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0-05
雖然從帝摩斯到大陸魔法師工會總部是一路奔逃過來狼狽無比,不過雷克斯和維拉妮卡往克萊恩利神聖帝國出發時倒是光明正大又舒適無比——帝國貴族專用的車駕和護送規格擺出來,不管是有腦袋還是沒腦袋的人都不敢來找麻煩了。
「嘖嘖,果然是一級元帥,日子過得可真是好舒服啊。」懶洋洋地躺在馬車的絨面長椅上,維拉妮卡看著雷克斯坐在邊上悠悠閑閑地品著茶翻著書,忍不住出聲。
「這樣的舒服不過是用戰場上一刀一槍拼命換來的,想到流過的血有多少,就覺得過這樣的日子也是應該了。」不在意地一笑,雷克斯又翻過一頁書,隨口答道。
「這話說得可是好听,不過……」維拉妮卡哼笑一聲,很是有些不屑的味道,「那些流出來的血又有多少是屬于你自己的呢?更多的,只怕是那些為了你的一句話,而流干了自己身上的所有血液,最後連個名字也沒能留下的吧,正因為有這些人的存在,你才能過得如此舒服,不是嗎?」
「能力不一樣,結局自然也不一樣了。」听到這樣的話,雷克斯終于放下了手中的書,認真看著維拉妮卡的眼楮,「你以為,我從一開始就是那種只需要靠說話就能獲得戰功的人嗎?我也是從為了別人的一句話而隨時準備流干自己身上的所有血液的地位一步一步爬到現在的,而且即使是現在,我也不是那種只靠著說話來獲得戰功的人,我之所以能受到那麼多人的憧憬追捧,並不是因為我送了很多人去參戰,而是因為我始終站在隊伍的最前面,帶領著所有人去流血流汗,去一刀一槍的拼殺,我絕不會躲在他人的身後,絕不會一邊歌頌著戰爭一邊把無辜的人送上戰場,自己卻躲在安全的角落大放厥詞,這才是我能夠擁有如今的地位,如今的生活的原因。《》」
「可你總是靠著戰爭才能有如今,這一切本來就是用血腥堆起來的,也許這其中有非常多是敵人的血肉,但是那些被你送給死神的士兵里,發誓追隨你一輩子,將自己的一切都奉獻給你的人,也是少不了的。」
「維拉妮卡,你覺得敵人的血肉是榮耀,而那些為了勝利而犧牲的自己人就是無能與殘暴嗎?」雷克斯笑了笑,表情有些無奈,「可是對敵方來說,不也是一樣的麼?其實所有的將領所做的都是同一件事,那就是不停的殺人,只是精明的將領殺死的是敵方的人,而庸碌的將領殺死的是己方的人,以勝敗而論,是有差距,但是就人道而言,他們所做的,其實也沒什麼不同。」
「這就是你給自己找的借口?」微微挑起眉頭,維拉妮卡從側躺改為了半倚坐的姿勢,「雷克斯,如果你真是這樣想的話,你就不該觸踫戰爭。」
「我也希望能夠不需要觸踫戰爭,只是……這是我的職業。」雷克斯攤開手聳了聳肩,「作為一個軍人的職業道德,我當然要費盡心力獲得勝利,這是責任,也是義務。」
「既然不願意,又何必以此為業?」
「這個嘛……」輕輕吐出一口氣來,雷克斯將頭向後靠了靠,放緩了語氣,「你知不知道,我其實並不是依莫大陸的人?」
「我听阿萊斯特說過,你似乎是在十年前元素暴亂之時,被元素旋風撕裂時空,帶到克萊恩利神聖帝國的大地之子神殿中的人?好像在那之後的一年間,整個大陸的大地之子神殿都陸續崩塌,直到現在,也沒听說哪個國家有辦法把大地之子神殿重新建起來吧。♀」維拉妮卡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听到的過程,忍不住接了一句感嘆,「其實你也挺傳奇的嘛。」
「啊哈,所謂的傳奇,也並不都是伴隨著小英雄成長史啊。」苦笑兩聲,雷克斯嘆了口氣,「那個時候因為大地之子神殿的事情,神官們都說我是不詳的惡魔,所以我才被丟到了戰場之中,那個時候克萊恩利神聖帝國正處于被四面夾擊的風雨飄搖之期,所以我與他們立下了賭注,說我是為克萊恩利神聖帝國帶來勝利的戰爭之神,說到底,就是為了能夠活下去而已,當然要讓他們就這麼相信我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但是那種時候對他們來說能夠死馬當活馬醫也算是跳出路,所以我被當做普通士兵送到了戰場上,之後我費盡心力去一步步攀爬,為帝國的勝利而付出一切,說到底,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為了活下去就能夠拋棄自己的原則和立場嗎?」維拉妮卡搖了搖頭,顯然並不贊同他的做法,「既然不願意,就應該始終貫徹下去,這樣為了活命而輕易的改變自己,就算活著又能有什麼意義?」
