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小張對面的工作人員看到趙長風和彭澤明還站在那里，就用手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說聲︰「坐吧。」然後起身端著茶杯去接水。彭澤明喜笑顏開地向工作人員點了點頭，拉著趙長風坐在椅子上。他見趙長風眉頭微蹙，知道趙長風心頭不爽，就小聲解釋道︰「市長，省局就是這種作風，我們這種待遇還算好的。我曾經見過一次三河市黃金管理局局長陪他們市長來黃金局審批項目，就是被這個小張罵的狗血噴頭。三河市王市長怎麼說也是正廳級干部，唉……」
趙長風微微搖了搖頭，他知道是無力改變這種情況的，即使做通上邊的工作，下邊這些工作人員硬卡著不蓋章，他們也是沒有辦法，一個項目需要十多個章甚至幾十個章，不可能每個環節都找上邊去疏通吧？在現行的體制下，連一個小小的科員都這麼牛。
小張這邊取了計劃申請書過來，簽上名，蓋好章，遞給了彭澤明，也許是剛才那個厚信封起了作用，小張低聲說道︰「彭局長，你動作要抓緊啊，很多地方局都盯著這一塊呢！」彭澤明點頭哈腰的說道︰「謝謝張科長。」然後又詭秘地笑道︰「張科長，有時間了下去視察一下工作，不要總高高在上嘛！」
小張模了一下油光滑亮的頭發，會心地一笑，說道︰「呵呵，到時候彭局長就怕彭局長嫌棄我們去打秋風了。」
拿著計劃申請書來到對面科長辦公室，門虛掩著，彭澤明輕輕敲了敲門，里面毫無動靜，又敲了一敲，里面才傳來一個不耐煩地聲音︰「找誰？」
彭澤明小心翼翼的推開門，臉上堆著殷勤地笑容，說道︰「劉科長，是我，老彭啊！」趙長風在後面看著彭澤明卑躬屈膝的樣子心中又是一嘆，幸虧是彭澤明打頭陣，如果這件事情讓他在前面跑，恐怕他是放不下這個架子的。想到這里，趙長風不禁對彭澤明產生了一分好感，覺得他雖然是蔡國洪提拔上來的人，但是能為了邙北市黃金工業生產如此委屈自己，也算得上盡心盡力了。
「有事？」劉科長目光不耐煩地掃了彭澤明和趙長風一眼，目光又聚精會神地落在電腦屏幕上。
彭澤明正想回答，趙長風那邊卻瞥見幾個人簇擁著章局長走了過來，于是就迎了上去微笑著說道︰「章局長，您好！」
章局長一看是趙長風，也微笑起來，他笑著說道︰「長風，你怎麼在這里？」不待趙長風回答，章局長就指著趙長風為身邊的幾個人介紹︰「邙北市市長趙長風，省機關事務管理局下去的干部，很有前途啊！」
旁邊幾個人看趙長風的眼神就不一樣了，章局長平時眼高于頂，下邊過來跑項目的干部能得到章局長這樣夸獎的可是少見啊。
趙長風就笑道︰「章局長，您這樣夸我可承受不起。邙北市一個小地方，哪里及得上省黃金管理局里有前途了。您若是不嫌棄，我倒是願意調到您的手下听您的領導呢！」
章局長哈哈大笑，說道︰「好你個趙長風，還真的學會將我的軍了。到時候真把你調到黃金局來，可莫要哭鼻子哦！」言語之間和趙長風甚是親熱。
章局長身邊幾個人心頭一緊，看向趙長風的目光就多了一層含義。誰知道這個趙長風說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假如真的在下面混不下去了，想調到省黃金局來，那麼誰又該為他騰位子呢？
這時旁邊傳來一個怯生生地聲音︰「章局長。」原來是計劃科劉科長，他剛才听到章局長的聲音，連忙跑了出來，畢恭畢敬地站在彭澤明旁邊，殷切地望著章局長，希望自己能夠引起章局長一絲注意。可是章局長目光只是飄忽地在他臉上一掃，根本沒有做絲毫停留，劉科長可不想錯過這個機會，就大著膽子打了個招呼。
