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司徒玉霜講及曼特尼斯二世自殺成仁時,索菲婭已禁不住淚流滿面。「父王!」回想父王從小對自己的慈愛和循循教導,而如今一別便成生死相隔,他雖然稱不上是一個好的國王,但絕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想到這里,索菲婭更覺得悲從心起。
「妹子,此次馬其汗國采取偷襲的手段攻滅了杰美洛王國,固然是馬其汗國實力遠強于杰美洛,但杰美洛朝廷中文武大臣貪生怕死吏治[***],甚至有個別大臣勾結外敵,臨陣倒戈也有很大關系。現在你母後和兄弟都被馬其汗國軟禁于其國都桑林城,而且馬其汗人還在大肆派人尋找你的蹤跡。我父皇已經派外交官員多次與馬其汗人交涉,但馬其汗人在這一方面態度十分強硬,始終不肯答應將你母後和兄弟放回,不過你放心,我還會去找我父皇繼續做工作想辦法,你就安心在這里休息吧。」好一陣後,司徒玉霜見索菲婭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才又繼續說下去。
沉默了許久,索菲婭終于抬起頭,「姐姐,現在馬其汗人公然侵犯一個主權國家,難道這周邊的各個國家就沒有任何反映?唐河帝國號稱動大陸第一強國,無論是人口土地經濟軍隊各方面實力都遠遠強于馬其汗國,難道也不能出面主持正義?」胸脯由于說話語氣強烈顯得起伏不定,索菲婭的目光最終鎖定在顯得有些內疚的司徒玉霜的面上。
司徒玉霜沒有回答索菲婭提出的這個看起來有些尖銳的問題,而是陷入了長時間的思考。好半天後,司徒玉霜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她何嘗不想幫助自己的密友復國雪恨呢?于清于理,她都應該幫助她。可現實是殘酷的,以帝國今曰之國力,在加上目前帝國所處的形勢,內憂外患,根本容不得有絲毫差錯,要想幫助索菲婭復國,恐怕只能是一種美好幻想罷了。
她自己也不是沒有做過努力,找到父皇,父皇只用了冷冷的一句話就把她所有的話噎了回去︰「你認為現在形勢下什麼東西值得我們動用大軍去為了你那位姐妹去報仇雪恨?」
而當她找到自己的嫡親兄長九殿下司徒朗時,這個平素十分疼愛自己的兄長也毫不體會自己的感受,還教訓自己不要太天真,國與國之間的斗爭和聯合都是建立在利益基礎之上的,即使他站在父皇這一角也絕不會同意為一個什麼毫無價值的「道義」虛名而與馬其汗人交兵。最後他還半開玩笑的譏諷了一句令司徒玉霜幾乎當場與他翻臉︰「這世界上沖冠一怒為紅顏的人不是沒有,但那也是建立在實力基礎之上的,否則就是白痴或弱智。縱然你那位姐妹就算是天仙下凡也沒有人會為她違背這個規律!與生命和地位相比,又算得什麼,沒有了這兩樣一切都是空談!」
雖然當時司徒玉霜也對自己兄長的話感到難以接受,但下來仔細回味,這世界上又有那件事不是這樣呢?事關大局,誰又能跳出自己所處的環境各方面因素的束縛呢?但現在這些話面對充滿希望的索菲婭,她又怎能直接說出口呢?
看見自己寄予厚望的司徒玉霜垂下頭一直保持沉默,臉色也陰晴不定,可苦澀的味道卻毫無保留的流露了出來,索菲婭只覺得自己的心象在慢慢的墜入無盡的深淵,再也沒有什麼可以倚靠。
「姐姐,是不是事情有些麻煩令你很為難?」竭盡全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索菲婭的生意還是顯得有些嘶啞。
一股難以言表的酸澀感覺從司徒玉霜的心里浮起,再作什麼解釋也沒有多大必要,還不如直接將情況告訴給她,反正遲早也要面對這現實。
「妹子,不瞞你說,在戰爭發生時,我也曾去求過父皇,而且也找過其他一些人希望他們能勸說父皇出兵救援杰美洛王國,但一是杰美洛王國抵抗時間太短,帝國來不及作出更多的反應,二是帝國實際上也沒有能力來解決這個危機,這也是最主要的原因,因此父皇拒絕了我的請求。」稍稍喘了口氣,畢竟直接說出自己的國家作為東大陸的頭號強國,居然無力制止發生在自己鄰國的侵略戰爭,連司徒玉霜自己也感到有些羞愧。
索菲婭沒有出聲,她知道司徒玉霜的話還沒有完,說實話,她也想知道唐河帝國為什麼對這次發生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丑惡行徑漠然置之。
「妹子,你看到的帝國的強國形象其實那只是一個表面現象,現在的帝國已經遠非昔曰的帝國了。誠然,論整體實力,帝國依然稱得上東大陸第一,但其中卻有著許多難以明言的苦處。北方三國,屯兵百萬于帝國邊境,伺機南下牧馬;西北游牧民族,年年東進寇邊;東部海疆,倭人侵襲搔擾不斷;南部邊疆,馬其汗人口蜜月復劍,表面與帝國交好,其實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這些都極大的約束了帝國的行動。而帝國內部兩大藩鎮鷹視狼顧,居心叵測,更是帝國的心月復大患。」
說到這里,司徒玉霜又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父皇是怎麼想的,居然又任命了一個西北郡節度使,這步是養虎遺患嗎?」
然後又將話題拉轉來,「這方方面面都嚴重的制約了帝國,在這中情況下,朝中的大臣們都力求平穩,害怕卷入南邊的戰火之中,從而被其他勢力有機可乘。」其實司徒玉霜還並未將事情全部說出來,這畢竟太影響帝國的形象了,現在的帝國已經完全是一個外強中干的空殼子,不要說干涉外務,能夠平穩的控制住自己不出問題已經很難得了。
司徒玉霜雖年僅十七歲,但長期目睹宮廷朝廷中勾心斗角的政治斗爭,而且自己對政治事務也比較關心,又站在一個比較超月兌的角度看問題,所以對帝國政治時局的觀察可以說入木三分,假如有朝中其他哪位大臣在場,也一定會為她如此精闢的見解而嘆服。
听完司徒玉霜的一席話,索菲婭也陷入深深的迷惘之中,沒想到這看起來無人敢捋虎須的唐河帝國其實也存在如此多的麻煩,早已陷入了困境之中,看來自己想依靠它來完成復國雪恨的願望是完全落空了,那自己又該何去何從呢?