「任何生物,都會本能的對生存產生渴望。就這點而言,人和野獸是沒有區別的。」對此,雷克斯只是搬出了之前對蓋文說過的話,「如果能夠活下去,誰會希望去死?用來與自己的性命交換的那個人,你並不認識,難道你會為難,會抵觸,會因為他而寧願付出自己的性命?我可不願意,我並不是那麼偉大的人,我有自己的小心思,總會想為自己考慮一下,這就是人性,而人之所以為人,也不過就是如此而已。」
「你還真是……」維拉妮卡笑嘆一聲,語氣稍微緩了一點下來,「總覺得你是個很能說漂亮話的人,但又直白犀利成這樣,老實說,我有點意外。」
「呵呵,說話也是要看時間場合的嘛,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自然能把最真實最直接的話全部說出來,但今天如果換成一個公開的場合,我要考慮到我的國家形象,考慮到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等等,有的話我也就不能說了。」
「結果還是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啊……」
「這也是一種說話的藝術嘛,而且還能省掉好些麻煩事兒,何樂不為呢?」雷克斯笑了笑,為維拉妮卡遞過去一杯茶,「說了這麼多你也渴了吧。」
「我倒是沒說幾句話,不過你可真是一串一串的格言體似的往外冒,簡直跟洗腦似的,不愧是做元帥的人啊。」從善如流地接過茶杯抿了一口,維拉妮卡也笑了笑。
「那沒有辦法,職業需要嘛,你不給底下的士兵們洗洗腦,又怎麼能指望他們在戰場上心無雜念地拼殺賣力呢?如果不能做到心無雜念勇往直前的話,能夠活下來的幾率也是會大大縮小的啊。」雷克斯也端起了一杯茶輕抿,接著維拉妮卡的話感嘆,「不听話可是戰場上的大忌啊,個人的能力再出眾,如果無法完成指揮官訂下的戰術,就無法達到戰略上的目的,而戰略上的失誤,是絕對沒辦法緊緊憑著戰術來彌補的,因為連方向目的都是錯誤的話,那麼一切就都沒有意義了。」
「打仗什麼的我可不懂,我只知道,如果你讓我不高興了,我是絕對不會順著你的,一定要讓你也不高興了我才會開心。」
「嘛,這也算是人之常情吧。所以做指揮官的,首先得有人望,得讓底下的人心甘情願听你的,願意為你做事,這算是帶兵打仗的第一步吧。」點了點頭,雷克斯表示理解,「如果連服眾都做不到,將兵無法同心,那麼戰斗力就會大大打折扣,所以我們經常要有些策反啊,分化啊之類的小手段,使一使陰謀,讓自己贏得輕松一點,自己人也就安全一點。」
「哈,這種見不得光的手段倒都讓你正當化了,真是了不起,你做元帥真可惜,你該去做政客啊,那才是最需要耍嘴皮子的呢。」
「這怎麼能算是見不得光呢?減少人員傷亡的手段多好啊,我們常說兵不血刃,談笑之間停風雷,這才是打仗的最高境界嘛。」雷克斯有些不以為然,「都那麼面對面地沖?那還談什麼戰略,說什麼戰術呢?既然要用成敗論英雄,有些手段該使的,就不要手軟了。」
「這算是一個元帥對戰爭的見解?」
「不,這是一個千辛萬苦從戰場上活下來的人最大的體悟。」
「你把自己的姿態放得好低嘛,可是元帥大人不該是站在頂端俯視眾生?」
「當我俯視別人的時候,也有人在更高的地方俯視著我呢。」輕笑著搖了搖頭,雷克斯放下茶杯,語氣平靜而溫和,「我能夠活到現在,也就是因為我知道,比我強的人,永遠存在。我不可能是無敵的,這點,才是最重要的。」
「你又開始說教了。」維拉妮卡撇了撇嘴,也放下茶杯,開始覺得有些無趣,「看來我不該跟你說這些事情,我永遠說不過你,最後只能听著你說而已,這樣太無聊了。」
「那麼我們換個話題?反正時間還長著呢,你想說什麼,我都可以奉陪。」
「我要跟你討論魔法原理你也會奉陪嗎?」
「哎呀呀……這可是為難我了,不過我想,這麼好的環境,這麼妙的時機,你應該不至于老是要跟我討論這麼無聊的東西吧。」
「你猜呢?」
「如果我猜就能實現的話,我覺得你肯定還是比較喜歡听我給你說說情話什麼的。」雷克斯對著維拉妮卡眨眨眼,半開著玩笑的說。
「……切,你還是擁有一張厚得見不到頭的臉皮。」有些羞窘地轉過了頭去,維拉妮卡感覺自己的臉頰開始微微發燙,她大概能猜到自己現在的臉色一定很紅,真不想讓坐在邊上的那個人看到呢,實在太丟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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