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想一想,如果我們羅卑人真的垮了,這里邊得益最大的是誰?既不是西北人,他們沒有那麼多精力放在草原上,就像現在,他們即使控制了烏蘭集那邊,好像也並不打算賴著不走;莫特人更不用說,他們是有心無力,我們羅卑人縱使倒下,也輪不到他們來唱主角;只有赤狄人,我們巴羅納城周圍這些肥沃的地區將會被赤狄人吞並,我們的族人會被驅趕到邊遠貧瘠的牧區,取而代之的會是赤狄牧民。但是這樣符合西北人的利益麼?他們將被迫面臨胃口和野心越來越大的赤狄人,只怕到時候他們又會曰夜考慮該如何應對赤狄人的威脅了。」米塞的一番精闢的分心即便是李無鋒在此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家伙看到了自己的內心深處,平衡,讓西北在騰格里草原上佔據特殊位置的平衡才是李無鋒想要看到的,一干貴族們包括屠答、多尼甚至烏勒都在思索著米塞話語中的含義,瓦德亞更是陷入了深思。
大殿內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即便是那些方才聒噪不休的貴族們此時也老老實實的閉上了嘴,他們中許多人也許並不明白其中的深邃含義,但他們也知道這是需要作出決定的時候,需要仔細的琢磨琢磨。
「嗯,大酋長,我贊成米塞大人的看法,這也許是我們現在唯一的機會,我們可以和西北人結好,因為他們不會危及到我們的核心利益,甚至在某種情況下還會有利于我們,但我們絕對不能向赤狄人臣服和妥協,那我們將會喪失民眾對我們的信心和希望,喪失我們生存的基礎,即使我們答應,我敢肯定赤狄人肯定還會得寸進尺提出更多的要求,安歐人的態度已經改變,他們也一樣索取報酬,這是我們絕對不能接受的。」多尼一番思索後也發言支持米塞,「我們寧肯和西北人媾和,也不能讓步于赤狄人!何況就如米塞大人所說,李無鋒他未必會趕盡殺絕,屬下願意親自去慶陽一趟,面見李無鋒好好談一談。」
「嗯,很好,米塞說得很好,我看我們都應該好好分析一下這其中的利害關系。多尼,你就去一趟慶陽。具體條件你作決定就可以了。不過我們的底線就是,我們的牧民必須要回去,中部地區已經城承受了很大的壓力,如果再這樣下去,恐怕中部也會出現動亂;呃,俘虜必須要贖回,具體條件你可以酌情商定,你可以告訴李無鋒,我們現在很困難,急需這些俘虜來充實部隊,希望他能理解。其他條件,你可以自己看著辦。」看見再無人提出反對意見,連屠答臉上也只是露出沉思神色再沒有搭話,瓦德亞終于開了口,「李無鋒的目標是東方,而不是我們,唐河人戀故土是眾所周知的,而現在唐河帝國內部的混亂局面對李無鋒是一個極大的誘惑,我想他不會舍棄他心目中金玉而取瓦礫的。只要我們能夠給予他一個讓他可以安心東進的保證,我想李無鋒甚至願意支持我們對抗赤狄人,多尼,你要牢牢把握這一點,我想我們的談判就可以立于不敗之地。當然,這一仗負方是我們,要想不付出一定代價也不可能,所以這就需要多尼你小心掂量了。」
瓦德亞不愧為幾十年沉浮的老手,他的看法比之米塞和多尼二人的意見又要深刻許多,雖然他並不是一個絕對成功的上位者,但在政治上的嗅覺的確是無人能及,這是瓦德亞在說完這番話後,米塞和多尼相互交換了一下眼色後得出的結論。
雖然烏蘭湖畔的風光如此秀麗多姿,在雲依的強烈要求下,無鋒也只能多在烏蘭集多逗留了一夜後變踏上了返回慶陽的歸程。此時的崔文秀才正式成為名副其實的騰格里軍團的軍團長,他將軍團駐地由樓蘭城遷往烏蘭集,在樓蘭保留了舍內的第二師團作為穩定西域的主力,與西域聯合軍一道負責擔負起控制西域諸國的重任,而赫連勃也不得不暫時率領他麾下的四個師團協助手中僅有兩個師團的崔文秀承擔起掌控東騰格里草原東部這方圓千里的遼闊土地,好在莫特人高昂的積極姓替他們承擔了許多工作,三個萬人隊幾乎不分晝夜的巡邏在烏蘭集以西的新停火線周圍,讓羅卑人在忐忑不安的同時也多了許多擔憂。
