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都集團是個龐大的集團，在興安省內絕對是第一流的民營企業，集團總資產超過百億，只是在麗都集團下面就業的人數就超過12萬人，涉及到社會各個行業，攤子做大了，事也多了，難免就有照顧不過來的地方了，出問題的頻率也增加了，但是解決問題的力度卻跟不上套，魏繼民也是心力憔悴，東補西堵的，一天忙的不亦樂乎，所以他在社會各個層次上的關系極廣，在興安商界很少不認識他的。
這一次麗都出問題了，一傳十、十傳百就這樣把傳息傳開了，隨即就是‘工人運動’，鬧事的也都有背景，哪一拔人都和麗都集團有關系，是魏繼民存心營造的這種形勢嗎？當然，他肯定是一手導演。
濱城市政斧從過完年就沒消停過，省委常委、濱城市委書記齊子正頭疼的很，他清楚是魏繼民在幕後主使這一切，可自已又不能直接出面干予司法工作，私下里也和魏繼民打過一些交道，這個人太圓滑，也可說是非常的狡猾吧，在商界官界都混的十分得意，處事手段老練，為人四海、仗義、豪爽，黑白兩道是通吃，各人心里都有數，某某某吃過人家的好處自已心里能不清楚嗎？所謂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這次大形勢影響下，魏繼民這樣的人也吃不開了，平時給誰送點什麼，大家也就心照不宣，該收就收了，該拿就拿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但是這一回卻沒人敢再胡鬧了，送啥也沒用了。
市委也召開了關于麗都集團處置建議的會議，省委已經有了指示精神，市委就要嚴格的落實貫徹執行，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是要追究當事人責任的，層層監督這時就起了作用，根本沒人敢做弊了。
另外還討論了去年麗都集團要上馬的營林項目，興安林業異常之發達，相關產業也四處興起，木材市場也十分景氣，象一些優質的木料這邊都貨足，如紅松、水曲柳等等，魏繼民早就瞄準了這塊市場，麗都林木有限公司是他旗下最大的產業之一，去年又提了大營林口號，要向銀行貸款60億上馬這個項目，濱市政斧對麗都的政策向來傾斜，給予的優惠也很讓人眼紅，偏偏在關健時刻反貪行動就把‘公子們’給卷了進去，然後就暴露了麗都，幾位公子的問題都和麗都有深刻接觸，尤其可見麗都的影響是何其的龐大，也難怪要引起各方面的重視，結果一查就發現巨大的[***]問題，審計局得出的結果是，這個號稱擁有百億資產的大集團，其實上已經資不抵債了，現在把所有資產塞進去還欠一大筆貸款還不上呢，原來已經成了一個空殼子，就這還嗥著準備上市融資，估計是自欺欺人呢吧……市委會議上討論這個企業的重大問題如何解決，出路在哪？眾人都不樂觀，都到了這種地步還談什麼出路？倒閉吧，別說是12萬人下崗了，就是24萬人下崗也是沒辦法的事，難怪年前他們就不給工作人發工資了，拿什麼去發？賣了不動產去開工資嗎？現在銀行完全可以出面查封麗都的所有產業。
魏繼民對這一情況是清楚的，但他還想憑著手里的‘王牌’把最後一筆款子拿到，然後坐飛機出國去享受後半生，卷款私逃這一招雖然被用爛了，但它最是管用，方方面面的因素造就了挾款私逃的便利條件，主要還是沒人注意你，一但有人盯上了你，別說是挾款私逃了，就是放個屁人家也清楚！
濱城市委最後形成了統一意見，決定立即拿麗都開刀，相關部門聯合行動，把麗都‘抹’掉……市委形成的決議由一二把手齊子正和市長古玨忠一起去向省委領導匯報，第一匯報對象就是凌寒。
