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8-31
婚房的首付已經交了,老徐在交代了兒子一些事情後,當然,包括了他向老張借的那五萬元,兒子拍胸脯保證只要禮金一到,立馬將那五萬給還上。
于是,一切妥當之後,老徐兒子的婚禮也開始緊鑼密鼓地籌備著。
月初的時候,老徐已經身在城里一家極為不錯的酒店里,坐在宴席的首座之上,望著已經長大成人,即將步入婚姻殿堂的兒子,老徐只覺得眼角微微有些發澀。
那天,老徐醉了,醉的很徹底,是那種純屬高興激動的醉了。
晚上,老徐夢到了渾身鮮血的老張,老張手中拿著那張已被血漬浸染的五萬元欠條,巍巍顫顫地向他走來,口中還不斷地重復念叨著「別忘了還錢…別忘了還錢…」
老徐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是晌午,透過窗戶照射進來灑在大床上,刺的他有些睜不開眼,搖了搖仍有些發暈的腦袋,眼楮的余光掃至了一旁的人影身上,待得老徐再次揉眼想看清是何人的時候,那處地方已是空無一物,哪有什麼人影,就在此時,門外響起了略微有些急促的敲門聲。
揉了揉太陽穴,老徐頗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昨天喝的實在是有點高了,不僅昨晚做了個奇怪的夢,醒來還眼花。
起身開門後,見得是自己的兒子也就是昨日的新郎官時,老徐笑著閃身讓他進了房間。
老徐兒子進來後,卻不找地方坐,而是有些急切地拉著老徐說道「父親,大事不好了!」
聞得這話,老徐也是不禁眉頭微皺,有些沉聲地說道「你也不老大不小了,怎麼還是如此毛躁!」
…………
接下來,在老徐那越來越陰沉的面色下,其兒子將事情的大概經過說了出來。
原來老徐的親家母以置辦家具電器以及婚宴費用過高為由,將先前說好的禮金男女雙方均分的事拋之腦後,女方幾乎獨吞了禮金。
想到兒子今後的生活,老徐無奈地將心中的怒火竭力壓下,聲音略顯沙啞地對其兒子說道「行了,這事我會處理好的!」
說完便是在其兒子充充滿愧疚的母光中出了房間。
傍晚時分,老徐也是回到了村里,並未作任何停留便是帶著躊躇不安的心情向著老張家行去。
然而,就在他行至老張家不遠處時,發現老張家屋外人頭攢動,還搭起了一個不大的棚子,這不禁讓得他生出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就在老徐準備快步走上前去的時候,催人淚下的喪樂響起了,隨即便是夾雜中咳嗽的慟哭聲不斷刺激著他的耳膜。
待得那慟哭聲稍稍減弱了一些後,老徐便是上前,在安慰這個遠房佷子的過程中也是了解了事情的經過,但對于那五萬元之事卻是只字未提。
就在昨晚,老張在村口被一輛路過的酒駕貨車撞倒,當場死亡後被送往了火葬場,今天上午剛火化結束。
听得這個消息,老徐心中也是不禁生出些許悲傷︰多好的一個人啊,怎麼說沒就沒了,哎。
然而就在老徐陷入痛失好友的悲傷中時,但他有些驚訝的發現,其內心深處居然有著絲絲的竊喜︰這五萬元看來是不用還了,呵呵。
回到家中,躺在床上,老徐是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因為他只要一閉上眼,眼前就浮現出昨晚那個奇怪的夢︰老張拿著那張滿是血漬的欠條向他走來……
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了半夜,昨日的酒勁已是差不多散去,但老徐仍是腦袋發脹,全身酸軟,整個人似是陷入了昏迷狀態,然而就在他半睡半醒之間,不知是做夢還是真的看見,今天晌午看到的那個黑影再次出現了。
那個黑影站立在老徐的身旁,接著身子忽然以一個極為詭異的幅度彎下,腦袋在下一個瞬間便是差不多抵在了老徐面門之上,這時,老徐終于是看清了其面目。
黝黑的臉龐如峭岩般冷峻,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突然,嘴角的弧度加大,露出森白的牙齒,那一抹淡淡笑意瞬間轉變成了獰笑。
這不是是那老張還能是誰!!!可他不是死了嗎!!!
