以多愁善感起來?
「我?」林逸飛笑了笑,完全看不到昨夜的陰影,「我現在是個學生,當然是回學校。」突然想起了什麼,伸手掏出一塊玉佩,遞給了油老鼠,「你陪我白走了一趟,擔驚受怕的,無以回報,留給你做個紀念。」
「林老弟,你這是說的哪里話?」油老鼠雙手連擺,漲的滿臉通紅,「你把我當作什麼人了,我可是個不貪……我,我,咦?這玉?」
本來極力拒絕的油老鼠突然眼前一亮,挾手把那塊玉佩搶了過來,臉上本來紅的發亮,這會的功夫已經興奮的發紫,「你送給我?」
他倒斗的年頭不短,也算是見識淵博,尋常的古物也看不上眼,別人請他鑒定的時候,成色稍微差點的,他都會拂袖而去,可是如今這塊玉突然出現在眼前,倒把油老鼠嚇了一跳,無論從那方面來看,這塊玉都算是古玉中的極品!
沒有一絲雜色的白玉上雕刻著古樸的花紋,油老鼠馬上從花紋手工斷定,這塊玉應該是戰國時期的古玉,心中有些疑惑,為什麼這塊玉沒有一絲埋藏在土里的痕跡,因為稍微知道點常識的都知道,越是純淨的美玉,在土中越是容易染上色澤,這塊玉既然已經過了幾千年,還能這樣,無疑是非常罕見的事情,如果拿到市面上兜售,那賣出來的價格可以說是駭人听聞,可是就是這樣的一塊玉,林逸飛隨隨便便的送給自己做紀念?
雖然握在手上的感覺千真萬確,油老鼠還是難以置信的抬頭問道︰「林老弟,你說送給我?」
「可惜你不要,」林逸飛嘆息一口氣,看著油老鼠望著那塊玉,如痴如醉的樣子,強忍住笑意,「我向來不喜歡強人所難,看來只好考慮送給別人,以免讓你失去潔身自好的美名。」
看到林逸飛要要回的樣子,油老鼠急了,「誰不要,誰不要,誰不要是孫子,我還有什麼潔身自好的,我這個人其實又貪財,又卑鄙的,林老弟你可真能開玩笑。」極力的把玉藏在了身後,更恨不得化成老鼠,找個洞鑽進去,讓林逸飛再也找不到,「林老弟,你可是一言九鼎,九鼎千金,千金……」
「得了得了,」林逸飛終于笑了起來,「你喜歡盡管拿去,我走了,你呢,還在這多呆幾天?」
慌忙把玉塞到口袋里面,緊緊的捂住,油老鼠忍不住的問道︰「你回去有什麼要緊的事?朱仙鎮的木版年畫很不錯的,難得來一趟,不看看?」
林逸飛猶豫了一下,搖搖頭,「算了,我看的已經夠多了,你有興趣就自己去看吧。」林逸飛說的一點不錯,木版年畫他看的的確不少,但不是當代,而是在八百年前!
朱仙鎮木版年畫可說是朱仙鎮的招牌特色,源遠流長,起源于大唐,興于北宋,再次鼎盛于明清,歷史悠久,源遠流長,當年在北宋興起的時候,它的發展壯大,是和當時社會經濟的飛躍以及科學技術的高度發達是分不開的。
北宋初年,宋都東京,也就是現在的開封,可以說是全國政治、經濟、文化的中心,也就是和現在的燕京一樣,各地的商人更是大量涌向京城,可以說是‘八方爭奏,萬國咸通’,只不過當初北有契丹,西有西夏,西南吐蕃的包夾,形成和宋朝對立的民族政權,致使宋朝可中亞諸國陸路交往衰落,宋朝也必須通過海路與外國發展貿易,到了南宋的時候更為明顯。
只不過正是因為這樣,宋朝才會學習掌握了高度發達的造船技術和航海技術,不僅能造堅固巨大的海船航遠,更使用先進的指南針導航,而且還熟練的掌握了海洋季節風的規律,充分利用它來保證航行或縮短航期,這才使得北宋的貿易範圍之廣,世所罕見,東起曰本和朝鮮,西到阿拉伯半島和非洲的東海岸,而哥倫布後來所謂的冒險卻是幾百年後才發生的事情。
這些都是華夏的驕傲,說明中華民族的智慧絲毫不弱于別的民族,所以我們也絕不可妄自菲薄才對。
正是因為航海技術的發展,才引起世界各地的商人來到宋朝,加上當時的活字印刷術的發明,推動了世俗文藝的發展,而世俗文藝的繁盛又為年畫的創作提供了豐厚的土壤,年畫也從筆畫轉為刻板印刷,而根據《東京夢華錄》記載,當時的東京開封是「近歲節,市井皆印賣門神、鐘馗桃版、桃符及財門鈍驢、回頭鹿馬、天行貼子。」當時東京木版年畫的印刷及銷售都可以用盛況空前來形容,雖然到了南宋有所衰敗,可是蕭別離看到的絕對不比現在朱仙鎮展覽買賣的要少,這也難怪如今的林逸飛說看得太多!
