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寧她們趕集回來的第二天就下大雨，連續下了兩天，水田喝夠了雨水，慢慢地流出了田邊，一層又一層地往下流。有些人家的水田泥土被泡軟了加上被流水沖刷，田邊都坍塌了。
第遂人們早早的就下地忙著犁地插秧了。分家時常家唯一的一頭牛分給了郭氏他們，今天一大早常大山也拉著牛下田犁地，譚氏跟郭氏各挑著一對簸箕去秧地里拔夠了秧苗後就跟著下田插秧去了，常石跟常磊照常去鯉魚村上私塾，只留常小雲在家做家務。
「阿娘，怎麼辦？現在正是種田的時間，要是種晚了莊稼可長得不好了！」常青焦急地在屋里走來走去，嘴上更是叨念個不停。
「阿青，不急，湯家有兩頭牛，我們可以去跟他們借，」柳氏收起剛剛繡好的手帕，拿起另一塊小布料繼續繡。
由于將要種田近段時間都沒時間趕集賣東西，而且簸箕就不好讓人家幫賣了，于是常寧就叫母親先不編織竹籃和簸箕了，讓她有空就做女紅，這小東西可以委托水墨送去賣給寶玉齋的劉掌櫃，反正都已經談好了。
常寧掃完屋里的地正想到院門外把小灶清理一下，听到柳氏這麼說她頓住了腳步，看了眼柳氏︰「他們會給嗎？」她記得農家的人都很珍愛家里的牛，不輕易外借的。
柳氏抬手撩起掉下來的一縷發別到耳朵後面，想了想她才笑道︰「應該會給的，等中午他們下地回來了我就過去問問，你們趕集買回來的細布還沒用，我剪一尺送去給湯大娘好了。」湯家的人都停好說話的，就是他們家阿婆比較勢力一點，不過送了這麼好的東西過去她也就沒話說了。
常寧還是舍不得那一尺細布，那布料是她特意買來給柳氏做小衣服給未出生的弟弟或妹妹的，花了不少錢呢，她想了想道︰「家里還有一斤豬肉呢，要不把那斤肉送去？」
「對啊，送肉好了，那肉腌得可好了，」常青連忙附和道，她也舍不得那塊細布。
柳氏看著緊張的兩個女兒，無奈地道︰「我知道你們雄那塊布料，但是湯家田地多湯大爺又經常拉人趕集，能經常吃到豬肉，這點豬肉她湯大娘是看不進眼里的。」
「可是……」常青皺著眉猶豫地看著母親與妹妹。
「姐，算了，就送細布吧，現在我們急于求別人這也是沒有辦法的。」常寧搖了搖頭道。常青嘟嘴無奈地點了點頭。
「可是，」柳氏突然放下手里的針線活，滿臉憂愁地道，「這牛可以借得到，但是我們家沒有男人犁地啊，怎麼辦？」
常寧一怔，她也想起來了，下地犁田是個重活，在農村里都是由男人去做的，而她們母女三根本就不會，即便借了牛也沒辦法啊！
想到這里常寧頓時感到一陣挫敗，她一直安慰自己和家人，分出去了只要她們努力一切都會更好的，但剛分家沒多久她們就遇到了這樣的困難，原來家里沒有一個男人還真難啊！
母女都沉默了起來。
半晌，常寧才抬起頭看著柳氏道︰「阿娘，你只管去借牛，我來學著犁地，多學幾次一定會的，開始可能會慢點，好在我們現在碉地也不多。」
柳氏從常寧眼中看到了堅定，她嘆了口氣，這個小女兒一直很倔強，決定了的事別人很難改變，但現在她懷了孕想自己去學也沒辦法，只能這樣了。
決定要學習犁地後，常寧就往鯉魚村附近碉地去了，她要在等待借到牛的期間看看附近犁地的大叔是怎麼做。
中午，常青跟柳氏帶著禮物到湯家順利地借到了牛，借到了牛柳氏就回家了，常青則牽著借到的牛扛著一個犁把式往自家在鯉魚村附近的那塊地去了。
「阿寧，你真的能學會麼？」常青看著模索著給牛套犁把式的常寧，懷疑地道。
「學學就會了，誰能生來就會犁地？還不是學的？」常青邊忙活邊抬頭看眼常青笑了笑，「就像你剛開始學做女紅一樣，剛開始總是扎到手認為自己學不會，現在做多了還不是做得很好？都是同樣的道理。」
常青想想，確實是這樣的道理，放心地拖鞋下田幫常寧把犁把式套上牛背。
套好了犁把式，常寧也顧不顧忌被人看到小腿她把褲子卷到膝蓋，就學著犁地的大叔那樣讓牛走在前面，她握著犁把式往土里壓讓犁口深陷泥土里，牛慢慢地沿著岸邊走了起來，帶動犁把式把過了一冬變得結實的泥土翻了起來。
成了！常寧兩眼發光地盯著地上被翻開的泥土，沒注意到前面本來沿著直線走的牛走出田地。
「阿寧，牛走歪了！」岸邊站著的常青看到立刻大聲叫喊起來，撿起樹枝跑過來要把牛往田里趕，哪知牛被常青驚嚇到立刻從另一個方向跑去。
常寧擔心犁把式被牛拖在地上壞掉，因此不敢扔下手里的犁把式，跑著追在牛身後一直跑個不停。「啊，啊！要掉溝里了。」追在身後的常青見到牛往田地旁邊的水溝里跑立刻焦急地喊了起來。
常寧被常青一陣叫聲提醒，抬頭一看，臉立刻白了。
這水溝經過很多田地是天旱時專門用來引河里的水到田里的，人們為了防澇都在靠著水溝碉邊壘起高高的土牆，在需要引水時從土牆的底下開一個洞讓水流進來，田里的水夠了之後再堵上。
如果牛跳進水溝里，常寧抓著犁把式跟在後面勢必也會掉進溝里，到時候不僅摔疼全身濕透還可能撞上犁把式上面鋒利的犁口，就真的危險了，犁口時鐵做成的類似于鋤頭但比鋤頭更尖銳，撞上了就生死難料了。
常寧心里慌了，眼里眸光閃了閃猶豫著要不要放開手里的犁把式，她在想而牛也在跑，眼見著牛就要跨進水溝里。
「吁！」她閉上眼楮就要松開手里的犁把式的時候，一個少年從岸邊跑了過來一把抓住了牛脖子上的繩子大聲一喝，牛停了下來！
常寧張開眼楮，看到眼前的少年，非常驚訝，她愣愣地瞪著眼前的人︰「阿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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