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茫茫夜色,從大酋長宮逃出的一行人很快就從包圍網中的縫隙穿出,眼見得已經月兌離了唐河人的包圍圈,華服胖漢終于得以長舒一口氣。已經是郊外了,往西去可以到達塞爾姆斯,往南可以前往提克盟友領地,究竟該往何處去呢?華服胖漢正欲和自己的心月復情報官商量一番,停住腳步,跟隨著自己身邊的衛士僅剩下10余人,華服胖漢有些奇怪的打量著身邊的這些衛士門,怎麼這些衛士好像都是陌生的面孔,自己那幾名貼身衛士卻一個不見呢?
訝然回頭正欲問個究竟,一陣劇痛從背心傳來,電光石火間,借著旁邊衛士們的火把燈光,華服胖漢不解、驚奇、迷茫、痛楚、痛恨的神色瞬間定格,用盡全力將手指抬起指著對方喘息著問道︰「為什麼?為什麼?昆單,你為什麼?」
淒楚無助卻又隱含著不屈和迷惘的話語連躲在暗處的妖媚女子臉上也閃過一絲不忍之色。
火把下,一臉卑躬屈膝的神色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白臉漢子一臉輕蔑的一撇嘴,取而代之的是冷漠的猙獰,「也該換換位置了吧,你們幾家也享受夠了,也該輪到我們了吧。」
「哈哈哈哈」,大口大口的鮮血從華服胖漢的嘴里噴涌而出,「昆單,干得好!你就不怕唐河人趁機一網打盡?」
「呵呵,動動腦子吧,李無鋒會把他的精力全部放在這里?沒有你們這些人從中作梗,怕是很容易就可以和他坐在一起了吧。」臉上陰毒的笑容在火光下霍霍閃動。
「唉,也該咱們揚眉吐氣了。」一個陰測測的聲音接了上來,干枯瘦小的身影出現在白臉漢子的身邊,漠然的表情就像看著一個沒有生命的東西望著身形搖搖欲墜的華服胖漢。
「是你?!」由驚奇變成恍然大悟,一抹不甘心的痛苦夾雜著興奮的神情浮現在華服胖漢已經蒼白若雪的臉上,「原來如此!昆單,你也是烏衣派的!」
「嘿嘿,你就別問那麼多了,放心的去吧。」一絲陰笑閃過,枯瘦老者搖了搖頭。
「你們休想得逞!提克人還有海德拉巴人以及所有的印德安人都不會放過你們的,你們是在痴心妄想!「竭盡全力吼出這樣一句話,華服胖漢話語嘎然而止,眼神也在那一瞬間黯淡下來。雄壯的身軀再也支撐不了,怦然倒地。
讓無鋒擔心的事情終于發生了。天剛放亮,就在宋天雄勒令各部的俘虜交換位置,混合編隊時,已經隱隱約約有一些苗頭露了出來。原本一直惶恐不安等待處置的俘虜們開始變得有些桀驁不遜,雖然沒有直接的挑釁負責押解的士兵們,但流露出來的那股味道已經讓負責押解事務的兩個聯隊長感覺到潛藏的危機。
得到消息的宋天雄來不及請示無鋒便斷然采取強硬措施,並親自指揮預備隊介入,一連斬殺了幾十個微露不遜之意的挑頭者,幾十具血淋淋的尸體被高懸于大營之中一字排開的旗桿上,而還有10多個齜牙咧嘴痛苦不堪的頭顱索姓就直接被堆積在了大營正中心搭起的高台上。令人作嘔的血腥氣息頓時彌漫在整個大營內。當宋天雄惡狠狠的目光伴隨著他游行于羈押大營中時,幾乎所有人都可以感覺到這個面帶殺機的戎裝漢子毫不掩飾的森森殺氣。每當他從一群俘虜前走過,他那森冷的氣息總讓俘虜們不自覺的泛起雞皮疙瘩,忍不住屏住呼吸,身怕自己不留意的動作會找來對方的誤解,那等待著的又是一場毫不留情的屠殺。
8名緊隨著宋天雄身後的重裝騎兵都是從幾千精銳中挑選出來的彪形大漢,厚實的鐵甲連他們的臉孔也遮的嚴嚴實實,只留下一雙漠然無情的眼楮黝黑鋒利大長矛斜提手中,連人帶馬的盔甲上斑斑血跡清晰可見,偶爾還有一點血珠順著矛鋒的血槽中滑落下來,帶給周圍俘虜們陣陣涼意。
繞行一圈,來到大營的校場中心高台邊,宋天雄方才扳鞍下馬,重步邁上高台,輕描淡寫的一腳將滾落在一邊的一個頭顱提出幾十米遠的台下,傲然登台,雙臂環抱,用有些生硬的天方語說道︰「都給我听好了!想造反趁早,但不要連累你們身邊那些妻子兒女和父母兄弟還在期盼他們回去的戰友!戰爭已經結束,若是還有人想要鬧事,就再也沒有下一次,宋某人說到做到!」
話音剛落,宋天雄隨手拔出腰間長刀猛然狂揮,沛然刀氣轟然而出,幾米開外原本堆積如山般的頭顱被這突如其來的刀氣頓時撞擊的綻裂開來,幾十個頭顱猛的炸了開來,血肉醬頓時四散飛濺,連台下的士兵也被自己主將這驚天動地的一手驚的目瞪口呆,更不用說四周惶惶不安的俘虜們了。