油老鼠卻以為他以前來過這里,慌忙又說道︰「不看就不看,其實也沒有什麼,也就是是個地方特色。」
他倒是滑頭,現在美玉在手,先順著林逸飛說話再說,以免惹的他不高興,再要回去那可是個天大的損失,「要不你等等,我和你一塊去機場。」不等林逸飛拒絕,油老鼠一溜煙的回房收拾好東西,等到林逸飛走出房門的時候不過幾分鐘的功夫。
二人才出了賓館,沿著街道沒走上十米,突然一個人騎著自行車匆匆忙忙的按著車鈴沖了過來,「借光借光。」
車子來勢很猛,幾乎擦著油老鼠的身邊沖了過去,油老鼠有些不滿,才要說什麼,‘啪達’一聲輕響,一個錢包已經落在地上。
油老鼠一怔,還沒有反應的功夫,那個人已經沖出了十米開外。
「你的錢包?」油老鼠才叫了一聲,驀然一個人沖了過來,飛快的揀起了錢包,站在了油老鼠的身旁,向他擠擠眼楮,低聲說︰「別喊,見者有份。」
林逸飛早已停下了腳步,看了油老鼠一眼,嘴角一絲難以捉模的笑意。
皮包鼓鼓的,看起來就像有錢的樣子,要是一般人看到,很難保證不動心,其實就算兜里有點錢,突然來了筆橫財,也很難不心動!
前面那個騎自行車的本來已經沖出了很遠,速度簡直可以和奧運會的自行車冠軍相媲美,這個時候又來了個高難度的剎車倒旋,難度系數絕對不差于雜技,模了模口袋,向回騎了過來。
沒有等到油老鼠腦筋轉彎的時候,前面那人已經再次沖了過來,來到了油老鼠的身邊,「同志,你看到一個錢包沒有,我掉了一個錢包,幾千塊呢。」
幾千塊的數目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在這個朱仙鎮,相當于普通市民幾個月的工資,應該是個讓人心動的價格,林逸飛淡淡笑了一下,已經明白怎麼回事了,他眼神很好,早就看到那個錢包是前面那個人丟下來的,而不是不小心掉的,只不過這兩個人實在配合的不錯,熟練的不能再熟練,無論表情和動作都很像那麼回事。
其實這種騙術很簡單,只是突然起來的沖擊力和緊迫感讓很多人一時無法醒悟。
在油老鼠身邊那個人惡狠狠的望了油老鼠一眼,連連向騎自行車的擺手道︰「沒看到,沒看到,對了,我剛才看到後面有一個人好像揀了個錢包,你可以去看看。」
騎自行車的應了一聲,一副很焦急的樣子,說了一句謝謝後,匆匆忙忙的上車向後面騎去,這下是真的不見蹤影。
油老鼠其實一點都不笨,看到林逸飛已經笑著向前走去,終于醒過神來,他知道這是一招騙子常用的‘掉包計’,利用市民常見的貪小便宜的心理來騙財,下個步驟應該是討論如何分錢了,本想戲弄這人一下,只不過看到林逸飛已經起步,終于放棄了這個念頭,搖搖頭苦笑道︰「林老弟,等我一下。」
那人卻顯然不想放棄,緊緊的跟在油老鼠的身邊,「見者有份,見者有份,你看到了,喂,先別走,分你一半。」
他故意把錢包打開了一點,露出了里面幾百的票子,顯然還在做著最後的一分努力!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