那一刻,老徐只覺得頭皮似要炸開,雞皮疙瘩瞬間布滿全身。
望著那緊貼自己的熟悉臉龐,老徐有中要窒息的感覺,他想要吼出聲來,但聲音剛到嗓子眼卻似被一團棉花堵住了一般,發不出一絲聲響,只能睜大了眼楮死死地盯著眼前的這張臉。
而老張似乎很滿意老徐的反應,嘴角的那抹森冷笑意更盛,隨即那幾個猶如從地獄傳出的字節自其口中發出「別忘了還錢…別忘了還錢…」
隨著其口中聲音的發出,老徐的臉龐之上也似是感受到了絲絲森冷的氣息,重復的聲音不斷地刺激著老徐那脆弱的耳膜,老徐覺得自己快要瘋了,積壓在嗓子眼的恐懼終是被吼了出來。
這時,老徐才發現自己渾身上下已是被汗水浸濕,額頭的汗水滴落眼楮,另得眼楮一陣難受。
「原來是個夢…」老徐有些喘不上起來地自語道。
但那個夢實在是太過于真實,真實到讓老徐分不清夢與現實。
老徐再無半分睡意,躺在床上琢磨著這五萬元的事情,直到公雞打鳴。
最終,老徐決定,賴掉這五萬元!
雖然這兩個夢真實的可怕,但那畢竟是夢!而那五萬元卻是實打實的真金白銀!
接下來的幾天,相安無事,老徐再也沒有做那個奇怪的夢,直到七天後小張的到來。
那天,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天空陰沉的嚇人,厚厚的烏雲將天空遮的嚴嚴實實的,透不過一絲陽光。
小張還未進入老徐家,那陣陣劇烈的咳嗽聲便是率先傳了過來。進得里屋,仍未從悲傷中走出的小張在與老徐一番簡單的寒磣之後便是從口袋里掏出那張五萬元的欠條,道明了來意。
就在老徐從小張手中接過那張欠條的瞬間,那張原本普通的欠條卻突然變成了夢中那沾滿血漬的模樣,老徐一個愣神間,欠條掉落在地。
在看那地上的欠條,哪有什麼血漬,苦笑了一聲後,老徐撿起地上的欠條,對著小張說道「小張啊,這五萬元我早先便已是還予你父親了,由于還錢時你父親並未將欠條帶于身上,因此這錢還了欠條卻仍未交予我手中,呵呵。」
小張似是早已知道老徐會有這般說辭,居然沒有露出絲毫疑惑與遲疑,回道「既然徐叔這麼說,那做小佷的自然不會有任何懷疑,這張欠條便還予您了。」
說完便是不再作多停留,告別了老徐後出了門。
望著小張離去的背影,看著手中的這張欠條在打火機的火焰下迅速化為灰燼,老徐心中竊喜不已,本以為還要一番口舌,卻未想到事情居然會如此順利。
但老徐似乎沒有注意到,小張離去時嘴角掛著的那一抹陰寒笑意。
晚上,老徐早早地便是進入了夢鄉。
在夢中,他再次與老張相遇了。
老張坐于一張躺椅之上,極為悠閑地望著他,怪笑著說道
「老徐啊,這錢未還,欠條你倒是拿去了,這賬該如何算呢!」
聞得這話,老徐也是當場愣住了。對于小張,他還能欺騙隱瞞,但對于這當事人老張,他如何狡辯的了,即便是在夢里。
「額…這…」老徐頓時有些語塞。
然而不等他再次開口,老張一下子從躺椅上跳起,面部扭曲地怪笑著說道「欠條都被你燒了!既然你不願意用錢還!那便用你的壽命來抵債吧!哈哈…」
聲音落下,老張也是消失在了原地。
再次從夢中驚醒,汗水打濕了老徐的衣服,也許是出汗過多,老徐只覺得喉嚨干澀的厲害,起身便是準備去外屋打水。
然而,老徐剛欲下床,卻覺得腿腳無力,重心不穩,一個踉蹌摔倒在地,吃力地扶著床沿站了起來,踉踉蹌蹌地向外屋走去。
就在老徐經過外屋里的一面鏡子前時,眼角掃至鏡子的余光讓得他不自覺的停了下來,緩緩地走至鏡子前,當看見鏡子里的那個自己時,老徐只覺得渾身上下的氣力被抽空了一般,如一灘爛泥般癱坐在地上,只剩下一口出氣與進氣。
鏡子里的哪是老徐,分明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花白的頭發,深陷的眼眶,松弛的皮膚……
原來,老張出事的那晚便是托夢告知了小張,老徐所欠的那五萬元。
若是老徐按時歸還,那固然好。
但若是不歸還,那便將計就計,用這五萬元的的欠條來換取老徐十五年的壽命給予病重的小張。
沒過幾年,老徐便是去世了,而那病重的小張居然奇跡般地好了起來,再也听不到他那劇烈的咳嗽聲了。
老徐臨終前告知自己的兒子︰活人錢固然欠不得,死人錢更是欠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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