無鋒知道這第一批來的談判使者根本無法決定任何條件,但當他得到赤狄人已經連續在西線對羅卑人發起進攻後便時刻關注著西線戰事的發展,並不出他所料,察欽和屠答分別在各自的戰場上取得了絕對勝勢,讓赤狄人和羅卑人打了一個平分秋色,但安歐人態度的轉化讓西線戰場再次出現了危機,如果赤狄人得到安歐人的支持,只怕羅卑人將無法承受這種壓力,崩潰屈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無鋒最不願意見到的就是這種狀況,所以他立即向羅卑人的使者表達了自己願意和談並且作出一定讓步的意願,這讓前來談判的羅卑使者又驚又喜,他無法想象如同惡魔一般的對手怎麼會突然大發善心。
古兒素甫耐心的等待著李無鋒的接見,這段時間他的心情尤其舒暢,雖說開初李無鋒嚴令六萬莫特精銳騎兵加入對羅卑人戰爭讓他有些擔心,那已經是莫特人最後一分實力了,全部投入對羅卑人戰爭,一旦失敗,只怕莫特人也該在騰格里草原上除名了,好在這一搏終于賭對了,羅卑人的大敗是不是預示著莫特人將會迎來一個更加美好的時代呢?古兒素甫自認為自己算不上是一個什麼雄才偉略的頭人,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率領族人作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偉業來,不過他知道一會兒接見自己的人恐怕算得上一個這樣的人,他只希望能夠讓自己和自己的族人的生活過得更美好更滋潤一些,選擇一個明主追隨應該是一個好主意,至少他覺得自己目前的選擇沒有錯。
無鋒的會客室里氣氛顯得有些寒冷,至少坐在無鋒下手的那個一身傳統游牧民族裝束的男子的感覺這樣,在節度使府外苦候了兩個多小時,卻一直得不到任何答復,這對一個特使來說無疑是一種巨大的侮辱,但他只能打掉牙齒和血往肚里吞,誰讓自己一族在關鍵時刻立場不堅定站錯了隊呢,一失足成千古恨,這時候卻需要為當初的愚蠢舉動付出代價了。
「特使先生,我想我們之間似乎沒有什麼可以值得再談下去了,你所要表達的意思,蘇秦已經想我轉達了,不過我在想,我們西北素來與你們圖布人沒有什麼沖突,听說你們與羅卑人關系也並不太和睦,可是我實在無法理解,在我們以及莫特人與羅卑人發生沖突的時候,你們怎麼會站在羅卑人一方?難道是你們的頭人腦子里進水了?還是羅卑人給你們許下了多少美妙的諾言讓你們忘卻了一切?」無鋒的態度可以說的上十分隨意,但坐在他對面的使者卻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這位號稱西北王的霸者言語間的尖刻和辛辣,尤其是骨子里透露出來的冷漠更是讓他在內心深處一陣顫栗。
「公爵大人,您誤解了。」看見對方已經下了逐客令,來人有些急了,若是這樣灰溜溜的滾回去,只怕頭人們不會饒過自己,當初羅卑人來攛掇,自己也是投了贊成票的,誰知道羅卑人這麼不經打,連貝桑這樣功勛卓著的強人都在短短幾天內就被坐在自己面前這個家伙打得落花流水,這樣的結局,的確有些讓人難以接受。
「呵呵,恐怕我沒有誤會,只是你們有些走眼了吧。」無鋒似笑非笑的瞅了對方一眼,淡淡的道。
涔涔冷汗沿著男子背脊溝悄悄下滑,男子平素引以為傲的辯才此時在對方面前竟然不知道該如何發揮,惶急之下,他只能站起身來深深一鞠躬道︰「大人,其他廢話我不敢多說,但請您設身處地的替我們想一想,若是您是我們頭人,羅卑人派人來要求我們配合對西北的進行軍事行動,我們該怎麼辦?貴方似乎對騰格里草原沒有多少興趣,這騰格里草原歷來是羅卑人的勢力範圍,我們不比羅卑人在你們的保護之下,遇上這種事情,除了敷衍了事,還能怎麼樣?看看我們究竟給貴方造成了什麼實質損害?大人這樣不問青紅皂白就拒人于千里之外,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嗯,看來貴方的意思是你們沒有任何過錯嘍?」無鋒咧嘴笑了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那既然貴方什麼錯都沒有,那又何必來我西北向我們解釋什麼?難道我李無鋒真的就是這麼蠻橫無理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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