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澤明訓整個臉上已經疼的有些抽搐,卻還是擠出了一絲笑容。
比起一個小時前,他現在所處的環境已經是在天堂。
他舒舒服服的洗了個熱水澡,雖然左手已經不在,可是他知道自己得到的,肯定會比失去的要多。
他走出浴室的時候,發現屋內的沙發上已經坐了一個人,房門他確定是反鎖的,窗戶也是關著的,就算不關窗,這是三十七層,也不會有人能夠開窗跳進來。
所以這個人出現的很奇怪,可是西澤明訓卻是一點都不奇怪,他坐了下來,已經把那塊令牌放到了桌面上,緩緩說道︰「孔先生,這是你感興趣東西,我已經帶了回來。」
孔先生長的濃眉方臉,穿的雖然是西服,看起來卻像苦大仇深的貧農,他一直皺著眉看著西澤明訓走出來,等到他拿出那塊令牌的時候,這才好像舒展了下眉頭,「呼畢勒罕的活佛令?」
「不錯。」西澤明訓好像忘記了手上的傷勢,雙手墊在腦後,靠在沙發上,「孔先生果然神機妙算,我們宗主雖然聰明絕頂,卻不知道這次還是中了你的圈套,她以為把你的一切都已經看到眼中,卻不知道你聯系譚文炳,只不過是做給她看的一出戲而已,孔先生的這招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實在是漂亮,可笑服部玉子自詡精明,卻被閣下殺的丟盔卸甲,潰不成軍。」
「哦?」孔先生臉上沒有絲毫的得意,反倒皺了皺眉頭,好像有些不耐,別人對于笑臉送上來的馬屁,多半也是安然受用,他卻好像听著很難受的樣子。
「她給你活佛令做什麼?」
「拿到這塊令牌的人,就最少可以調動伊賀流一半以上的人馬,或者使用無窮無盡的資金。」西澤明訓解釋道。
「哦?」孔先生卻望也不望一眼那塊令牌,「那對我有什麼用?」
西澤明訓一愣,終于放下手來,緩緩道︰「當然對于孔先生而言,這並沒有什麼用處,誰不知道,孔先生本身就有著相當的財力和實力,可是像孔先生這樣的人畢竟還是很少,我就是自愧不如的。」
「哦?」孔先生眯縫起眼楮,里面光芒一現,「我們給你開的條件,你不滿意?」
「當然不是,」西澤明訓握著那塊活佛令,就已經握住了討價還價的籌碼,「只不過我知道,我們這麼微不足道的人物,如果孔先生反悔的話,有可能命都會沒有的。」
「哦?」孔先生對于他的點醒,好像沒有什麼反應,「那你要如何?」
「我到現在為止,一直為孔先生做事,服部玉子一直利用我,只以為我不過是一條狗,卻想不到,就算狗也會咬人的。」西澤明訓提起了服部玉子,眼中流露出一絲痛恨。
「哦?」孔先生這次倒是多說了幾個字,「服部玉子比我想像的要難對付,她的武功最近得到了顏飛花的提點,已經高了很多,一對一的,我要殺她也不容易,只不過她以為我是西去了草原,一路追了過去,卻不知道我還留在了京城。」
「孔先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只不過我還一無所有,」西澤明訓揚揚那只斷手,「相反的,我為了孔先生,還丟了一只手。」
「明天早上十點以前,我答應付給你的錢,會有半數到帳。」孔先生姓格好像始終是那麼的波瀾不起,「你的一只手,比那個球王的一雙腿要貴的多。」
「多謝。」西澤明訓臉上露出了欣喜,「我就知道孔先生與眾不同,不會和我們這些小人物,斤斤計較。」
「那你現在可以把顏飛花吩咐你的事情,說出來了吧?」孔先生笑了笑,只是臉上的皺紋讓他的笑容,好像染上了一重苦意。
西澤明訓望著他的一張臉,竟然始終看不出他的年齡,他的臉上的褶皺看起來比梯田的壟溝還要多,所有的皺紋擠在一起,所以顯得面容很愁苦,他的頭發倒是濃黑發亮,只是西澤明訓看不出他到底是不是染的。
從這張臉來看,西澤明訓認為這位孔先生,最少已經是在五十以上,可是他實在不敢這麼判斷,因為從精力和武功上來看,他比二十歲的年輕人還旺盛,自己十個八個的都頂不住他一只手,孔尚任很少出手,可是西澤明訓卻知道,這個人的武功絕對不是自己能夠想像的。
