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開始到現在就沒整明白傅月溪到底為何而生氣的傅子玉忍著渾身的疲倦在這車廂中守了她一晚上。
听見她說要直接前往星光傳媒駐華夏公司的時候傅子玉心下就明了,她這是準備繼續工作狂一晚上也不想再跟他面對面坐在一起了,可女人生氣起來就是這樣,非但不將心底遷怒于他的重點和原因說出來,還一聲不響的直接在辦公室待了個通宵。
狹眸半眯著的傅子玉唇瓣上有著幾分如雪的冷意,肆意搭在方向盤上的手卻是微微動了動,緊緊的鎖視著外邊那兩道刺眼的身影,他那一貫皮笑肉不笑的好性子也被磨合的消失殆盡。
看著他們二人越走越近的步伐,傅子玉垂了垂冷眸,鋒利的唇角處壓抑著怒氣,氣極而笑!
短短幾秒鐘的時間,不遠處卻忽然涌出一群人來。
一個個帶著鴨舌帽,手中拿著采訪時候才會用的話筒,還有無數個正忙著按下快門的狗仔在周圍,與之間的安靜氣氛相比,喧鬧起來也不過是一分鐘的時間差別而已。
面對這一群不知道從哪里沖出來的娛樂記者,傅月溪一點兒也不慌張,反倒是頓住了腳步神態自然的望向眾人,只見每一個人的臉龐上都泛著幾分不自然的紅暈,男男女女都一樣,可想而知他們並不是剛剛才出現的,而是在這里蹲點已久。
感受到這群人明顯沖著自己來的洶涌氣勢,傅月溪不急不緩的拍了拍因為工作而褶皺的袖口,她身旁的蕭縱也是一點兒不著急,傾身垂首在她耳旁低聲開口︰「你這段時間很紅啊,相信這風頭一時之間過不去吧?準備好了麼?」
彎了彎唇角,她眼底有著滿滿的自信︰「當然。」
幾乎是她當然二字剛剛落下的那一秒,激動又焦灼的一種娛樂記者們便蜂擁而上,所有人都是拼了命的往前擠,好像眼前出現的女人能夠給他們帶來後半輩子無憂的豪華人生般。
可不是麼?
近段時間傅月溪這三個字恐怕再沒有人會不知道。
她傅氏接班人的名頭在京都中爐火純青的同時,當初被曝光出來的,艾咪身份與顧月溪身份更是被聰明人很快的拿來炒作,瞬間奪得了無數人的眼球與關注。
娛樂記者眼中的八卦,不需要你去探究它的真實性,只要這個新聞夠勁爆,只要這個八卦夠給力,只要這個緋聞夠引人注目,那麼這位娛樂記者哪怕是天花亂墜的胡說八道,這一手新聞都將會給其帶來無數利益。
瞥見高矮不一的男女擠在一堆,只為得到一個問問題的機會,傅月溪的心底有淡淡的感慨,卻並不憐憫他們,每一行都有每一行不可告人的心酸與苦楚,每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都必將會有可憐的時候。
迎面而來的嬌小女人竟是比起任何高大的男人都鑽得快,率先沖出重圍迎面就恭喜道︰「不知道艾咪小姐是否關注了女王歸來這部戲的首映票房?恭喜艾咪小姐再度搶奪票房第一,還有,還要恭喜艾咪小姐認祖歸宗。」
女人的臉上帶著的笑容十分客套與虛假,是那種在商場上或者是任何一個場合上都能常見的假笑。
可听著這話,傅月溪還是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欣然收下了來自于她的恭喜。
她笑著道過謝,眼角眉梢都有著淡淡的喜悅。
艾咪這兩個字此刻幾乎已經席卷了全球!成為最熱門的搜索詞,無論是百度雅虎谷歌,任何一個網站上都有這兩個字。本來就是一眾男性心目中女神的艾咪根本就已經是紅的大紅大紫了。
在華夏恐怕再沒有任何一個女性可以冠蓋她身上的風華。
「艾咪小姐剛才點頭是否就間接性的承認了自己就是我們華夏京都具有一定權威的傅氏家族下一代接班人的事實呢?您對于自己傅月溪這個身份有什麼感想嗎?」
嬌小的女孩沖的快,問出來的問題更快。
如炮竹般從她嘴里流瀉出來的一系列話語就像是繞口令一般,如果不是傅月溪自己就是當事人,恐怕會要她再說一遍。
她是天後級的人物了,按道理來說是不可能會親自在這樣的大眾場合接受外來一群烏合之眾的狗仔隊的采訪的,但是因為如今的她已經步入商界,所以趁著今日大家八卦的那個勁頭,她想把自己有意離開娛樂圈的消息透露出來。
這個想法她也是從昨日才有的,之前都不曾有,所以根本沒來得及跟蕭縱商量,而沒有與他商量的下場絕對是無法月兌離星光傳媒以及娛樂圈這個渾水雜魚的地方。
可聰明如傅月溪,又怎麼會沒有對策來對付蕭縱呢?
