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師,別哭,慢慢說,你愛人怎麼了?」趙長風把書桌上的紙巾遞給周老師。
「謝謝!」周老師抽了一張紙巾,抹了抹眼淚,含淚說道︰「我愛人叫陽江超,你應該听說過吧?」
「陽江超?」趙長風搖了搖頭,說道︰「周老師,不好意思啊,我不認識你愛人啊,我沒有听說過他的名字。」
「哦,對了,你九零年就去中州讀大學了,四年多沒在家了。」周老師說道︰「我愛人是雲台山風景區管理局的副局長。」
「噢!」趙長風點了點頭,連聲說道︰「那我知道,雲台山這兩年來搞得風生水起,在省內旅游市場內很有名氣,原來周老師的愛人就是在雲台山風景區管理局當副局長啊?」
周老師含淚點了點頭,說道︰「我家老陽是雲台山風景區開發的功臣,從發現雲台山到開發雲台山再到宣傳雲台山都是他的功勞。」
「嗯,陽局長開發這雲台山可是為我們山陽人民爭了一口氣呢!」趙長風笑著說道︰「我在外地一提是雲台山腳下的人,他們對我立刻刮目相看呢!」
周老師听趙長風夸自己愛人,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可是一想到陽江超現在的處境,她笑容立刻有隱去,悲悲戚戚地說道︰「小趙,現在誰還記得我家老陽是功臣啊?一出事所有的人都躲起來了。」
「什麼?陽局長出事了?」趙長風心中一喜,看來他的匿名信終于開始發揮效果了,連聲卻一副非常同情的表情︰「周老師,陽局長出什麼事情了?」
周老師抹了一把眼淚,說道︰「半個月前,山陽市檢查院到家里把我家老陽帶走,說我家老陽貪污。三天前,檢察院批捕科正式簽發了逮捕通知書,把我家老陽逮捕了。」
「啊?」趙長風大吃一驚,這檢察院也太草率了吧?雖然說有匿名信,就開戶銷戶的資料,但是也要鑒定一下筆跡啊。他故意模仿的六七分相似難道就能騙過司法部門的筆跡鑒定專家?
「他們為什麼把陽局長逮捕,罪名是什麼?」趙長風問道。
周老師嘆了一口氣,說道︰「說我家老陽貪污受賄。」
趙長風說道︰「周老師,你和陽局長是兩口子,陽局長有沒有貪污受賄你最清楚了吧?」
周老師又嘆了一口氣,垂下頭,她抹著眼淚說道︰「我們老陽原來可好了,潔身自好,根本不會干那種違法亂紀的勾當。可是一年半以前,我們的女兒小惠在上體育課的時候忽然間暈倒,送到醫院檢查之後,醫生說我家小惠患有隱姓先天姓心髒病,只是以前檢查的時候沒有發現。醫生還說,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家小惠的先天姓心髒病的癥狀會越來越明顯,發作起來也會越來越嚴重,最好是趕快通過手術進行治療。」
「我們兩口听到這個消息以後,仿佛如晴天霹靂一般,小惠原來是那麼健康活潑的孩子,怎麼會患有先天姓心髒病呢?我家老陽不死心,認為可能是山陽市的醫院設施太差,醫生水平太低,專門請假帶著小惠到燕京協和醫院去做了檢查。」
周老師哽咽著幾乎說不下去,眼淚如流水一般不停地往外留。
「周老師,莫急,莫急,擦擦眼來,慢慢說!」趙長風連忙抽了幾條紙巾遞給周老師,「然後呢?陽局長帶著小惠到燕京協和醫院檢查的結果如何?」
周老師抹去眼淚,平復了好一陣子,才有力氣繼續說下去︰「協和醫院的檢查結果更是一個晴天霹靂。協和醫院的專家經過檢查會診,說小惠的隱姓先天姓心髒病非常嚴重,由于年幼時沒有發現,錯過了最佳的手術治療機會,現在再進行手術治療成功的概率很低。他們說,唯一的辦法就是給小惠做換心手術。」
「換心手術?」趙長風不由得大吃一驚,誰知道陽江超的背後還有這麼一個淒慘的故事呢?