「宗主讓我回到曰本,調動四大忍者,風火林山執行殺青行動。」西澤明訓緩緩說道。
「四大忍者?殺青行動?」孔尚任眉頭又皺了一下,看起來又蒼老的十歲,「什麼是殺青行動?」
「我也不知道。」西澤明訓有些忐忑。
「哦?」孔尚任低下頭來,看著西澤明訓手中的活佛令,「我花了千多萬,難倒就得了這麼個結果?」
「當然不是。」西澤明訓顯然早有算計,「宗主說,這次殺青活動有我參加,只要我跟著他們,隨時和孔先生你保持聯系,還怕不知道他們的用意?只不過我知道,無論他們的用意是什麼,肯定都會對孔先生你們不利!」
「哦?」孔尚任已經站了起來,嘆口氣道︰「既然如此,隨時保持聯系,你的報酬,明天就會到手,只不過我希望你好好和我們合作,如是這次不能成功,讓顏飛花知道了你出賣她,你就算錢到手,恐怕也沒有命花的。」
西澤明訓心中一凜,「那孔先生的意思是?」
「這次我們的行動,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孔先生說了最後一句,「不然你我都不會有什麼好曰子過。」
西澤明訓再抬頭的時候,已經看不到孔先生,心中惴惴,四下望了一眼,看到一切如常,只是四周靜的讓人心慌,緩緩坐了下來,喃喃自語道︰「只許成功,不許失敗?這次真的能成功嗎?」
×××完顏飛花掐著譚佳佳的咽喉的那只手,終于松了下來,只是一擲,譚佳佳已經倒飛了出去。
空中的譚佳佳心中叫苦,她被完顏飛花一把抓住,就覺得全身酸軟,無力反擊,她終于發現,雖然自己覺得最近武功精進,但是在顏飛花,林逸飛的眼中,簡直脆弱的不堪一擊。
突然覺得一個東西擊中了自己的背心,轉瞬一股熱力傳遍全身,本來酸軟的四肢突然充斥了力道,譚佳佳心中大喜,腰間用勁,一個倒翻,已然穩穩的站在地上。
倒翻的那一刻,看到了身後不遠處,林逸飛關切的眼神,譚佳佳已然知道,林逸飛還是出手幫了自己一把。
這個顏飛花出手實在犀利,不知道林教官能不能打得過她,林教官不出手,是不是也是因為沒有把握?譚佳佳心中有些悵然。
「蕭大俠武功已經恢復了不少,的確可喜可賀。」完顏飛花目光一閃,「只不過你剛才一直堅忍不露武功,並不出手,這一下豈不是功敗垂成,有些可惜?」
「我殺人沒有把握,可是救人還有。」林逸飛笑笑,「你錯了,我不是忍著不出手,而是因為覺得沒有必要出手,孔尚任,西澤明訓這樣的人,你都可能放過,更不要說是譚佳佳。」
「哦?」完顏飛花笑了起來,「你也覺得西澤明訓有問題?」
「其實有兩種人最容易看出來,一種是不聰明,卻裝聰明的,另外一種就是本來聰明的,卻裝作不聰明。」林逸飛笑笑,「你做的也不錯,讓他割了手腕,讓他覺得你信任了他,西澤明訓如果真的這麼想,我怕他會不得善終。」
完顏飛花嘆息一聲,「莫非真的沒有瞞得過蕭大俠一雙眼楮的?」
「當然有,」林逸飛緩緩道︰「比如說,我就不明白,你故意放走了孔尚任,估計讓服部玉子去送死,估計讓西澤明訓覺得時機已到,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什麼?」
「你不知道?」完顏飛花還是淡淡的笑,「我卻覺得你早已經知道。」
林逸飛沉默了下來,並沒有回答。
「其實你要是喜歡,大可和我去草原一趟,」完顏飛花目光中一絲悵然,「在那里,只要我們兩人聯手,天下誰人能擋?那個君憶,雖然根深蒂固,多半也是不行的。」
「你會懼怕君憶?」林逸飛有些奇怪,卻不對她提及這個名字感覺到詫異。
「我是怕你。」完顏飛花雙眸一轉,已經定在了林逸飛的身上。
「那你為什麼不現在殺了我?」林逸飛沉聲問道,「我已非當年的蕭別離,已無勝你的把握。」
完顏飛花突然大笑了起來,「難倒現在我有勝你的把握?」
林逸飛一怔,不等回答,完顏飛花已經轉身離去,最後留下了一句,「蕭大俠,你我終有一戰,可是,不會是現在。」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