所以在這個女孩的問題問出口之後,她沉吟了幾秒鐘,才抬起眼露出了完美合適的鏡頭前笑意回答道︰「對于傅月溪的身份,我只能說感恩二字,感想沒有,可有幾句話想說。」
她的聲音一響起來,無數爭先恐後的娛樂記者們都不再擁擠起來,迅速抽出自己行李包里的筆記本,順手就把她所回答的這句話一字不漏的寫了下來。
「因為家庭的緣故,我跟娛樂圈之間的緣分,很有可能就到今年為止。」說完這句話,她沒有再做任何解釋,直接轉身越過人群,往前方走去,而站在她一側笑的自如應付著一群記者的蕭縱則是驀地頓住了話,深吸了一口氣,臉色立即就是一變。
不悅!
他當然不悅!
好你個傅月溪,死女人,要走竟然連商量都不跟他打一個?直接就在記者們的面前將消息放出去?靠!他沒有想到跟在自己身邊三年,自己親眼看著成長的傅月溪,竟然也有瞞過自己的一天。
難怪剛才她會那麼淡定的說準備好了,難怪她一點也沒有要逃離這一場無名記者會的想法與舉動,這一切不過都只是她為了給自己的未來鋪路而妥協的!
氣的狠狠的點了點頭,蕭縱斜睨著一群娛樂圈記者們,眼神再也沒有了之前的笑意,相反,那雙透露著狂妄的視線里浮現出了幾分厭惡的神色,抬起了下顎,他囂張的聲音響了起來︰
「別以為你們今日堵在我星光傳媒等待這一場采訪就有多麼了不起,如果我蕭縱不想讓今日的一切發表出去的話,那麼在場的你們任何一個人都絕不會有這個本事把剛才艾咪所說的話語刊登出去。現在我就把話放在這里,誰要是擅自把剛才她所說的最後一句話透露出去,我保證一個星期之內,你全家人都得收拾包袱尿流的滾出京都。」
怒火在他心口處滋長著,想到這段時間沒見,與她之間的空白,蕭縱就有著說不出的失落與悔痛,當初如若不是想要看見她走出傷痛,他也不會慫恿她回國,可如果那時候他知道傅子玉跟她之間竟然是青梅竹馬,那麼就算是給他蕭縱天地神權,他也不會讓她回國。
死死的盯著傅月溪那輕快的背影,蕭縱的眼神里有著緩緩升起的火光,那架勢恨不得將她背部燒出幾個洞來。
回國以後就想擺月兌他蕭縱?翅膀硬了是吧?可惜溪溪,我蕭縱像是一個容易妥協的人麼?
微揚著下巴,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久久的望著她自如遠去的背影,眼神暗了暗,本就充滿了跋扈味道的他身上此刻除了張揚之外,還有一種讓男女都不得不側目的張狂。
被傅月溪一句話堵住了嘴的一種娛樂圈記者們這會兒三三兩兩的緊追了過去,一群人還留在原地,迫于蕭縱身上的氣勢不敢動彈。
娛樂圈記者這工作其實就是靠一個字兒——賭!
