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八七六五四三，常寧心里默念著，果然念到一的時候，少年終于忍不住從廚房里退了出來。原來這少年竟然不懂生火啊，常寧暗想。「咳咳……」少年一邊捂著嘴鼻一邊咳，半晌才放開手，少年俊俏的臉被煙火燻成一片漆黑，「噗，你的臉，哈哈……」常寧指著少年的臉很不厚道地笑了起來。少年瞪了她一眼，就急匆匆地跑回房間，不久又跑到院子的水缸邊打了一大桶水回屋里。常寧不屑地撇了撇嘴，洗個臉用得著一大桶水嗎？少年出來的時候，正見到常寧蹲在曬在院子平地里的藥草跟前仔細的觀察著，還伸手去翻動藥草。「喂，不許動我的藥草。」少年急忙跑過去拍開常寧的手，皺著眉頭整理被翻亂的藥草，他最不喜歡別人動他的藥草了。「稀罕。」常寧揉了揉自己被拍疼的手，抬頭見到少年不僅把臉洗得干干淨淨而且還換了一身月白袍子，全身散發著一股清新的味道，常寧又低聲咕噥了句︰「潔癖。」少年見她揉著手知道自己有點過分但是也沒道歉，而是低頭整理藥草。此時，隔壁院子突然傳來幾聲嬉鬧聲，少年看了常寧一眼道︰「放堂了。」常寧急忙跑回剛才坐的凳子旁邊抓起兩個食盒就往外跑去，「喂！」跑到院門邊時突然听到少年喊了聲，她停下腳步疑惑地看向少年。只見他起身懶懶地走到她跟前吞吞吐吐地道︰「那個，你叫什麼名字？」「常寧。」常寧說完就看著他道︰「你呢？」原以為他會告訴他的名字的，哪知他竟然只「哦」了一聲就把她推出門外關上了門。常寧憤憤地瞪著眼前的大門，怎麼有這樣的人，一點都不禮貌！「常寧！你愣在那里干什麼？」「常寧，今天怎麼是你來送飯？」放堂出來的常石和常磊走出私塾的院門就見常寧提著兩個食盒呆呆地看著隔壁的院門。常寧走過來把食盒各塞進一個的手冷聲道︰「趕緊吃了，我要趕回去吃飯呢。」這兩個堂哥素來都是很調皮，雖然不像他們母親那樣可惡，但是也喜歡時不時地捉弄她，在她眼里就是沒錢的紈褲子弟，自然就對他們沒好語氣。這時候私塾門前一片熱鬧，到處都是私塾的娃兒和送飯來的村民。外村的娃兒基本都不回去吃中飯而是自己早上就帶來或者家里人送來，家里人送了飯一般就回去了。常寧其實也想走了但是一想起臨走時郭氏盯著她的眼吩咐她必須拿了食盒才能回來，她決定還是再忍忍，等常石跟常磊吃了再走。常石和常磊也許太餓了也不介意她的語氣，兩個人各提著食盒就要進私塾，走到門邊時常石轉身朝她道︰「你先進來吧，我們也沒吃得那麼快。」常寧瞪了他一眼，但是確實也想進去看看這里的私塾是怎麼樣的，也跟著進了私塾的院子。私塾的院子比旁邊的院子要大些，布局跟隔壁的差不多，正堂兩間大大的屋子透過窗看見里面整整齊齊地擺滿了桌凳，既干淨又整潔，看來就是講學的地方了。左右也是各兩間偏房，這時候，男孩子們都走進左邊最子大的屋子吃著家里人送來的飯，常寧跟著常石常磊也走了進去，里面也擺著一些桌子和凳子但比較陳舊。常石他們擦了擦門邊的桌子坐下來就狼吞虎咽起來。常寧並沒坐下而是挨著門邊觀察私塾的院子，院子右邊的兩間屋子一直緊閉著，但也能見到其中一間屋子房頂正炊煙裊裊，看來除了正房的兩間屋子和這間屋子其他三間應該是夫子家的。直到觀察得差不多了，常寧才若有所思地敲著桌面問正埋頭苦吃的兩個男娃道︰「哎，問你們個事，隔壁院子那人家是干什麼的？」常磊抬頭白了她一眼繼續埋頭大口吃飯，常寧見到他碗里白噴噴的米飯愣了愣，想不到郭氏竟然給他們煮了白米飯，在家里一日三餐除了晚上能每人都吃到一碗米飯，早上跟中午都是喝稀粥的。「我們也不知道，隔壁那家原來是一戶比較富有的農家，但是听說他們家有人在鎮上做生意發了財去年集體搬去鎮上了，現在住著的應該是買下院子的人家吧。」常石邊吃邊道。常磊見他哥沒說清楚急忙補充道︰「我知道，隔壁住的是一個大夫，半年前才住進來的，看起來很有錢的樣子，之前還有小廝侍候呢，不過這兩天沒見到那小廝了，不知道是賣了還是怎麼回事。」說完還抬了抬下巴，露出一副得意的神情。「難怪你知道那麼多，整天不好好學習，就知道玩。」常石白了常磊一眼，「快點吃！」常磊吐了吐舌頭朝他做了個鬼臉就繼續吃飯。常寧皺了皺眉頭，大夫？有那麼年少的大夫麼？雖然疑惑但是她也沒有繼續糾結這個問題，世界上什麼事都有可能，也許人家天資聰穎呢。她點了點頭轉了個話題︰「剛才你們在學什麼呀，我在外面都沒有听到你們的聲音。」「剛才我們在練大字，夫子不讓我們說話。」常磊口里依然嚼食物，這一次卻搶著答了常寧的話。常石伸手在常磊的額頭上敲了一記︰「胡說什麼呢？什麼不讓說話，練大字要聚精會神當然不能說話分心啦。」常寧見狀笑了笑，這個大堂哥雖然也很調皮但是似乎蠻熱衷于讀書，說不定以後真能考個秀才什麼的呢。男娃吃飯就是快，剛說了幾句話，屋里其他的男娃已經陸續吃完了，常石跟常磊也吃得很快，三下五除二地塞完最後一口就把食盒合上遞給常寧。常寧接了食盒也沒逗留，出了私塾就快步往家里趕，早上那點粥根本頂不了多久，她已經很餓了，她可不想餓出胃病來。「轟隆隆」一陣雷聲乍然響起，天上烏雲密布，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看來今年的春雨終于來了。常寧腳步越來越快但是到了河邊的時候她還不忘洗了食盒，不把食盒洗了回去郭氏肯定又要打罵她的。然而常寧左防右防還是防不住。這不，你看，她剛走進院門一根火柴又朝她扔了過來，她急忙跳開，然而卻想不到平時只扔一次的郭氏竟然緊接著又扔了另一根火柴過來，這一次她沒有防備，只覺額頭被一陣重擊火辣辣地疼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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