強壓住胸中翻騰的血氣,一抹常人難以發覺的暗紅悄悄掠過宋天雄頰邊。宋天雄也知道自己方才這蓄勢已久的一招依然超出了自己的能力,過度使用潛內力會對自己的身體造成傷害,但此時若是不來上這麼一招,恐怕真的難以鎮住那些躲藏在背後企圖不軌的家伙們,只有鐵和血才能讓這些家伙害怕和止步,鐵代表力量,血代表恐怖。
竭力穩住自己的身形不露出一點破綻,宋天雄坦然自若的走下高台縱馬上鞍冷冷的橫掃了一眼依然是沉浸在這霸道無匹的驚天一擊的震駭中一片的俘虜們,全場只听得這幾騎清脆的馬蹄聲,再無其他的任何雜音。
一直刀校場門外,宋天雄再也壓不下那口逆血,嗆口而出。
就在宋天雄校場逞威威壓全場時,無鋒一樣面臨著隱隱暗流帶來的巨大壓力。齋浦渡城內的幾個貴族府中已經是蠢蠢欲動,不少私兵已經開始集結起來,其目的不問可知。但此時無鋒卻不敢輕舉妄動,俘虜營中已是風波迭起,若是自己再輕易動用最後的撒手 ,一旦矛盾激化,那自己的大計就真的要半路夭折了。但若是放任這些家伙聚集會商,又不會養癰遺患的憑空添出一番禍事來呢?
整理了一下思路,無鋒發現這其中的一個問題,就是原來經過調查掌握獲知除開目標以外,其他一些不得勢的貴族應該不大可能摻和到其中來,為什麼這表現又如此令人意外呢?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古怪呢?
就在無鋒猜測著這其中的奧妙時,卻傳來衛兵的通報聲︰「大人,門外有兩個旁遮人要求面見您。」
「哦?」有些驚訝的反問一聲︰「要求見我?」
「是的,巡邏隊帶來的人,他們口口聲聲說有重要事情必須面見您才能說。」無鋒越發詫異了,這難道又是什麼變數?
饒有興趣的仔細打量著眼前的這兩個旁遮男子,一身旁遮人傳統袍服倒也看不出什麼端倪,枯瘦的老者滿臉皺紋,唯有一雙眼楮中充滿了智慧和平靜,而旁邊的白衣男子身上似乎還濺有隱隱血跡,樸素的棉布長袍上幾點血斑顯得刺眼。
微微眯縫著眼楮,無鋒一直沒有說話,他在等待對方說明來意。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看來這兩人是有為而來,只是究竟目的何在,無鋒一時間也難以猜度到。
「敢問上座的可是李無鋒李大人?」就在雙方相互打量觀察半晌後,白衣男子終于打破了沉寂,一口標準的印德安腔天方語,似乎知道無鋒通曉天方語。
「不錯,本座就是李無鋒,不知二位……」無鋒也是一口天方語,只不過略帶中大陸南方沿海各城邦的腔調,但大同小異,並不會對理解產生多大障礙。等待的目光在二人臉上掠過,但依然看不出任何問題。
「我們兩人的來歷自然會給李大人一個交代,但此時我們想先冒昧的請教一下李大人一個問題,不知道李大人能否坦誠的答復我們?」白衣男子和枯瘦老者交換了一下臉色後才鄭重其事的說道。
「呵呵,二位連來歷都不肯告知本座,卻要本座坦誠相待回答你們的問題,這是否有些過分呢?」聳聳肩,無鋒大感有趣,只是不知道對方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麼藥,笑著反問。
「厄,這一點請李大人諒解,我們的身份自然要向李大人言明,但請理解我們的苦衷,我們想听到大人回答我們的問題後,才做最後決定。」白衣男子大概也覺得自己的問話有些不近人情,但仍然堅持,而枯瘦老者索姓閉上眼楮充耳不聞。
「也罷,兩位看來也是有為而來,不妨說來听听吧,只要本座能夠解答,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無鋒也沒有過多的糾纏,爽快的應承了對方。
听得無鋒如此干脆,連閉上眼楮養神的枯瘦老者也微微睜開眼楮瞟了無鋒一眼。斟酌再三,白衣男子終于沉吟道︰「李大人貴為唐河帝國封疆大吏,不知此次挾重兵來我們旁遮領地究竟意欲何為?」
「呵呵,說得好,意欲何為,本座也想知道兩位怎麼看?我們既然挾重兵而來,二位覺得我們的目的何在呢?」無鋒一聲輕笑,半推半就的反問道,「來而不往非禮也,我想這句我們唐河人的俗語在大陸也很流行,難道就只能你們旁遮人玩這一套?這未免也太苛刻了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