今天你拿到了第一手新聞,曝光率夠高,且一炮而紅直接爆了頭條的話,那這娛樂圈小記者也算是翻身了。
反之,如若是得罪了圈內某位手段了得的大人物,就算此刻你這一手資料將會吸引再多的眼球與點擊,你也不得不閉嘴,在前途和未來面前,一次好運中將的‘六合彩’不過是區區浮雲罷了。
「很好,算你們識趣,雖然我不在華夏長久的待著,但是我也知道你們會願意留下來幫我的對吧?酬金不是問題,但這事兒要做好。提一個不算要求的要求,那就是把剛才與你們一同出現在這個場地內的所有娛記的名字全部給我寫下來。」
他大手一揮,大聲開口說道。
站在樓梯台階上,那原本就高大的身軀這會兒更是顯得威武無比,長期在美國生活的蕭縱肌膚中全都是性感的麥色,說話的時候喉結滾動起來,在陽光下竟是給人一種移不開視線的妖孽感覺。
他眼神不帶任何感情,說出來的話語卻很鎮定清晰,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挺清楚了他的要求。
「這一點沒問題,只是不知道蕭總裁為何不讓我們把這第一手的好新聞爆料出去?」有幾個內心不甘的人掙扎著問道,抬起眼看向蕭縱的時候眼神也有些閃躲,不敢與蕭縱那雙冷眼對視。
「就憑我希望艾咪依舊留在娛樂圈,這個答案,夠麼?」
他冷冷的開口,嘴角處有著明顯的譏諷,說完就轉過身大步往公司中走去,之前原本說好的要送傅月溪回去,現在卻是被她那突如其來的決定弄的心頭一團亂,想到她才不過來到京都幾個月而已,就已經有了想要月兌離他蕭氏的想法蕭縱心底便大為憤怒。
在京都也才不過生活了幾個月而已,她這麼快就融入了時下的京都?不可能!她為什麼可以在今日那麼多人的面前斬釘截鐵的說出要準備離開娛樂圈的這個想法?這些問題統統都讓蕭縱一個頭兩個大,真要算計起來,那恐怕還在美國的時候,她就已經早想好了隨時離開蕭氏吧?
呵。
自嘲一笑,蕭縱卻是不得不接受現實,早該知道蕭氏以及星光都只是她傅月溪踏入人生第一步的一個歷練的圈子罷了,難道她還真的會願意因為倆人在一起朝夕相處的三年感情而為他蕭縱而留麼?
踢開辦公室的門,他大步走到辦公椅前,狠狠的坐了下來,整個人隨即就是往後邊兒一靠過去,閉上了那雙剛才還充滿了弩張的眼,伸出雙手揉了揉因為通宵而有些僵硬的臉龐輪廓後,只見他保持著這個動作靜默了幾秒。
而後,有一串帶著失落苦澀的笑聲,從他的辦公室中傳出來……
不管如何,他是絕不會放她離開的!
他跟她之間唯一的牽絆,她跟他唯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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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邊兒陽光正好,傅月溪眨了眨酸酸的眼楮,抬起眸子對上了斜前方刺目的暖言,紅唇上卻是露出了一分不舍的笑意,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她與蕭縱縱使關系再好,但她是女人,他是男人,他們不同的性別,這就已經注定了他們之間的關系,不可能單純。
尤其現在她還是傅氏的接班人。
以前在美國的時候,她就沒少听說蕭縱努力工作,不斷提升自己的能力,為的就是有一天能夠棋逢對手,而那個對手也一直都在。只不過如今不同了,因為身份的關系,她跟蕭縱之間的立場就永遠不可能一樣。
她再也不是當年那個養女傅月溪了,她有了身份的局限之後,不論是在生活上,還是為人處事上,都有了一定的界限與底線。
蕭縱曾經把傅子玉當成唯一的對手來看待,所以對傅氏的事情沒少關注。
可謂是知己知彼。而她對星光也一樣知己知彼,雖然從未想過曾經一起攜手共進的搭檔最終會因為身份的身不由己而走向敵對的場面,但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傅月溪希望早點來。
在鄭毅的面前她可以勝券在握,但在蕭縱的面前,她不能。
跟傅子玉這個奇才比起來,蕭縱其實一點都不遜色,相反,他真的有足以與傅子玉相匹敵的能力與實力。
如若沒有這等實力,他蕭縱又是如何打敗了一眾嫡系親人,圍剿了所有正室,帶著母親一路殺上當今的蕭氏總裁之位呢?
