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放和康建國也沒有料到羅卑人此次的決心和膽魄一下子變得如此之大,事實上在第一、第三、第五三個軍團開赴北原、河朔和關西一線後,整個北方邊境線包括西北郡在內已經再沒有其他軍團的一兵一卒,這個地區的防務無鋒事實上已經交給了捷洛克軍團承擔,雖然捷洛克軍團擁有超過任何西疆八大軍團任何一個軍團的實力,多達六個精銳師團的軍隊更是超過十三萬人,但從東面的榆林到西面的銀川,漫長的邊境線仍然讓康建國倍感頭疼。好在普爾人和卡曼人在經歷了上一次北方戰役之後元氣大傷,短期內無法對整個西疆的北面防線構成威脅,否則康建國亦不敢如此的接托大接下這個任務。
但捷洛克人始終不那麼讓人放心,在捷洛克到榆林一線,康建國不得不擺放至少兩個師團作為威懾力量,而太玄由于嘉峪關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已經無須再駐扎軍隊,一個警備聯隊完全足以維持當地治安,倒是甘蘭要塞和嘉峪關位置太過重要讓康建國不敢輕忽,兩個師團擺放在這里並不過分。西北郡作為西疆大都護府,又處于騰格里草原邊緣地帶,按理說也至少應當有一個師團駐扎,但由于預備隊的嚴重不足,康建國不得不將駐防慶陽的一個師團也臨時充作預備隊。
對于羅卑人的東犯凌天放和康建國不是沒有預料,但二人都沒有想到這一次羅卑人東犯的進程如此詭異,前期磨磨蹭蹭,猶豫不決,後期卻是動如月兌兔,快捷如電,僅僅幾天之內就橫掃了整個東騰格里草原,把攻擊矛頭一下子推到了西疆的月復心地帶。而自己布置在銀川到慶陽一線的兵力原本只有三個師團,加上剛剛抵達慶陽的應建明帶來的三個師團,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兵力也不過六個師團,如果只是據險不出,這一仗自然是有勝無敗,但如同蝗蟲一般的羅卑人將把緊鄰的銀川和慶陽兩座府城之外的一切吞噬得干干淨淨,甚至還有可能深入博南和歸德兩地肆虐。西北郡不同于東騰格里郡,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大量集鎮的涌現已經讓慶陽和銀川成為當之無愧的富庶之地,如果放任羅卑人恣意妄為,不但會讓兩府這麼多年來的發展毀于一旦,而且亦會讓西北民眾對于西疆政權維護他們的生命財產安全的能力產生懷疑,那不僅僅對西疆軍方是一種極大的侮辱,同樣對秦王殿下在西疆的統治權威一樣是一個極大的挑戰,無論從何種角度來看,這都是不能接受的。
但擺在二人面前的形勢極其嚴峻,超過二十五萬的北、東兩線羅卑侵略軍在東騰格里草原上形成兩個巨大的攻擊箭頭,洗劫了火花集和大青山之後,惡狠狠的向西北郡西面兩府猛撲過來,如何打這一仗成為擺在二人面前的難題。原來駐扎在東騰格里草原上的兩個游騎兵團因為羅卑南線侵略軍入侵西域而被抽調到了西域境內協同赫連勃和呼延虯作戰,這樣迫使凌天放不得不緊急從河朔北原一線將四個游騎兵團抽回西北。如果說有四個游騎兵團協同六個陸軍師團應戰,凌天放和康建國對于這一戰還是有相當把握,但雲中局勢驟然緊張使得帝國內戰一觸即發,秦王殿下僅同意了第四第五兩個游騎兵團西返,而第二第六兩個游騎兵團則被與第三軍團軍團一起壓上了榆林和清河一線,而原被作為總預備隊的第一軍團也悄然東進抵達龍泉一線,濃濃的戰雲幾乎同時在東西兩線上空籠罩。
天邊有些灰暗的雲層似乎預兆著二人的心情,站在慶陽城頭,凌天放臉色陰沉一言不發的直視著遠處天際,仿佛要看穿那厚厚的雲層後隱藏的敵人。現在即使要讓民眾進行戰略撤退也已經來不及了,羅卑人來的速度太快了,幾乎是到一地便洗劫一地,燒殺擄掠,更像是最後的瘋狂一般,這說明屠答已經改變了往曰的企圖在軍事打垮西疆的想法,而想要利用他們的機動能力摧毀西疆在這一地區的經濟基礎和影響力。這個策略不可謂不毒,大批與西疆交好的羅卑商人和中小貴族都被他們沒收了財產甚至被直接以通敵罪處死,這表明他們已經完全擯棄了他們原來還算有些克制的政策轉而變成了公開挑戰的政策。凌天放不知道這僅僅是屠答代表的羅卑軍方看法還是整個羅卑上層的意見,但不管代表的誰,這至少說明,這種看法重新在羅卑上層佔據了上風,否則屠答不可能會采取這種喪心病狂的手段。
要想阻止這種惡果在慶陽府境內的上演,那唯一的辦法就是主動出擊迎敵,但羅卑人空前強大的機動能力無人能及,自己手中掌握的六個師團其中還有三個是剛剛由帝國第四軍團整編而來,依凌天放視察後的看法,除了原來一直由應建明直接控制的第一師團還能一戰外,其余兩個師團根本無法適應野戰,頂多能夠承擔起守城的職責,這還是因為羅卑人幾乎不具備攻堅能力的情況下。也就是說,能夠拉出城外與羅卑人一戰的只有四個師團外加兩個游騎兵團十五萬人,面對遠遠超過己方力量的羅卑鐵騎,自己要如何才能夠打贏這一仗呢?
