棧橋上,曹真目視著一艘艘的戰艦駛出港口,約一萬余人水軍,順著淮河東去。
其實,這一支軍隊並非精銳的吳國水軍,而是由清一色的降吳魏軍士卒組成,只不過在徐州一帶的水域中接受了初步的水戰訓練,如果遇上正規的水軍,必敗無疑。
曹真也是沒辦法,他也想運用精銳的吳國水軍來完成這次奇襲,但呂蒙卻以兵力有限為由,不給他撥一兵一卒。
曹真當然很清楚,這是孫權對他這個魏國降將仍然心懷戒心,所以在孫權的詔命中,守衛下邳等重鎮的兵馬多是吳人軍隊,而奉命野戰抵御漢軍的則是他和他的降卒。
在這種不信任的條件下,曹真別無選擇,只有讓他的精銳步卒去充當不善長的水軍角色。
徐蓋的水軍出發當天,曹真便趕回了下邳,下令將下邳一線的萬余士卒,還有三千多騎兵,秘密的向剡國城方向機動,而留守下邳城的其余由孫翊所統帥的兩萬多兵馬,曹真卻調動不了一兵一卒。
也就是說,包括剡國城的守軍,還是徐蓋的一萬兵馬,以及現下新調的一萬多人馬,曹真在徐州一線能調用的兵馬也就三萬多,這些兵馬幾乎是清一色隨他降吳的舊兵。
而剡國城方向,黃忠集結的兵馬已超過三萬,尚有更多的兵馬在源源不斷的趕來。
一百余門神威炮已集結近半,黃忠便忍不住下令先行發動進攻,集中五十余門神威炮,猛轟剡國城的北門。
剡國城的堅固程度遠遜于鄴城這樣的天下堅城,在神威炮的輪番轟擊下,北門城牆撐不得多時,便是傷痕累累,甚至北門城樓也被轟塌了一半,當場被砸死的民夫就達三四百人。
在這種情況下,守將毌丘儉征發了城中精士,擔土扛石,爭分奪秒的搶修著破損的城牆。
面對著城中慘狀,黃忠倒並未急于步軍攻城,他準備先用神威炮盡可能的削弱城防,打擊城中吳[***]民的士氣,待後續的神威炮陸續抵達之後,集中火力轟出一道缺口,然後再以大軍一鼓作氣攻入城中。
不過,後續的神威炮尚未等到,卻等到了曹真的援軍。
根據細作回報,大約一萬三千余眾的吳軍步騎,正由下邳向剡國城急行軍趕來,預計兩天後的晚上抵達剡國城。
「曹真居然親自來了,看來他這是打算跟老夫玩命了,哼,來得正好,這回正好將這魏國余孽一並殲滅。」大帳之中,收到情報的黃忠並未感到有壓力,相反,他覺得自己離不世的奇功更進了一步。
「剡國城有敵一萬,再加上曹真的援軍,敵軍數量與我軍相差不多,且敵人是背城而戰,老將軍,這一戰只怕不可掉以輕心。」關興從旁分析道。
黃忠點了點頭︰「安國所言有理,既是如此,那我們就當先集中兵力,擊垮曹真所部,然後再圖剡國。」
關興忽然想到了什麼︰「老將軍,曹真此來,必是想與城中敵軍里應外合,內外夾擊我軍,我們正好利用這一點,反將敵人一軍。」
黃忠面露興奮︰「此話怎講?」
「按照推測,曹真軍抵達時間將是兩曰後晚上,這正是奇襲我軍的大好機時。我想,曹真必會事先與城中聯絡,約定舉火為號,內外同時進兵,這樣的話,我們便可借這一點做一做文章。」
听罷關興之詞,黃忠隱約已有所會意,遂道︰「安國,莫非你是想用一招引蛇出洞,各個擊破之計?」
關興詭秘一笑,便將自己的計策全盤托出。
黃忠听罷大為興奮,點頭贊道︰「安國不愧為美髯公之子,此計甚妙啊,若是用得好的話,或許還可以趁機破城也說不定。」
關興亦是一臉的信心︰「老將軍既是準了,那我們就迅速行事,準備兩天後下套吧。」
…………兩天之後,夜已深,三更已過。
城頭上的毌丘儉已經等候了整整兩個多時辰,立于女牆之下,遙望數里之外的漢軍大營,一片的漆黑,只有星火點點。回望城頭之下,自己的士兵一排排的蹲在城內的大街兩旁,默默無聲的構成了一條條黑色的剪影,黑色的影子中,閃爍著點點精光,那是憤怒火焰,那是復仇的眼神。
是時候,為覆國之仇,喪親之痛,向敵人大開殺戒了!
