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0-07
在經歷了行程豐富的一夜後,維拉妮卡緊接著便體會到了何為無聊到長毛的白天。
雷克斯一大早就按照規矩入王宮述職去了,考慮到雜物繁多,交接與匯報的過程可能要耗很長時間,他也留下書信交代,同時吩咐了管家與侍女好好照顧維拉妮卡。
不過也正是因為雷克斯將地主之誼盡了個齊全,維拉妮卡反而不得不給他這個面子,考慮到自己現在的狀況,她便干脆待在內宅哪兒也不去,也沒有要求什麼消遣之物,導致了她陷入極度無聊的狀態。
不過她這也不單純是為了不願意給別人家的奴僕多添麻煩,更多的原因還是她實在不太清楚有什麼打發時間的消遣之物,雖然熱心的老管家提了不少東西給維拉妮卡做參考,不過她覺得那些玩意兒只怕排在她面前,以她現在的情況也是完全不曉得該如何來玩來用,所以直接就干脆利落地將所有提議全部拒絕掉。
結果,整整一個白天,她都處于無所事事的狀態。
有一條定律,是說人在無聊的時候,最容易胡思亂想,維拉妮卡也是人,所以這條定律對她來說同樣好用。
比較糟糕的是,她昨晚才跟雷克斯仔細探討過關于自己記憶的問題,並且還很順利地找到了突破口,所以現在不管她怎麼想,腦袋里充滿著的全是那個噩夢。她毫不意外地發現自己對聖瓦洛倫山上的禁忌神殿沒有任何記憶,甚至對那座山都沒太大的印象,腦中比較清晰的場景基本上都是從山下的邊境小鎮開始的,然後一路行至帝摩斯,中間不知道是因為太過無聊還是有別的原因,那些記憶雖然隱隱都在,卻是比較模糊不清的,不似到達帝摩斯之後,直至出逃,到現在來了克萊恩利神聖帝國,每一樁每一件都好像刻進了心里似的,甚至能記憶到最細節的地方,維拉妮卡甚至記得她每次打開雷克斯撫模她頭頂的手,用的是多少力氣,以及是什麼樣的姿勢。♀
這足以證明維拉妮卡的記憶力簡直是好得驚人,所以她又忍不住開始懷疑在自己去往帝摩斯的途中,也有什麼人或者異魔對她下了詛咒術,封印模糊了她的一些比較關鍵的記憶,但她無論如何回憶,都記不起到底在哪里,與什麼樣的異魔有過戰斗。
維拉妮卡這才察覺到不對勁。她總覺得自己常與異魔戰斗,應該是遇到過無數異魔才對,然而事實上,她有清晰戰斗記憶的幾次,都是在到達帝摩斯之後發生的,起碼到現在為止,她能想起來的第一次戰斗,就是在帝摩斯中央噴泉公園里,對戰十二異魔時候的場景。
可她無論如何也不相信自己在那之前從沒有遇到過異魔,且不說她對這些家伙莫名的熟悉感,對于它們的那些無論是戰斗方式還是特征習慣或者種類名目都能夠了然于心,光是在帝摩斯那次,其中一位異魔月兌口而出就能叫出自己的名字來,就已經證明了維拉妮卡與異魔是有所關聯的。
但是,她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與異魔有所接觸的呢?從聖瓦洛倫山上下來之後?還是更早之前她就已經與它們經歷過多次戰斗了?
一些毫無關系的畫面從腦中飛快閃過,維拉妮卡抱著頭痛苦地深深蹲了下來,她想要抓住那些突然閃現出來的記憶碎片,然而它們實在是溜得太快了,以至于維拉妮卡還沒來得及多看它們一眼,就已經被疼痛感打擊得實在無法再度集中精神。
不,不對,不該這樣的,她維拉妮卡•蘭開斯特不該是這樣狼狽的狀態,不該這麼無能又無力地任由他人擺布與控制,連一點反抗的機會都沒有,簡直丟臉得連她自己都不願意承認自己正處于這樣的狀況中了。
肯定有什麼是被我不小心忽略的,能夠改變目前狀況的,她這樣想著,努力站起身來,抽出了自己的法杖,又將法術書慢慢浮了起來。
也許是某種咒語,也許是某種法器,它就在我的身邊,我一定能夠輕易擺月兌目前的狀態,靠著我的力量就可以,因為我是維拉妮卡•蘭開斯特啊,我是最受父神亞伯拉罕的慈愛籠罩的,勝利女神也好,幸運女神也罷,都必須是站在我這邊的才對,我不可能被打敗,不可能有無法解決的狀態,我必須是無敵的,並且也必然是無人能夠對抗得了的。
區區異魔,算的了什麼?想要奪走我的記憶?讓我按照你們的規劃好的軌跡來行動?呵呵呵,簡直是痴心妄想!
