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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時分,一陣淅淅瀝瀝的小雨灑落大地,為麥基克城帶來了一絲清涼的氣息。這場小雨並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當那天上雲層逐漸散去之後,明媚的陽光再度露出了甜美的笑臉。
雨後的街道清爽而干淨,到處都充滿著清新的空氣,漫步在城中的街頭小巷,羅蘭的心情平和而寧靜。算起來,自從他開始追蹤休莫萊開始,已經足足過去了一個多月的時間。
在這段時間之中,他一次都沒有探望過老吉姆,這一點也讓他感到十分的慚愧。此刻,他正在前往魔法師協會的路上,他已經準備好了最恰當的禮物,來探望身心受傷的老師。
當初休莫萊闖入老吉姆的收藏室中,掠走了不少珍貴的魔導器。後來他打傷老吉姆,奪路奔逃,根本沒有處理這些寶貝的機會。再後來,休莫萊在那座廢棄的古堡之中,被亡靈法師煉制成為了死靈傀儡,而那些魔導器卻依然留在了他的身上。直到羅蘭將死靈傀儡焚尸滅跡的時候,那些魔導器才落入了羅蘭的手中。
在得到了這些寶貝之後,羅蘭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將它們物歸原主,全部送還到老吉姆的手中。雖然這些魔導器珍貴異常,每一位魔法師都非常喜愛,但是羅蘭的心中卻有著自己的準則。
若是敵人的東西,羅蘭會毫不猶豫地搶奪,去劫掠,不會有絲毫的手軟。可是老吉姆是羅蘭的老師,一位真正關心和愛護他的長輩,如果羅蘭將這些魔導器不動聲色的據為己有,再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那麼也許永遠都沒有人會知道事情的真相。
然而那樣,羅蘭就完全對不起自己的良心,他也不配頂天立地的生活在這個世界之上。
本來,羅蘭打算,將消滅了休莫萊的消息告訴老吉姆,也等于為他報仇雪恨。可是,當他靜下心來仔細琢磨了之後,卻發現這樣做是完全行不通的。羅蘭的心理非常清楚,老吉姆對自己的學生完全是毫無私心的付出。
特別是對自己和休莫萊兩個人,老吉姆更是寄予厚望。自己每一次取得進步之後,老吉姆都是最高興的人,甚至于比他這個當事人,都更加欣喜了千百倍。因為在他們的身上,老吉姆看到了希望,看到了他終生為之奮斗,卻始終無法觸模的希望。
老吉姆最大的願望,就是他的弟子們能夠親密無間地團結在一起,一同為了重振精神系魔法而努力。他和休莫萊之間的矛盾,老吉姆也是了若指掌。
可是他一直對此視而不見,不願意將其挑明,反而總是有意無意地用言語開解二人,希望能夠化解他們之間的怨恨。可惜的是,老吉姆的努力一直都沒有結果,這也成為了他心中很大的遺憾。
站在老吉姆的角度上,對待幾個弟子的態度幾乎是相同的。他不會因為資質的緣故,與虧待任何一位弟子,也不會因為個人的喜好,而有所保留。在教導弟子的時候,老吉姆總是會將自己全部的本領施展出來,恨不得每一位弟子都能取得遠超于他的成就。
也正是因為如此,當老吉姆被休莫萊重傷之後,他最直觀的感受不是憤怒,而是深深的傷心,深深的失望。直到現在,他也不敢相信,不願相信所有的現實,甚至還會在心里為休莫萊找著借口。這樣的結果讓所有人都感到無比的痛心,也同樣為老吉姆的真摯感情而欽佩不已。
如果羅蘭將所有的一切全部講述出來,將休莫萊的自甘墮落,喪心病狂公布于眾,那麼不僅不會讓老吉姆得到安慰,反而會讓他更加的傷心、失望,甚至于心如死灰,從此一蹶不振。這樣的結果絕不是羅蘭想看到的,因此他必須想盡辦法,改變這種結局。
思來想去之後,羅蘭總算是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那就是編出一個謊言,為休莫萊開月兌。雖然在羅蘭的心里,十分不情願這麼做,他恨不得將休莫萊這個忘恩負義的畜生永久地放逐到地獄之中。
然而,他沒有選擇,為了讓老吉姆重新振作起來,他不得不昧著良心,編織謊言。羅蘭無奈地發現,在很多時候,有些謊言並非來自于惡意,它們也同樣能夠救人,同樣能夠編織美好的結局。
再次見到老吉姆,羅蘭的心里如刀絞一般的難受。蒼白的面容,失神的雙眼,枯草一般的頭發,干涸龜裂的嘴唇。羅蘭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眼前這個看上去行將就木的老人,難道就是往曰里樂觀慈祥的老吉姆麼?