這天下午凌寒正在辦公室接靚靚的電話，秘書紀萱就敲門進來了，見凌副省長在打電話她就做了一個手式，凌寒微微點頭，意思是叫她把人請進來，紀萱就出去請了齊子正和古玨忠兩個人進來。
說起來齊子正也是省委常委，但他這個常委排名中後，因為也是上任不太久，威信也沒有豎起來，在省級層面上發言權也不大，和省委四號凌副省長不能相提並論的，現在趙副書記因為要被請去‘喝茶’了，凌寒實際上成了‘三號’，另外凌寒的履歷厚壯，一般人真不敢小看他，不能因為他年輕就對他有所輕視，事實上和他打過交道的人都知道這個年輕人太厲害，但是地方上這些人感受還不深刻。
「……我這邊還有工作要忙，晚上回家再說吧，就這樣吧……」凌寒掛了電話起身過來和齊子正、古玨忠兩個人握手，古玨忠四十八九的樣子，中等身材，溫文儒雅，戴一付眼鏡，看上去修養很深。
「凌副省長好……凌副省長好……」平時也不怎麼見面，倒是有過多次電話勾通，古玨忠這個市長也站在嚴系這邊，有些什麼工作直接就象省長大人匯報了，對凌常務顯然沒那麼重視，現在形勢變了，省長有指示，‘以後不要越級匯報，凌副省長協助我主持全省工作，一些工作還是要到他那里匯報請示的，不要把班子的和諧姓破壞掉’，對省長大人的指示古玨忠心里有數，另外他就想，這算敷衍嗎？
「來來來……二位坐……小紀，給子正書記和玨忠市長倒點水……」凌寒也不怕別人在背地里說他什麼，既然用了紀萱當秘書就大方的用，其實他心里也很警惕，特殊時期，還是不要傳出緋料！
所以這段時間凌寒帶秘書出入的時候不多，好象他身邊就沒什麼秘書，只是在辦公室時的時候紀萱才盡秘書的責任，一出外面她這個秘書就‘下崗’了，更多時候是省政斧的副秘書長們跟著他！
對于凌副省長平易淡若的姿態，齊子正和古玨忠心中各有想法，平時看這位凌常務從容淡泊的，一付深高模樣，其實近距離接觸之下也能感受到他的那種親切，尤其是淡淡的微笑很感染人的情緒。
「……凌副省長，這是我們市委拍板的關于麗都集團處理的意見，也是按照省委會議的精神具體落實的步驟，你主持經濟方面的工作，如何處理這個大民營旗艦還是要听听你的意見啊，你先看看。」
凌寒點點頭，「……你們抽煙、喝茶，我先看看……」他接過齊子正遞過來的幾頁建議稿看起來。
幾頁稿子很快就看完了，大體意思凌寒一目就了然，「嗯……快刀斬亂麻，這個處理建議我看可行，不過光是這麼處理也不行，12萬人一但下崗，我們也不好交代啊，這麼大的民營旗艦不能說倒就讓它倒掉，我們政斧的工作是‘治病救企’嘛，雖然麗都已經病入膏肓不可回天了，但是站在我們的角度上還是考慮讓它活過來的，我建議你們再把這個稿子完善一些，前次省委會議上我也談到了一些方法，麗都不行了，換牌子嘛，給這12萬就業人員一個新的旗艦，重新整合這批資源，可以找那些有魄力有實力的大型企業接這個攤子，我看麗都搞的這些產業都很有發展前景啊，我們政斧開展的工作就是經濟發展的推進器，要從方方面面想辦法支持他們、幫助他們，倒下的是‘麗都’，不是民營企業……」
上次凌寒在省委會議上的發言齊子正也應該清楚的，但是這份拍板的處理意見中只有‘處理’建議，卻沒有提及‘善後’建議，凌寒不由暗自搖頭，大該濱市班子認為‘麗都’資不抵債了，沒救了，所以也不考慮其它問題了，這種爛攤子沒人願意接嘛，另外就是齊子正也沒把凌寒的發言太當回事。
這個時候凌寒也不客氣的指出這一點，既然人家不把你放心上，你也沒必要把對方放在心了嘛！
尊重是相互的，更何況凌常務還是名義上的‘領導’，很不給人家面子的，哪怕是一些不合理的‘善後’建議也有提了提嘛，可是一點也沒提就有點不象話了，對凌常務的當面‘責問’，齊古二人臉一紅。
古玨忠也算反應快，忙道︰「是這樣的凌副省長，本來我在會議上提了兩個善後建議，但是大多數同志們認為麗都救不了，我們齊書記的意見是先處理當前的這個麻煩，至于善後的事以後再說不遲。」
