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凌雲在打獵的途中……
瀑流山到底有多大,蘇凌雲不知道,他沒有真正探索過,因為他不願也不想距離他的草屋太遠,距離他的式兒太遠。
其實,瀑流山很大很大,蘇凌雲所走過的區域只是山谷的很小一部分,約為千分之一的範圍大小。瀑流山內部是山谷,谷內樹木叢生,生長著各式各樣的奇花異草。有種紅色的花白天時能月兌離枝頭,在空氣中翩翩旋轉,于夜幕降臨時刻再重新長在枝頭上;有種草在白天吸收充足的陽光,在晚間就成了照明的光體,散發著淡藍色的光芒。
約莫半小時,中年人蘇凌雲就趕到了平時打獵的地方,這里長著高達數丈的黑竹。這是一片很大的墨竹林。根據蘇凌雲打獵的經驗,生活在在墨竹林外圍的野獸一般比較弱小,愈靠近里面,踫到的野獸會更厲害。不過蘇凌雲不準備在這里打獵,他準備繼續深入墨竹林,要為了式兒打到更厲害的野獸。
蘇凌雲走在墨竹林里,輕盈穩健的腳步落在地面散落的竹葉上發出「簌簌簌」的輕微聲音。還要再深入點。
蘇凌雲眼楮閃爍著銳利的光芒,他時刻在注意著林中的聲響動靜,在搜尋著野獸的身影。
此時,就有著一只紅毛猴攀在黑竹頂端,向著蘇凌雲方向看來,目光里顯露著紅芒。它距離蘇凌雲前上方約百米的距離。它在慢慢地攀爬著竹竿向著前方的人類逼近著。它昨天沒有捕捉到充足的獵物,挨了一晚上的餓,它要吃掉眼前的人類,它要重新獲得填飽肚子的美妙感覺。而在它看來,蘇凌雲就是它的獵物,哪怕它的獵物的手中握有一柄鋼叉。
蘇凌雲放慢了腳步,慢慢地拱起了腰,雖然他還沒有看見野獸的身影,但他能感覺到野獸在靠近,這是多年打獵經歷無形中形成的感覺,絕對不會錯的,一定有一只獵物在靠近。
紅毛猴俯瞰著下面的人,在逼近著對方。
蘇凌雲更加放慢了腳步,他的腰弓的更晚了,同時他舉起了手中的叉,叉刃上寒光逼人。
人和獸的距離在縮短……慢慢地……
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十五米……
馬上就是十米的距離了!紅毛猴的眼楮更紅了,它好想吼叫一聲,來表達一下自己即將吃上一份美味可口的大餐的狂喜心情,它甚至仿佛能聞到眼下人類醇香的新鮮血味。但它不能叫,因為它想更靠近些,最好是五米,它自信五米之內眼下的男子絕對沒有自己的速度快,到時候……紅毛猴想想就添了下自己猩紅的嘴唇。
蘇凌雲依然目光掃視著四周,他更加確定野獸離自己不遠,他也確定野獸想吃掉他,但他繼續靠近著。
十米、九米、八米、七米、六米……
五米!
伴隨著一聲尖銳的嘶吼聲,虎嘯,沒錯,這聲音竟然是老虎的聲音!這只紅毛猴張開鋒利的四爪,向著前下方的人類俯沖了下來!它眼下的人類竟然還在傻傻乎乎地掃視著四周,真是不知道抬頭看的笨蛋,受死吧,成為我胃中的食物吧!它相信它的四爪會把這個人類抓得面目全非。
就在虎嘯響起的一瞬間,蘇凌雲動了,只見他原本拱起的腰猛地直起,後仰,瞬間彎成了與之前有著異曲同工之妙的弓形。手中的鋼叉被緊緊攥了起來,叉刃向前向上,正對著前上方紅毛猴的落點方向。
空氣在耳邊肆虐,時間在這一瞬間變慢。迎接紅毛猴的鋼叉映在紅毛猴紅眼瞳孔里,變得更近、更大、更清晰!迎接紅毛猴的還有蘇凌雲淡漠的堅定的眼神,這淡漠是紅毛猴在蘇凌雲眼中已是死物一只,這堅定是蘇凌雲必須把紅毛猴的血液帶到家,帶進兒子的體內。
于此同時,蘇凌雲又動了,弓形的身體猛地直起,鋼叉向著前上方猛地沖出,目標直指紅毛猴的月復部!