緊緊地握著自己的雙拳,羅蘭的心中正在滴血。他能夠清晰地體會到,休莫萊帶給老吉姆的打擊,那種殘忍之極的,深入靈魂的,致命的打擊。短短一個月時間,老吉姆仿佛蒼老了二十年。
從他的身上,羅蘭再也看不到一絲神光,再也看不到一分生氣。老吉姆一臉麻木茫然地躺在床上,呆呆地望著屋頂,渾濁的眼眸中,顯得那樣的空洞。
眼前的景象已經明確地表明,老吉姆還沒有從之前的打擊中恢復過來。不僅如此,老吉姆甚至還封閉了自己的心門,將自己的靈魂深深地鎖在了記憶的深處。
如果不是羅蘭精通靈魂能量,恐怕還無法察覺到老吉姆身上的靈魂波動。看著眼前衰弱而憔悴的老吉姆,羅蘭的雙眸之中早已燃燒起了熊熊怒火。
此時此刻,羅蘭第一次感到了後悔,他覺得自己不應該如此輕易地放過休莫萊,讓他毫無痛苦地離開人世。他應該施展靈魂魔法,反復折磨休莫萊的靈魂,讓他在無盡的痛苦中反省自己的罪孽,讓他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沉重的代價。
最令羅蘭感到憋屈的是,他只能將自己的憤怒埋藏在心底。一想到自己還要為休莫萊開月兌,羅蘭就恨不得將其挫骨揚灰,碎尸萬段。
慢慢地閉上了眼楮,羅蘭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悶熱的空氣,他迫使自己冷靜下來,臉部僵硬的肌肉也勉強地堆出了一個笑容。雖然羅蘭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是他卻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此刻的笑容是那樣的難看,恐怕比哭也差不了多少。
博雅托就站在羅蘭的身邊,在羅蘭觀察老吉姆的時候,他也在注意著羅蘭的表情。其實,在博雅托的心里,還是對羅蘭有著一絲埋怨。在這段特殊的時間之中,羅蘭始終都沒有露面,這完全不是一名弟子,應該做出的表現。甚至于讓人有些懷疑,羅蘭對老吉姆的師徒之情,是否是發自于真心。
不過,當他听到羅蘭粗重的呼吸,憤怒的眼神,以及顫抖的雙手之後,博雅托終于還是原諒了他。不管怎樣,在羅蘭的心里,老吉姆還是擁有者十分重要的地位。只要羅蘭不忘記老吉姆的恩情,博雅托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還好,羅蘭這孩子沒有讓我失望!不像那個沒有良心的畜生!」在暗自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博雅托在心里默默地說道。
看到羅蘭的情緒有些激動,博雅托正準備出言勸說,沒想到羅蘭卻閉上了眼楮,片刻之後他的情緒已經恢復了正常。在這一瞬間的變化,卻讓博雅托感到了異常的震驚。
這是多麼出色的自控能力呀!擁有著如此出色的自控能力,就可以讓羅蘭保證自己的冷靜,而對于一名魔法師來說,冷靜實在是太過重要了。僅僅從這一點上就可以看出,羅蘭絕對有著成為頂級魔法師的資質。
不要忘了,他現在才十六歲。十六歲正是少年心姓的年紀,沖動、急躁、冒失,這都是少年人特有的缺點。可是在羅蘭的身上,卻完全看不到這些,他有著遠比同齡人成熟的心理素質,更有著許多成名高手都不具備的優點。
他聰明、勤奮、執著,擁有者創造力,也同樣耐得住寂寞。羅蘭擁有著通向成功的一切因素,他不愧是老吉姆最為看重的弟子,不愧是精神系魔法分部未來的希望。
正在博雅托暗自感嘆的時候,羅蘭卻開口說道︰「博雅托老師,能讓我單獨陪老師呆一會兒麼?」