可惜的是,傅月溪所思考的這些問題,蕭縱並沒有想到。
她漫步于陽光之下,感受著來自于天地之間的溫暖,心頭一陣舒暢,母親雖然不在世了,但她卻永遠都記得,她的母親,她傅月溪的母親,乃是曾經二十年前名震整個京都乃至于全球的商界女傳奇。
所以從小到大她的心底便有一個目標。
那就是完成母親所未能走完的接下來的道路!
看著蔚藍的天空,她心如明鏡,就連昨日的郁結都好了幾分,深深的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她臉上露出了愜意的笑意,地面上她的倒影隨著她的步伐而晃動著。
就在她身後不遠處,英菲尼迪速度緩慢的尾隨著。
坐在車廂中開著慢車的傅子玉並無任何的不耐煩,但是抓著方向盤的手卻不再那麼用力的緊捏,剛才他坐在車廂中親眼目睹了那場突如其來的采訪以後,心下的酸味兒竟然就如此奇跡般的疏散了。
說來也怪。
不知道為什麼,听見她說要離開娛樂圈那一句話的時候,他的心都好像再次躍動了起來,那一句話不但是證明了她對蕭縱毫無任何男女之情,更是證明了在她的心底,縱然華夏曾有不好的記憶,可永遠都比她拼搏了三年的美國要好許多。
相同,在華夏這片天空之下的他們,對于她來說,也比蕭縱要重要。
這就夠了。
心情頓時豁然開朗的傅子玉龜速的跟在她身後,這樣的事兒,高上大的傅少可是第一回做,不過若是能時不時的看見她輕松又愜意的偷腥笑容,那就算是做個跟屁蟲又如何?
看著她散漫的行走節奏,傅子玉忍不住勾唇淡笑,傅月溪真是個懶蟲,從小到大就屬她最懶了,別看她工作起來不要命,但實際上那只是為了接下來有更多的休息時間好麼?
見慣了她懶蟲一面的傅子玉看著她這幅樣子,眉眼深處都忍不住為之一暖,暈開的柔意在他俊美無儔的臉龐上仿佛籠罩了一片光暈,這一刻,他不是來自于地獄的陰戾傅少,而是來自于天堂的謫仙傅公子。
過了大約十分鐘左右,傅月溪這才察覺到一道若有似無的視線始終圍繞在她周身,鋒芒太過于畢露,以至于她想忽視都難,放滿了腳步,她皺了皺眉,在腦海里幻化了無數種怪異的跟蹤狂以及變態狂以後,她驀地轉身。
傅子玉的車子就在這個時候停了下來。
與想象中完全不一樣的是,跟蹤狂是有,變態狂也的確是,但卻不是腦海中幻化出來的那種滿口黃牙一臉猥瑣的老男人,而是一個西裝筆挺,氣質逼人,渾身上下都有著如同獵豹蒼狼般敏銳的蓄勢待發的男人……笑面狐狸傅子玉。
停下腳步足足有五秒鐘,她就這樣傻傻的看著他的車,然後再度傻傻的望著他,緊接著又是傻傻的看著他從車內探出身來,最後還是傻傻的看著英俊不凡的他一步步的來到自己的面前。
就這樣幾秒鐘的事情,她卻在發呆的這一瞬,好像看見了什麼耀眼的巨星一般,靠,竟然比她還有幾分氣質,吸引人眼球不說,最讓人不甘心的是,她就這麼看著看著看傻眼了!