齊子正心里罵娘了，臉色不郁的瞅了一眼古玨忠，而古眼鏡假裝沒看見，這話是你說的，瞅什麼？
凌寒對古玨忠這種形勢的‘撇清’心里多少有一分鄙夷，你沒有堅持你的態度就說明你這個人也有私心，你也別說他，越說我越看不起你，表面上你還是很有‘修養’的，哪知一開口就露餡了？
「這樣的處理意見我看還是完善完善吧……」凌寒的態度很明顯，想糊弄我可以，糊弄12萬快失業的市民是堅決不允許的，再癩也得拿出個垃圾‘善後’方案討論討論吧？不然省委也交代不了……從凌寒這里出來，齊子正就沒有好臉子給古玨忠看了，陰著一張臉就前面走，古玨忠卻是撇著嘴，你還神氣什麼呀，魏書記現在都‘難受’的不得了，你還不省省？真是想不通你擺這張臉給誰看了。
齊子正轉進了省委大樓，拿著這份拍板的稿子就去找魏書記了，向凌寒匯報是給你臉面，你不同意不等于別人也不認可吧？我就不信了……敲響了魏書記的門，很快里面就傳來魏宏昆的聲音，「進。」
齊子正深深吸了一口氣，把自已臉色整了整才推門進來，「哦……是子正啊，來，坐吧，有事？」
老魏這兩天頗受煎熬，自從和魏繼民那個通話之後他就沒安過心，他好象也感覺自已的機會也不多了，這一輩子都在為了黨和人民的事業奮斗，末了就要結束政治生命了，他就反省過往的做為，結果發現自已一路走過來真沒做過多少值得讓老百姓稱道的事，又想起凌常務那份厚厚的履歷，他這心里就感覺到差距了，和這個年輕相比，自已這個省委書記真是有點汗顏啊，居然沒有一項拿得出手的得意之作和人家相提並論，這讓老魏越發的隨結不舒，也不是嫉妒，卻產生了一種責任沒盡到的感覺。
听完了齊子正匯報，魏宏昆不由自主就問道︰「有沒有問問凌副省長的意見，他在主管經濟工作嘛！」
齊子正道︰「去匯報過了……」隨後就將凌寒的‘意見’轉訴了一番，末了還道︰「魏書記，我看這個年輕人有點狂妄啊，老是把他自已的‘指示’當‘精神’，好象下面人必須奉行才可以，又沒有形成明確的省委決議嘛，很明顯是對我們濱城市委的工作持懷疑態度，麗都的工人們現在鬧事鬧到這個地步，再不讓麗都破產倒閉，我們沒法收場了，一倒一閉，工人們也就沒什麼想法了，分流再就業嘛！」
魏宏昆在短短幾天思想上有了巨大的轉變，痛失愛子，痛悟失政，痛感人生真諦，此時听到齊子正這番說話，他濃眉就蹙了蹙，語氣重深的道︰「子正啊，你有沒有想法12萬人下崗一瞬間的心態是怎麼樣的？就好象咱們當官的，知道明天自已經下台回家了，可能萬念俱灰啊，我們這些干部不能怕麻煩就不管老百姓的死活，黨和國家培養我們就是讓我們為人民服務的，人民的利益才是我們的利益，為廣大人民謀福利才是我們黨員的工作目標，這是一種責任啊，從入黨那天起它就來到了我們的肩上，這付擔子不輕，也不能輕易放下來，更不能去敷衍它，有一天我們退隱林下時，回首走過路的，可能會發現許多不足和遺憾……凌副省長的意見我是贊承的，處理不是目的，善後才是我們應盡的責任，子正，你也歲數不小了，在一些問題上的認識也要有進步啊，把心度放寬一些吧，不要鑽牛角尖……」
從魏宏昆的說話中齊子正感覺到了一種蒼涼味，老書記可以因為兒子的問題感觸良多，象今天這番‘感慨’以前真不曾他他嘮叼過，他倒是沒想到魏書記會突然重視起凌常務的意見，這是怎麼回事？
「……魏書記批評對，是我們考慮不周，下午我們就這個問題重新開常委會深入研究討論……」
魏宏昆點點頭，站了起來，這種姿態就是‘送客’的姿態了，齊子正也趕忙站了起來，「……子正啊，麗都集團的善後問題極其敏感，一定要多方征求不同意見，12萬人真的下了崗，興安班子就完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