想到這兒,凌天放忍不住暗嘆一口氣,仗打到某種程度上已經不是戰術運用和計謀施展就能夠扭轉乾坤的了,就像上一次騰格里戰爭一樣,擁有天時和超過對方的強大武裝力量的西疆軍就可以不慌不忙的穩扎穩打按照自己的戰略意圖推進,迫使羅卑人不得不按照自己意圖進行決戰,從而完美解決戰爭,但現在形勢倒轉了過來,敵人四十萬鐵騎事實上已經分成了東、南兩線,強大的機動能力和突擊能力加上自己一方潛在的弱點,迫使自己不得不出城御敵于國門之外,這種野戰對于羅卑騎兵來說無疑是最具有誘惑力的,也許自己一方要想不輸這一仗就要在這方面下些工夫。
看見凌天放深邃的目光一直目注前方不動,有些心急如焚的康建國卻不能不按捺下自己心中的不耐煩情緒,耐心的等待著這位軍務署長從神游中歸來,羅卑騎兵這個時候已經逼近了西北邊境線,也許是擔心西疆會在這一地域埋伏奇兵,所以他們再一次放滿了速度,斥候隊正加緊對這一地區的搜索,以清除潛在危險,看來屠答這一次是準備要好生摧殘一番西北以報當初被秦王殿下擊敗之仇了。西北總督菲爾丁已經兩度提醒自己要求自己無比考慮西北民眾的利益和情緒,並暗示自己秦王殿下僅僅只同意可以放棄東騰格里郡,但絕對沒有表示可以連西北郡的利益也可以犧牲,這讓康建國更加煩躁,這個菲爾丁一旦轉軍從政就再也不顧軍方的難處,只管從他的角度來考慮問題,這些話卻又不去和凌天放說,只顧在自己耳邊聒噪,實在讓自己心急火燎。急驚風遇上慢郎中,眼前這位軍務署長大人看上去雖然心情不佳,但似乎卻也沒有看到他有什麼過分表現,不知道是不是胸有成竹難以抉擇,當然康建國希望是前一種結果更好。
「建國,你說讓這羅卑人選擇全殲咱們軍隊和洗劫銀川慶陽兩府,他們會選擇哪一個?」突兀的一問讓毫無思想準備的康建國半天沒有反應過來,仔細琢磨了好半晌康建國才隱約意識到這位軍務署長再打什麼主意。
「若是按照尋常來說,屠答自然會選擇全殲咱們的軍隊為主,畢竟根據羅卑人傳統觀念來看,軍事力量才是決定戰爭勝負的唯一因素,如果有機會殲滅我們軍事力量,他們是不會放過的。但這一次羅卑人的意圖似乎有了一些轉變,好像是更傾向于對我們西疆領地內經濟基礎的破壞,不知道他們是因為擔心無法和我們軍隊在野戰中正面相遇還是真的轉變了觀念,但是根據建國推斷,如果在誘餌足夠大的情況下,狗改不了吃屎,他們肯定會像瘋狗一樣撲上來。」康建國眼中精芒閃動,似乎已經看到了什麼。
「唔,說得好,狗改不了吃屎,即便是羅卑人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但他們傳統的觀念想要改變也不是一時半刻,只要我們下的誘餌充足,我相信魚兒會咬鉤,只是這魚餌下得太大,我倒是需要考慮一下這是否劃算。」凌天放其實內心知道自己別無選擇,相較于政治和經濟兩方面的損失,只要能夠取得勝利,無論這代價有多大,他都得舍棄,因為他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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