紅毛猴慌亂了,它突然發覺自己錯了,眼下的人類似乎騙了自己。它的四爪張狂的身子在俯沖向下,它拼命地揮舞著四爪,力圖避開原先的落腳點(即蘇凌雲的頭頸部位),力圖通過推動空氣改變些許方向的渺茫希望來避開索它命的叉。它能嗎?
蘇凌雲的身體完全直立了,看著眼前慌亂掙扎的獵物,他眼中的光芒更盛,他胸中的信念更定。這是我孩兒的救命良藥,這是我作為父親必須盡的義務和責任!他用力把鋼叉穩穩地擲了出去……
拾起鋼叉,叉刃上穿著一只剛剛死去的紅毛猴,鮮血從叉刃上淌了下來。蘇凌雲笑了,很溫暖的微笑,這是他給兒子的希望!其實蘇凌雲早就知道此猴在竹子上,他只要抬起頭就可以看得到,但他沒有這樣做,因為他要騙此猴和麻痹此猴,因為太相信此猴會上當。
紅毛猴的掙扎並沒有讓它自己改變方向得以活命,相反它的掙扎使得原先刺向它月復部的叉刃刺到了它的心髒上。這也要怪它自己,怪它的自信,五米的距離,一方迅速俯沖,一方迅猛前刺,紅毛猴只能飲血死亡。
蘇凌雲知道,這只吼叫聲音像虎嘯的紅毛猴是只赤虎猴。赤虎猴姓情殘暴,喜吃肉食,有時候還會同類相殘。其速迅猛,有著鋒利的四爪,可輕易撕開人的頭顱和心髒。
蘇凌雲為了防止猴血流失,快速地把猴尸包裹了一下,拿起明晃晃的鋼叉,大步流星地要趕回瀑布邊的小草屋,那是他的家,那里有他的家人,他愛著的兒子。有力的大腿載著它的主人輕盈又快速地踏上了原路。
眼前出現了熟悉的小草屋,除了飛瀑擊潭的清脆水聲,四周顯得靜謐,蘇凌雲的心放下了,蘇式沒事。雖然蘇凌雲已經在草屋周圍撒下了驅獸粉,他還是心系著蘇式,這就是父愛。
推開屋門,蘇式還在安靜地睡著。輕盈地,蘇凌雲先把鋼叉放回了原來的角落處,又把背上的赤虎猴放在地上。他拿出一個碗來,小心翼翼地把猴血倒了一碗。
「式兒,醒醒。該吃藥了。」他得把蘇式叫醒。
蘇式醒了,看著父親,很是高興,「爹爹,我剛才又做夢了,我夢到我可以自己走路了,我還可以奔跑了,我有力氣和爹爹一起打獵了!」
蘇凌雲的眼楮濕潤了,試圖用歡快的語氣說,「式兒好樣的,會的,你馬上就能走路了。來,把這些藥喝了,你就會好的。」他端起了手中的血碗。
「爹爹,藥很不好喝的,我可不可以不喝啊。」蘇式真不想再嘗那些腥味十足的充滿烈姓藥。
「式兒要勇敢要堅強,只有按時吃藥,式兒才會好起來。」父親語重心長地說。
「那今天可不可以往藥里面加幾棵玄青草,好不好?」蘇式渴求道。
玄青草是在山谷中的一種植物,黑青色的七葉草。此草動物不吃,偶有誤食,在蘇凌雲的記憶里,食者必死無疑。但不知怎地,蘇式吃得了,據蘇式說,和著玄青草服食血藥,烈腥味會被一種清新味取代,血藥也就不再難以入口。但蘇凌雲真不確定玄青草對蘇式身體是否有著副作用,因此也往往不想蘇式多食。
不過既然兒子要求了,蘇凌雲也只能听從了。他走出屋子,一會兒時間,手里攥著三棵新鮮的玄青草就回來了。他把玄青草撕成數段,放進了碗里,繼而把碗端向蘇軾的唇邊。
蘇式吃過血藥後又睡下了。蘇凌雲心里默念著兒子要好起來的話語,默默地走出了屋門。
他還要繼續打獵。
獵取血藥,獵取蘇式的希望。
就這樣,時間過去了三年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