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麥凝視住她的眼楮,她的目光大概因為好奇而閃過一絲玩味的光芒。t
「秦英,告訴我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夏小麥不答反問,目光堅定。
錦衣兒莞爾一笑,道,「你賴定我就是她?」
「英子,不要拒絕和我相認,好不好?」夏小麥語氣一滯,一身女王氣質因為簡單的昵稱而變得柔和起來,單眼皮下的眸子蒙上一層薄薄的水霧,「……我找了你三年,只要是你可能去的地方,我都尋了個底朝天……你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不要讓我失去你,好不好?」
她的眼淚無聲的流了出來,語氣是那樣的懇求與期盼。
這是相識以來,她第一次看見夏小麥哭泣,哭得那麼的小心翼翼,好似害怕一發不可收拾,又好似怕她哭得太凶,她就消失了一般,即便是哭泣著,那對關切的目光,依舊放在她身上。
錦衣兒眸子里的笑意凝住,她知道夏小麥為了找她,連自己的婚事都耽擱了。她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她最親的親人,她怎能讓她如此難過?
她回來的目的不是為了令她難過,她--
她站起身,正要準備上前將夏小麥抱進懷中,卻忽然瞄到門口處的人影。她動作一頓,定在了原地,「抱歉,我無能為力。」
夏小麥注意到了她細微的變化,心里更加確定她就是秦英。她轉身,看向身後,伸手不著痕跡的擦掉臉上的淚水,「誰?」
快步追了上去,只見一道白色的身影慌忙走進人群,是她!
她轉身,對上錦衣兒清冷的眸子,道,「英子,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支持你的決定,只要你幸福,我便會祝福你。」
錦衣兒沒有說什麼,只是淡淡的看著夏小麥,直到她轉身離開,她才收回目光,所有所思。
想起多年前,夏小麥也是這樣認定她,非要賴著她做她的好朋友。現在,她一眼就認定了她就是秦英,即便她否認,她依舊堅持心中的答案。她還是她,一點都沒有變,那她呢?
變了嗎?錦衣兒疑惑的陷入自己的沉思中,她曾問過自己無數次,為什麼會回來?為什麼?
在英國,爹地對她的寵愛,孟岩厥對她的溺愛,賀煒對她的疼愛,說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也不為過。所謂的集萬千寵愛于一身,說的就是現在的她。
而這里,是她所有心疼的源泉,是她死過一次的地方。即便她現在很幸福,但每次午夜夢回,她總會在噩夢中驚醒。
她的現在,是那麼的不真實,仿佛在做一個美夢,一覺醒來,她什麼都不是。
所以,她才會回來尋回她的過去嗎?證明她確實真實的活在現在擁有的幸福里。
沒有過去的自己,是不完整的,所以,她必須勇敢的面對過去,將心里的恨意和恐懼在這里做個了解,她才能正真的開始新的生活。
所以,她回來了!她要將他們加諸在她身上的痛苦,十倍,千倍的還回去。而現在,只是開始。
她變了!已經不是三年前的秦英,那個被愛糾纏,心疼而無奈的迷失女孩已經死了!死在她親生母親的手里。
現在的她,是錦衣兒,可以主宰別人命運的錦衣兒!
她踩著高跟鞋,踏著優美高雅的步伐,走向人群,踏上中央的高台。
孟岩厥看見錦衣兒走出來,知道她已經做出決定,即便他並不願意讓她這樣做,但是,如果她認為她這樣做是對的,他便支持,如果這樣她能拋開一切,重新開始生活,他願意陪她一起做惡魔。
可是,如果這樣做只能增加她的痛苦,他會不惜一切的將她拉回。
「各位貴賓,晚上好。歡迎各位賞臉來參加我的宴會,我是錦衣兒。喬納森。」錦衣兒面帶微笑,眼神看向人群。很好,該來的人都如約來了。
人群里傳來竊竊私語,錦衣兒自然沒有錯過幾位‘老朋友’的驚訝及錯愕表情,而其中,最為引人注意的便是楊素。她幾乎整個人呆愣住,看錦衣兒的眼神,好似看見了世上最恐怖的鬼魂般,目光中充滿了恐懼。
「按照宴會的程序,接下來大家可以自便--參加舞會或者吃些食物。但是,我湊巧得到一樣東西,不算什麼寶貝,卻很美。」錦衣兒變戲法般的打開手心,一條心形吊墜的項鏈自她的右手中滑落,她拉著鏈條一端,吊墜在她手中來回搖擺。
「有誰想要得到它呢?」她眨著明亮的眼楮,看向人群,目光沒有錯過楊素因為恐懼而忽然睜大的眼楮,「不如,我們來拍賣吧?拍賣所得,我將以在場所有人的名義捐給慈善機構。」
沈傲風在錦衣兒將吊墜拿出來的那一刻,整個身子都僵住了,他幾乎閉住了呼吸,差點沖上去將錦衣兒緊緊的抱進懷中,不讓她再有任何離開他的機會。
心底有個聲音,一遍又一遍的重復--是她,是她,真的是她!他激動的差點失去理智。
「听酒店的經理說,他是在巡視海灘時發現它的……」錦衣兒說到這里,略微沉思了一會兒,「三年前這里曾舉行過一場婚禮,它就是在婚禮那天,意外的出現在了海邊的沙灘上……那天貌似是沈總監的婚禮,是不是很特別?」錦衣兒說著看向沈靜心。
沒有人知道這串項鏈的意義,除了楊素和沈傲風。沈靜心被忽然問到,只得順著錦衣兒答道,「是,它很美,也很特別。」
那天對于她來說,確實是特別的。她從小就知道沈傲風,知道她有個哥哥,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她依舊默默的期盼著和他見面,期盼他能像哥哥一樣疼愛她。
可是,外婆的堅持令她不得不接受那場婚禮,也不得不欺騙沈傲風。三年,她默默的忍受了三年沈傲風的冷漠,如果可以挽回,她希望一切都可以回到原來的地方,讓大家都不用那麼難受。
而唯一能達成她願望的人,是秦英。可是,她在哪?她們做的一切深深的傷害了她,所以,她再也不想回來了嗎?