「小劉，哦，哦，好好。」章局長目光又在劉科長臉上一掃，又移了開去，落在趙長風身上︰「長風，我這邊還有個會。有時間了到我辦公室去坐坐啊。」
趙長風恭敬地笑道︰「章局長，那您忙。」
章局長威嚴地點了點頭，在身邊幾個人的簇擁下向里面走去。
趙長風轉過身來，正看到劉科長一張燦爛如向曰葵一般的笑臉︰「彭局長，這位是？」
彭澤明連忙介紹道︰「劉科長，這位是我們邙北市的市長趙長風。」
「趙市長，您好您好，剛才多有怠慢！」彭澤明熱情地伸出雙手。
趙長風也微笑著伸出手來，「劉科長公務繁忙，打擾了。很不好意思！」
劉科長雙手握住趙長風手用力搖了幾搖，殷勤地把趙長風讓進了辦公室。
「趙市長、彭局長，請坐。」劉科長張羅著就要為他們泡茶。彭澤明何曾享受過如此的待遇？他正要阻止，卻見趙長風大馬金刀地靠在沙發上，心中微微一動，就也坐在那里沒動。
劉科長本來是想要對面辦公室小何過來泡茶，可是轉念一想，自己親自為趙長風和彭澤明泡上了兩杯茶，然後就坐在一旁的沙發上。
「劉科長，抽煙。」趙長風從手包里模出一盒軟中華，打開，磕出一根煙，讓給劉科長，然後又扔了一根給彭澤明。
劉科長雙手接過香煙，塞到嘴里，模出打火機，抬起身子雙手捧著就要為趙長風點火，卻見彭澤明早已經拿出打火機為趙長風點著了火。劉科長就坐了回去，自己點著火，抽了一口，說了一句︰「好煙。」
趙長風淡淡一笑，看了一眼彭澤明。彭澤明心領神會，就打開手包，模出一張煙票雙手捧給劉科長︰「劉科長，這是戴維斯超市的煙票。」
煙票是中州市的一個新生事物，相當于購物卡，一般由具有一定實力和規模的超市開具，上面寫明什麼香煙多少條之類的。和購物卡不同的是，這些煙票可以領取香煙，也可以退換為現金，只不過超市要收取一定的手續費而已。這比起直接送錢來說，是相當技巧的。朋友之間，送兩條煙抽抽，有什麼啊？很正常啊。收受的人心中也很是坦然︰不就是幾條煙嘛？拿就拿了，又不是錢，怕個什麼？
劉科長接過來一看，上面寫著軟中華四條，心中一喜，口中卻推辭道︰「趙市長，這個不好吧？」
趙長風淡淡地笑了笑，說道︰「劉科長太見外了吧？听老彭說，你為邙北市黃金局解決了不少難題呢！邙北市小地方，不知道該如何感謝劉科長，只好送劉科長兩條煙抽抽，如果劉科長連這個都不收，就太不夠意思了吧？」
劉科長想要收下，又想起剛才章局長和趙長風的親熱情形，心中有些忐忑，手里拿著煙票，隨口問道︰「趙市長，看你和我們章局挺熟啊？」
「呵呵，章局長和我叔叔是同學，他們倆是一起長大的。」趙長風這話半真半假，真的是李恩華確實是和章局長是同學，兩個人一起讀的小學和初中。但是李恩華是不是他叔叔，卻是可以打個商量的，如果他在「叔叔」前面加個「李」字，似乎更確切一些。
劉科長回憶一下剛才的情形，深信趙長風所言不虛，不由得心中一緊，就要把煙票推出去，口中說道︰「趙市長，這個煙票你們還是收回去吧。放心，事情我一定會給你們辦的。」
「哎，這怎麼能行？」趙長風拿著煙票塞進了劉科長手里，說道︰「劉科長為我們邙北市辦了那麼多事情，抽兩條煙又算什麼？」他壓低聲音說道︰「放心，這種事別說章局長，連我叔叔都不知道。」
劉科長見趙長風關系那麼硬，又那麼上道，就呵呵一笑，說道︰「趙市長這麼說，我真是卻之不恭，受之有愧了。」然後扭頭對彭澤明說道︰「彭局長，還是為邙北市黃金局的技改項目來的吧？」
彭澤明拿著計劃書捧到劉科長面前，笑著說道︰「是啊。已經過了小張的初審了，請劉科長審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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