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亦陽眉心又是一跳,依稀在空空的眉宇間看到了歐陽琛的影子。
想到這里,劉亦陽不覺頭痛起來,空空越大會不會就越像歐陽琛?到時候這兩父子的關系不用明說就已經昭然若揭,到那時,不用想那個場面劉亦陽都知道一定不會太好看。
先不提空空的撫養權問題,光是他一個男人生了兩個孩子這件事就已經足夠讓人大作文章。
唉。
劉亦陽第一次覺得有一件事讓他如此焦頭爛額。
「少爺,你怎麼了?」謝曉君見他臉容疲憊,不禁有些擔心,劉亦陽擺擺手,抱著小海站起身來,「我去午睡,有電話找我就說我不在。」
再過一會兒,歐陽琛的電話應該就會打來了,他每天固定這個時間打電話,準確得像課程表,而他現在非常不想听見歐陽琛那肉麻的聲音。
謝曉君目送少爺的背影消失,然後才拿起掃帚繼續打掃,他今天必須把屋子打掃干淨,明天才有時間出去采購年貨,于是愈發賣力起來。
午睡這種嗜好多半是空空和小海的專利,所以即使是躺在床上,劉亦陽也是大睜著眼楮了無睡意,身邊的兩個小家伙倒是一沾枕頭就睡著了,嘴里還含著女乃瓶,劉亦陽翻了個身,側躺著,仔細的看了看已然熟睡的兩個小寶貝兒,他記得生這兩個孩子的時候那種鑽心的疼痛,仿佛就像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也記得自己咬破了嘴唇用盡了吃女乃的勁兒也沒擠出一個腦袋來,若不是堅持下來了,說不定幾年前就是一尸三命。
他不禁微微笑了笑,手指輕柔的撫過兩個小家伙女敕滑的臉蛋兒,以歐陽琛的實力,遲早是會查到空空和小海的身世的,現在他只能祈禱,歐陽琛對他不會那麼上心,不會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喜歡他。
寬敞的辦公室里,大班台後的男人打了個噴嚏,專注于文件的心思立刻活絡起來,立刻就想起遠在隔壁城市的那個叫易陽的男人,他手里還握著鋼筆,空下來的一只手撐著下巴,正盯著房間的某處發呆,嘴角是若隱若現的笑容,這種朦朦而曖昧的神情讓推門進來的秘書小姐不禁心如鹿撞,若是老板此刻心里想著的是她,就算要她一年白干不給工資都願意啊。
可惜啊可惜,這是連做夢都輪不到的好事。
歐陽琛從來不是容易親近的上司,所以龍騰集團的企業文化是嚴謹、高效,也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最近龍騰上下都在傳大老板有了心上人,而且就在隔壁的城市,前陣子老板失蹤了好多天好像也跟那個心上人有關。
乖乖,這可樂壞了龍騰旗下的員工。
歐陽琛平時不苟言笑,工作更是嚴謹認真,誰要想看他露出一絲破綻那基本上是天方夜譚,所以乍一听大老板在心上人面前吃了癟,心想老板其實也是個人,也是有七情六欲的,只是不知是哪家的姑娘眼界這麼高,連他們老板都看不上眼,真是白白糟蹋了好料子啊。
「老板,這是您今天下午的行程表。」秘書小姐本著起碼的職業操守,將行程表呈上去。
歐陽琛隱去嘴角的笑容,在表上掃了一眼,半天不說話。
秘書小姐心里不禁忐忑,不知道老板是滿意行程還是不滿意,就在她以為老板不會說話的時候,只听那低沉飽滿的聲線突然傳來︰「推掉下午的所有行程,訂一張去花城的機票,備車送我去機場。」
「老板,如果您是去公干的話最好讓人開車送您過去。」秘書小姐心里雖然已將老板此次的花城之行猜了個七七八八,但還是不忘多嘴了一句。
歐陽琛拿起椅子上的大衣穿上,聞言抬起頭來,沖她一笑,「私事。」
秘書小姐的小心肝兒因為這個笑容立刻三連跳,直到老板走出門了才回過神來快步跟上,出門的時候正好踫見從外面走進來的徐成,徐成知道他要去花城並沒表現得多麼驚訝,只是堅持要跟著歐陽琛一起去。
雖然在鳳城歐陽琛的名號和地位無人撼動,但是花城不一樣,那畢竟是在別人的地盤上,徐成擔心歐陽琛一個人會被別人陰,雖然他知道自己的這種擔心是多余的,但是這麼多年的跟隨讓他時刻保持著警惕。
「我去看我的愛人,難道還需要帶上一卡車的手下嗎?」歐陽琛輕描淡寫的一句便將徐成打回原形,徐成無可奈何,只好開車將老大送去了機場,等到歐陽琛進了閘口,便打電話讓在花城的下屬去機場接人。
劉亦陽是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的。
他本來只是陪空空和小海午睡,沒想到自己最後竟然也睡著了,他睡得模模糊糊的,听見手機在響,怕吵醒了睡得正香的小家伙,于是飛快的找到了電話接起來。
「劉先生,你好。」是顧北的聲音。
劉亦陽從床上坐起來,嘴角微微掀起來,「顧先生。」他從前喜歡叫他小北,所以叫出顧先生這三個字的時候劉亦陽不禁自嘲的笑了笑。
顧北可不像他那樣心思千轉,只是盡量的讓交談簡潔明了,「劉先生的計劃書我已經看過了,很有趣,但雕花樓並不是我一個人的,所以如果劉先生方便的話出來見個面,雕花樓的另一個業主想跟你當面細談租賃的事。」
「好啊。」劉亦陽答應得非常爽快。
另一個業主是誰他自然知道得很清楚,那棟樓是他送給顧北和沈毅的禮物,但是他從來沒告訴過他們,他修那棟樓的真正用意,不過那個用意到如今已經沒有絲毫意義,不提也罷。
顧北和沈毅選擇見面的地方是一處茶莊,叫風雨樓,裝修並不豪華,卻處處彰顯著典雅大氣,大堂里空靈纏綿的二胡繞梁而過,听著頗有些哀怨空寂之感,劉亦陽走進門,立刻有身著唐裝的侍者上前帶位。
他穿著一件深灰色的休閑外套,里面搭配黑色針織毛衣,著一條水洗白的牛仔褲,從一排排的木桌木椅身邊走過,像是個格格不入的闖入者,但是沒人在意,因為他的長相是那樣平凡無害,若不是那偶爾揚起的唇角以及明亮如塵的眼眸,相信沒人覺得這個年輕人身上有任何魅力。
侍者將他帶到二樓的一扇檀花門前,輕敲了兩下然後替他打開房門,朝里面比了個請的動作。
劉亦陽對他點頭道謝,然後跨進門里。
沈毅和顧北比他來得早,此刻兩人正並肩站在窗前說話,窗外是一片荷花池,這個季節荷花早已凋謝,只剩幾片殘枝敗葉,听見開門聲,兩人同時回過頭來,就看見那個與亦陽同名同姓的男子正笑意盈盈的站在門邊,那笑容如此散漫輕淡,讓顧北和沈毅心里同時一怔,只覺這笑容竟然似曾相識,一深思,卻又完全沒有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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