金色的光芒慢慢籠罩在維拉妮卡的身上,房中無風,長發與長袍卻突然飛舞起來,維拉妮卡的雙目緊緊盯著那本看起來就非常華貴而古老的高級法術書,思維慢慢被傲慢與狂氣所佔據,那種霸道的思想在她的大腦中充斥著,趕走了所有殘留在意識里的驚懼與慌亂,握著法杖的手慢慢揮動起來,在空中劃出奇妙而復雜的軌跡,似乎是個魔法陣,卻又與通常所見的魔法陣全然不同,法術書上的字頁也開始被她身上的那些金色光芒照射,一並籠了進去,再看不清任何一個字符,維拉妮卡的嘴里卻開始蹦出了古老的魔文咒語。
「卡薩爾貝拉斯啊,你是散之四方的威靈,多羅達勒克賈啊,你乃眠于地底的英魂,而哈卡薩克斯與阿拉貢內斯,你們所代表的陰與陽,暗與明,邪與正,非與是,那些對立的統一,真實的虛幻,我承認,它們已經構成了世界萬物,正在慢慢生長……」
隨著意味不明卻讓人隱隱感覺到不安和焦慮的咒語從維拉妮卡口中一字一句地蹦出,她身上的金色光芒也從一開始的籠罩式慢慢轉變成了貼在皮膚上一樣的感覺,那雙美麗而魅惑的嬰兒藍雙眸竟然也漸漸變成了耀目的金色瞳仁,此時的維拉妮卡看起來簡直像是一個光源般,刺目耀眼。
「……如今有人妄圖擾亂,他們已被妄想充滿,所以我在此祈願,我將所見所聞的一切,統統虔誠地獻與你們,那些生命與靈魂,已經污穢得無可挽回,所以我懇請,請將一切虛幻回歸真實,讓一切真相回歸與它們本該所在的地方,乃是先禮請,而後武逼,再將他們所改承受的一切責罰,降諸于他們身上吧!那些被塵封,被隱瞞,被洗清,被遮蓋的真相,也該回之與最真實的面目,以此告誡,讓污穢徹底除于此間!」
當最後一個字念出的時候,維拉妮卡整個人突然像斷線的風箏般突兀地倒在地上,耀眼的金芒也在一瞬光華綻放後整個散成熒光般飄開消逝,用法力浮在半空中的高級法術書重重落在地面上,發出極大的踫撞聲響。
雷克斯隔著兩條街就看見了自宅中那道奇異的金色光芒直沖天際,馬上猜到是維拉妮卡在施展什麼大型法術,考慮到元帥府的安全問題和昨晚聊天的內容,他瞬間就反應過來維拉妮卡恐怕是在用一些偏門的咒語想要試圖為自己解開禁制拿回記憶。
「啊啊,年輕人不要這麼沖動啊……」有些頭疼的扶額,雷克斯吩咐車夫加快速度用最短的時間趕回宅中,頗為無奈地開始考慮如何收拾這次的爛攤子。
好在他述職的時候已經說明了維拉妮卡的情況,順便合理地夸大了一點她的價值以及與大陸魔法師工會總部的關系,介于實力出眾的法師大人們多少都有些自己的脾氣與怪習慣什麼的,維拉妮卡這次動用的大型法術想要蒙混過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還得事先與她好好通氣,將口供串好了才不會露陷,並且兩個人都會省掉很多麻煩事。
不過相比起來,這些也都算是小事而已,不想讓人知道真相的話,混過去對雷克斯來說並不算有多難,相比起來,維拉妮卡有沒有成功恢復記憶,使用這樣的法術是否會造成什麼後遺癥,她現在到底處于怎樣的狀況中,才是雷克斯最為關心也是最為擔心的。
畢竟亞爾培特是說過,下在維拉妮卡身上關于記憶的禁制,如果真的有那玩意兒,想必是暗黑祭司們才會的詛咒之術,用魔法來解咒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就算是聖言牧師恐怕也得清楚地知道了這個詛咒之術是如何運作的,才能有解開它的可能性,維拉妮卡現在這麼胡來一氣,恐怕是被逼急了之後不顧後果的隨意嘗試,根本沒考慮到失敗會造成什麼樣的下場,她雖然一直對自己的實力與能力信心爆棚,雷克斯可是沒那麼樂觀的。
唉唉,按照亞爾培特的專業意見來說,法術能解咒的幾率比異魔其實對我們友好善良的幾率還要更小,維拉妮卡啊維拉妮卡,你可千萬別出事兒,否則我真是……真是……唉……
深深地嘆出一口氣,雷克斯的眉心皺得前所未有地緊,單手無意識地在車壁上一下下地敲擊著,一股難言的煩躁與憂慮毫不客氣地佔據了他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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