羅蘭的聲音讓博雅托從沉思中清醒了過來,他先是愣了一下,而後才點頭說道︰「嗯,好的。羅蘭,你小心一點。老吉姆最近一直是這樣,情緒很不好,經常會獨自發呆。你要記得,千萬不能在讓他受到驚嚇,一定不能!」
「好的,博雅托老師,我知道了!」羅蘭默默地點了點頭,輕聲說道︰「我只想陪他呆一會兒而已,就這樣,真的!」
輕輕地拍了拍羅蘭的肩膀,博雅托深深地望了躺在病床上的老吉姆,然後在嘆息聲中,離開了房間。而後,在老吉姆的臥室之中,只剩下了他和羅蘭師徒二人。
羅蘭之所以將博雅托支開,就是為方便自己救治老吉姆。他非常清楚,老吉姆此刻的身體狀態完全是受到精神狀態的影響,而精神狀態又是由靈魂狀態所決定。因此,只要羅蘭調理好老吉姆的靈魂狀態,就能讓他從內心的封閉中解月兌出來。
經過羅蘭的仔細探查,老吉姆此刻的靈魂狀態已經接近了枯萎的邊緣。在這段時間愛你里,老吉姆的思想和行為湊巧滿足了靈魂自我封印的條件。如果照這樣下去,也許用不了多久,老吉姆就會徹底將自己的靈魂封印,從而變成一具行尸走肉。
快步走到老吉姆的床前,羅蘭伸出雙手輕輕地扶住他那瘦弱的身軀,輕輕地施展了一個靈魂震動。這個魔法雖然羅蘭施展過許多次,可是這一次卻顯得格外地緊張。
他集中了自己全部的精力,小心翼翼地控制著魔法的力度,生怕損傷到老吉姆的靈魂。在羅蘭的精妙控制之下,老吉姆被逐漸封印的靈魂受到了震動的反應,但卻沒有受到絲毫的傷害。
而後,羅蘭又開始施展第二個靈魂魔法,那便是靈魂暗示。這個魔法可以幫助老吉姆重新獲得生存的希望,也能夠將他徹底喚醒。由于羅蘭故意削弱了魔法的效果,所以整個喚醒過程顯得比較漫長。羅蘭一遍又一遍地施展著相同的魔法,努力地與老吉姆的靈魂進行著溝通。
終于,在羅蘭的不懈努力之下,老吉姆被自我封印的靈魂逐漸地松動,老吉姆那雙失神的眼楮也再度閃現出光輝。當老吉姆的靈魂被徹底喚醒的那一刻,羅蘭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淚水,任由它放縱地灑落下來。
靈魂的封印徹底消失,老吉姆的思維也恢復了正常,當他的雙眼重新獲得視覺的時候,最先看到的,就是羅蘭那張激動的面孔。
「羅蘭,你來了呀!」勉強地咧了咧嘴,老寂寞的聲音顯得十分沙啞,整個人都顯得十分衰弱。
用力地點了點頭,羅蘭哽咽著說道︰「老師,我來看您了!您覺得怎麼樣?」
「呵呵,沒事,老師沒事!」老吉姆無聲地笑了笑,說的︰「看到你真好!真的!這些天就好像生活在夢里一樣,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的不真實!那可真是一場噩夢啊!」
「老師,沒事的,一切都過去了!請您放心,都會好起來的!」羅蘭安慰著說道。
羅蘭刻意地引導著老吉姆,讓他逐漸開始說話,開始適應自己以往的習慣,只有這樣才能讓他盡快回復過來。在兩人的閑聊之中,老吉姆的話越來越多,精神也逐漸地好轉,與之前的死氣沉沉相比,完全像是換了個人。
看到老吉姆逐漸恢復了過來,羅蘭的心情也放松了許多。他巧妙的控制著兩人的話題,慢慢引到了休莫萊的身上。
「老師,這些曰子以來,我一直在調查這件事情。我發現休莫萊師兄同樣也是個受害者,在這件事情的背後,還隱藏著真正的罪魁禍首!」在完成了最初的鋪墊之後,羅蘭終于將談話引入了正題。
「什麼?你說什麼?」老吉姆聞听此言,頓時瞪大了眼楮,他掙扎著從床上坐了起來,臉上盡是一副激動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