「對,換心手術!」周老師抹了抹眼淚,眼楮紅紅地看著趙長風說道︰「我家老陽問協和醫院的專家,不做換心手術行不行?協和醫院的專家說道,不做換心手術,我們家小惠恐怕活不過二十歲。」
說到這里,周老師終于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可憐我們家小惠,今年才十七歲啊。平時看著那麼健康活潑的孩子,怎麼會有隱姓先天姓心髒病呢?都是我們當父母的作孽啊,小的時候沒有給孩子認真檢查,讓孩子長大了受這份罪。如果我們家小惠二十歲就不在了,我們兩口活在世上還有什麼意思啊!」
「周老師,周老師,別哭,別傷心,我們好好說。協和醫院的專家不是說可以做換心手術麼?」趙長風看周老師哭得淒慘,他心中也是不好受。
周老師哭了一陣,把心中的郁憤發泄一下,心中就感覺好受多了,這才繼續對趙長風說道︰「是啊,是能做換心手術。可是換心手術需要二十多萬手術費,而且做換心手術的最佳年齡要在十八歲前。可是憑我和老陽的工資,兩個人加起來一個月才剛過兩千塊錢,如果要湊齊這二十多萬手術費,我和老陽不吃不喝要干上十年啊。可是現在,小惠又怎麼能等得起十年?再說了,光小惠每月吃藥維持身體都需要三四百塊錢,這可讓我們怎麼辦呢?」
周老師說到這里,趙長風已經隱隱約約猜測到結果了。
周老師嘆了幾口氣,繼續說道︰「從燕京協和醫院回來之後,我們家老陽不吃不喝把自己關在家里好幾天,那幾天內,我們家老陽保養很好的臉忽然間出現了許多皺紋,頭發也掉了一半,從家里出來後,像老了二十歲一般。」
「再後來老陽去單位就拼命地工作,雲台山的名氣就越來越大,他時不時地往家里拿個三五千塊錢,讓我存起來,說是雲台山游客多,效益好,風景區管理局就多發了不少獎金。我信以為真,就把這些錢存了起來,這麼兩年下來,也存下了十八萬塊錢。我心里這個高興,按照這樣的速度下去,明年我們就能存夠二十萬塊,到時候就能給小惠做換心手術了。」
周老師又哽咽了起來,「可是,我哪里知道,這都是我們家老陽在騙我。他為了給小惠攢錢做手術,就改變了他以往的工作習慣,開始向建設風景區的建築承包商收取賄賂,也偷偷地從單位的小金庫中往家里拿錢。這十八萬塊,幾乎全部都是他貪污受賄弄過來的啊!」
趙長風知道就是這麼一個結果,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心中百感交集,對陽江超又是同情又是惋惜。
周老師繼續道︰「說起來這也怪我,被我們家老陽拿回來的錢高興壞了頭腦,只盤算著什麼時候能湊夠錢給我們家小惠治病,根本沒有往深處想,沒仔細去想一想,老陽弄回來這麼多錢來路正不正?現在想想也真是的,就山陽市的經濟發展水平,哪里會有一個單位一年能發八九萬塊獎金啊?假如我當時能想到這一點,勸住我們家老陽,他也不至于落到眼下這種地步。」
說到這里,周老師哭泣起來︰「我真沒有用啊,真該死!不但不是一個好母親,也不是一個好妻子。女兒沒有照顧好,老公也沒有照顧好啊!」
見周老師陷入了深深的自責,趙長風連忙在一旁勸道︰「周老師,這不怪你,誰能想得到呢?」
周老師抬起頭用紅紅的眼楮看著趙長風︰「怎麼能想不到呢?我們家老陽表現的那麼明顯。以前他那麼和煦可親,和上下級關系都非常融洽,誰提起我們家老陽不夸兩句啊?可是自打從燕京協和醫院回來後,老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在單位里飛揚跋扈,誰的賬都不買。在領導面前說話也急躁起來,這兩年誰見我都問我老陽究竟怎麼了?我只說老陽是因為小惠的事情煩心,但是我絕對沒有想到我們家老陽會鋌而走險,走上貪污受賄的不歸路啊!」
趙長風搖頭嘆息。現在他完全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他的那封揭發陽江超受賄的匿名信卻誤打誤撞弄了個正著︰陽江超為了給女兒小惠治病,就開始貪污受賄。市領導接到匿名信後讓有關部門一調查,恰好查出陽江超的貪污受賄行為。
問題是,周老師過來找他干什麼?為什麼要向講這些,難道說周老師知道是因為他寫了匿名信陽江超這被逮捕的嗎?所以,周老師過來向他報復來了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