「點火!」
一聲令下,城頭之上立即燃起數堆熊熊烈火,沖天的烈焰將南城一線照得通明。
毌丘儉當即下令,打開南門,放下吊橋,留下五千兵馬守城,自率五千精兵,向著漢軍的南營殺奔而去。
就在白天時,曹真的密使潛入了剡國城,約定以舉火為號,城內城外同時出兵夾攻漢軍南營。
漢營離南門尚有七八里之遙,毌丘儉並不能完全判斷出敵營的現狀,但當出城殺到一半時,發現漢營中火光四起,殺聲大作之時,他便意識到他們的計策成功了,這個時候,多半是曹真的兵馬已殺入漢營,導致敵人亂了陣腳。
那囂亂之聲越激烈,毌丘儉心中就越發有自信,于是策馬飛奔,率領著他的五千兵馬加快行軍。
幾分鐘後,前方的點點火光漸漸清晰起來,當然前方的情形印入眼簾之時,毌丘儉的心中是陡然間一震。
一眼看去,前方好像是一道光牆,但仔細一看,方才發現,那竟然是分布密密麻麻的騎兵!
他們靜靜的勒馬駐立,手舉著火把,靜靜的注視著眼前匆匆趕到的敵人,臉上浮現出猙獰的笑容。
‘莫非,中計了?’
毌丘儉震驚之下,急是收斂馬蹄,喝令大軍停止前進,厲聲叫道︰「快,快結成陣形,準備應敵!」
毌丘儉並未被敵人的有所防備,打擊得忘了作戰的經驗,他並沒有選擇立刻撤退,而是趕緊就地列陣。因為毌丘儉知道,他面對的可是數千漢軍鐵騎,在這樣敵人的面前,轉身而逃根本走不了多遠,便會變成隨後追至的敵騎任意宰割的羔羊。
不過,親自設計了此計的關興,卻不會給毌丘儉機會,眼見敵方準備結陣應敵,關興橫刀立馬,當即下令發起進攻。
隨著悠遠的號角聲響起,毌丘儉驚奇的發現,正面的漢騎並未搶先發動進攻,朦朦朧朧的喊殺聲則來自于自己的東西兩翼。
‘好阻險的家伙,竟然還布下了伏兵!’
沒錯,關興不但親率四千騎兵正面等候著他的到來,還在附近的林中埋伏下了五千余伏兵。
當兩翼的伏兵出現時,毌丘儉的心理防線就徹底崩潰,他很清楚以自己現在的兵力和陣形,根本無法抵擋三面而來的敵人。
「撤,撤回剡國城!」毌丘儉大叫一聲,然後發揮了名將們所獨專的一門能力,當即勒馬轉身,搶在自己的士兵之前,向著剡國城狂奔而去。
敵陣已亂,正是時機。
瞅見了敵人退意已生,關興揮刀而上,帶領著他的數千精騎轟然而出,以楔形沖擊陣形向著已然瓦解的敵軍撲了上去。
在這樣幾無險阻的平原地帶,騎兵的速度與沖擊力簡直就是無往而不利,毌丘儉和他的軍隊還沒逃出多遠,就被隨後而至的漢軍鐵騎沖散。緊接著,兩翼而來的漢軍步兵蜂擁而上,將四分五裂的敵軍分割包圍,一塊接一塊的吃掉。
毌丘儉身在重圍之中,內層是漢軍的步兵四而圍攻,外圍則是敵騎游弋阻擊,將任何沖破圍困的吳軍斬于馬下。
毌丘儉盡管有著一身的武藝,但他一個人開武功再高也改變不了現狀,眼見身邊的將士一個個倒下,五千士卒越戰越少,毌丘儉意識到,自己頭一次登場,就可能要領便當了。
遠處,漢營之中的黃忠,清清楚楚的目睹了關興自導自演的那一場埋伏包圍戰,臉上不禁浮現出贊許的笑容。
「果然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我大漢國後生可畏呀。嗯,看來城內這一路是解決了,曹真,就等著你城外這一路上鉤了。」
此刻,漢營之中一片靜寂,而在這靜寂之中,黑暗的角落之中,卻深藏著一雙雙充滿殺意的眼楮,火光流轉之下,偶爾會閃過一道道的寒光,那是箭矢吐露的殺機。
在此間,黃忠伏下了三百多張諸葛弩,三千余張大小弓弩,他精心準備好的禮物,只等曹真率大軍突入漢營之後,就萬箭齊發,將自以為得手之敵射成馬蜂窩。
這就是關興精心設下的局,一個一舉解決內外之敵的布局。
很顯然,城內魚已經上鉤,但是當黃忠苦等了許久之後,卻遲遲不見曹真這條大魚前來上鉤。
「曹真啊曹真,你怎麼還不來受死。」黃忠喃喃自語,已經有點不耐煩。
遠觀北面,關興那一路已經將敵人殺得快要解決干淨,而南邊那一點動靜也沒有。
忽然之間,黃忠心頭涌上一種不祥的預感。
當他正自琢磨問題出在哪里之時,忽然一騎飛奔而來,給黃忠帶來了一個令他極為震驚的消息。
「稟老將軍,大事不好了,西北囤糧大寨突然出現數千吳軍騎兵,正在猛攻大寨,我軍恐怕難以支撐太久,請老將軍速派兵馬增援。」
「什麼?」黃忠大驚失色。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