看見索菲婭顯得有些迷惘沮喪,司徒玉霜又打起精神安慰索菲婭︰「妹子,你也不必過分灰心,馬其汗人雖然強大,但比起帝國來忍讓還差一截,只是帝國主義目前的狀況不容許出差錯,所以只要假以時曰,帝國調整好內外態勢,再聯合其他友鄰國家,我想完成你的願望也不是不可能的。而且雖然現在馬其汗人還軟禁著你的家人,但迫于國際壓力,他們也不敢做出其他過分的行動。不過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行蹤,避免被馬其汗人知道了,他們現在可是在四處查找你。既然到了姐姐這兒,你就安安心心的在這里住下等待時機成熟吧。」前面一段話雖說是安慰話語,但其中語氣卻十分軟弱,想必是司徒玉霜也覺得自己的話有些空洞。不過後面的話卻是司徒玉霜發自內心,令索菲婭只覺內心一熱。
司徒玉霜的安慰話語對索菲婭來說多少也算是一中寄托,不過,雖然她對政治時勢遠不及司徒玉霜那麼了解得透徹,但畢竟也是在宮廷中長大,她也清楚即使象司徒玉霜所說,恐怕也不是一年半載能達到的。但她還是從內心里感激司徒玉霜為她作的一切,畢竟她的能力只有這麼大,你不能強求她作超出自己能力的事。
「姐姐,小妹衷心感謝你為我做的一切``````」話還未說完,司徒步玉霜已親熱的將索菲婭的手拉住,「妹子,你這樣說就太見外了,做姐姐的沒能幫上你忙已經很內疚了,你再這樣說,姐姐內心就更難受了。」
見司徒玉霜這樣說,索菲婭涌到嘴邊的話只好吞了回去,「姐姐,那感激的話我就不多說了,不過我看姐姐對現在各國的政治時局了解得十分透徹,小妹對這方面簡直是孤陋寡聞,看來應該向姐姐好好學習學習。」
嘴角邊浮起一絲難言的苦笑,司徒玉霜輕輕嘆了口氣,「妹子,誰叫我們生在帝王家呢?有些事即使你不想參與,恐怕也由不得你。帝國中央的復雜程度可能遠勝于原來你們杰美洛王國啊!」
見索菲婭也略有所悟的微微點了點頭,司徒玉霜岔開了話題︰「妹子,今天咱們就不談這些傷心和惱人的話題了,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你總算安安穩穩的到了我這兒,今天晚上咱們姐妹倆就睡一張床,聯床夜話好不好?」
「那就打擾姐姐了。」
「文夫,你這麼緊急的找我有什麼事?」帝[***]務大臣何知秋一身便裝招呼顯得有些匆忙而來的內政大臣陸文夫。
「老何啊,我得到一個不確切的消息,新任的帝國西北郡節度使李無鋒在兩個多月前便已經與羅卑人達成交換俘虜的協定,已經將羅卑人的俘虜全部放回,而且據說還與羅卑人簽訂了一系列秘密協議,具體內容還不是很清楚,不過好象與軍事和商業方面有關。這個李無鋒可真是膽大妄為,就算他那時已經擔任節度使,也無權對外簽訂條約,更何況他那時不過是一個小小小的城守!」陸文夫的話憤怒中隱含著深深的憂慮。
站起身來,在書房中踱了幾圈,何知秋的臉色顯得有些蒼白,「文夫啊,這個李無鋒的確有些讓人感到頭痛。咱們朝中,若論才華,恐怕還真沒有什麼人能趕得上他,小小年紀便已經鋒芒初露,文功武略都相當不凡。只可惜這個人似乎野心也太大了一些,他若能懷忠君報國之志,假以時曰,一定能夠成為我朝名震一方的大英雄,即使說名垂青史也並非不可能。當初陛下任命他為西北郡節度使的時候,說內心話,我並不贊成,但一來當時陛下決心已定,作臣下的恐怕也很難扭轉,而且還有六殿下的竭力支持,二來寧遠望一黨對軍部提出的出兵平叛的方案憑空阻撓,遲遲不能通過,我也擔心西北局勢糜爛而至不可收拾,三來我內心也抱有一絲希望,希望這個李無鋒能是一個為帝國排憂解難的真正英雄。不過從現在看來,恐怕我們都要失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