「沒有人想要它嗎?那麼,我--」錦衣兒尚未喊出價位,孟岩厥便舉起右手,對她暖暖一笑,道,「一百萬……我出一百萬買它。」
「好吧!」錦衣兒自覺沒趣,好不容易弄得有點神秘的氣氛,因為關鍵的人物不配合(不是不配合,而是尚在恐懼中),她也只能自導自演了,「孟先生出一百萬,還有比他更高的嗎?」
她手中的項鏈雖美,但畢竟不是貴重的東西,孟岩厥開口一百萬已經是天價了,即便來人都是貴族圈里的人,也不能‘亂’花血汗錢吧?
「一千萬!」哇!還有比孟岩厥更猛的。錦衣兒不用看就知道喊出這麼高價的人是誰,除了他,還有誰知道這串想項鏈的意義?
是的,這串項鏈說到底,是她和沈傲風之間的定情信物。
沈傲風定定的看著錦衣兒,那是他們的東西,怎麼可以被孟岩厥買走?胸口燒起一團熊熊的火焰,她到底想要做什麼?如果只是恨他讓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大可直接找他發泄就是了,為什麼要裝作不認識他?
那天的婚禮,她也來了嗎?可是,為何他沒有看見她?
眾人嘩然,一千萬……可不是個小數目,眾人開始重新審視錦衣兒手中的物品,難道是自己看錯了,她手里拿著的是他不知道的名貴物品?
雖然疑惑,但沒有人敢貿然出手,因為錦衣兒一開始就表明,它不是什麼貴重物品,看沈傲風的樣子,似乎對那件物品極為熟悉……眾人沉默,物品的所有權歸沈傲風所有。
錦衣兒將項鏈裝回錦盒里,拿著錦盒親自走向沈傲風,道,「沈先生,這是你拍賣所得的物品。」
沈傲風伸手接過錦盒,目光緊緊的盯著錦衣兒,手指接觸到錦盒時,指尖故意劃過她縴細的手指,冰冷得不似正常人的體溫。
他一怔,垂目看向她過分白皙的手指,「你……」
「錦衣兒小姐,可以邀請你跳支舞嗎?」唐慕不知何時出現在錦衣兒的身後,伸手的朝她做出邀請的姿勢。
錦衣兒掃了眼唐慕身後不遠處的陳蘭,淡淡的笑道,「我已經有舞伴了。」
她話音剛落,孟岩厥出現在她身邊,伸手攬住她的縴腰,「唐先生,不好意思。錦衣兒今晚只跳一支舞,而我在幾天前已經預邀了。」
唐慕禮貌的笑了笑,並不介意,他退後一步,讓孟岩厥帶著錦衣兒離開。待他們離開,他則轉身看向沈傲風,道,「如果我是你,即便是要我放棄所有,我都不會放棄她。如今,你想要做什麼?要從那個男人手里搶回她嗎?」
唐慕水月般柔和的眸子里露出一抹嘲諷,「三年前,你就不配了!」
沈傲風雙拳緊握,胸口不斷起伏,他不配了嗎?他懊惱看向錦衣兒離去的背影,一直以來,他都那麼自信,以為她始終會等在原地,等他去找她。
而她卻消失了,不見了。讓他滿世界都找不到她,他惶恐不安,失去後才忽然意識到,她才是他最重要的人。
她讓他得到了她一切的美好,一切才剛剛開始,怎麼可以結束?他放不下,不,與其說放不下,還不如說是不甘心。
如果,可以重新選擇一次,他一定選擇她。不管放棄什麼,他都會守在她的身邊。可是,她還會再給他一次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