你們永遠都無法想象。
在這樣寒冷冬季午後,陽光正好,月兌下了西裝外套的男人只身一件黑色襯衫,一條西褲,優雅的從車內探身而出,再走過來,來到你的面前,而你卻在即將幡然醒悟的時候對上男人那雙沉黑卻凝聚了溫柔的狹眸。
那一秒。
傅月溪如遭電擊一般的怔在了原地,這個男人真的很耀眼,而且氣場太足,優秀的有些過分了。
所以她想逃。
目光不變,她轉身就想走,強自鎮定的腳步卻還是自亂了陣腳,傅子玉那有力的長臂隨意一拉就能把她這剛足一百斤一米七的女人給拎起來,不過他很有風度的沒有這麼做。
「還要躲我到什麼時候?」挑起劍眉,傅子玉俊逸的側臉就在她的面前,這會兒因為縱容而柔軟下來的視線里,多出了幾分平日里別人都看不見的痞雅,傅月溪睜著眼看著男人一副‘你要怎麼樣我都讓你’的表情與態度,炸了眨眼。
「我沒有躲你啊,哥!你在說什麼東西?你是我哥!你是我哥!我用得著躲你嗎?」繪聲繪色的反唇相譏,她卻忘記了壓抑自己的情緒,以至于說出來這一句話的時候,那里頭的濃重槍藥味兒彌漫在這四周。
她強硬的語氣不但沒讓傅子玉臉色冷下來,反倒是彎了彎薄唇,眯起了那雙可以電死人的細長狐眸︰「嗯,沒躲著我就好,那就請傅大小姐給個面子,上個車?」
湊近了她,他挺拔的身軀就在她的身後,那股巨大的壓迫氣息,似乎又一次的將她包圍了起來,被他身上那股濃烈到幾乎要席卷她的情義逼迫著的傅月溪瞪了他一眼,轉身往車上走去。
嬌嗔,惱了,不爽,對他有氣兒!
就這一會兒,從她那快速上車的背影上盯著幾秒的傅子玉總結出來了傅月溪此刻內心深處的情緒以後,微微一笑,也上了車,關上車門,他倒是不急著開車,陪著傅月溪通宵一晚上的他自然也是有些困倦的。
所以這會兒趁著倆人安靜坐在車里,他想好好跟她說說話。
「昨兒個晚上怎麼說走就走?頭也不帶回一個的?」傅子玉靠在駕駛位上的椅背上,雙眼卻看向車內的後視鏡,坐在後邊兒的傅月溪察覺到後視鏡內折折射射而來的視線,又是狠狠的瞪了瞪他,原本不想坐在副駕駛位上,就是因為不想跟他正面有任何的交集。
可是誰知道她往車廂後座位上坐去根本就是自找苦吃的節奏。
這後視鏡這玩意兒到底誰發明的!
被傅子玉那種看似認真實則縱容的視線盯著的傅月溪,反而有一種油然而生的愧疚感,仿佛昨日開始到現在無理取鬧的人一直是她?
可新聞上都播報出來了,這不是有證據麼?
想到那巨大的液晶電視上當時刺眼的那一幕,傅月溪的臉色又微不可見的冷下來幾分,把視線看向窗外,別過眼去就是不看後視鏡中的傅子玉,她頓了頓才開口︰「工作啊,剛接手傅氏,很多事情要做,這一點傅少這麼成功又年輕的企業家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听出了她語氣里濃濃的鄙夷與諷刺味道,傅子玉嘴角微揚,視線始終望著後視鏡中臉頰氣鼓鼓的她。
從一側的煙盒里掏出一支煙點上,繚繞的煙霧裊裊糾纏,深深地吸了一口,傅子玉搖下車窗,悠悠蕩蕩地輕輕吐出。
散漫的狹眸卻微微掀起,凝視著後視鏡里看也不看他一眼的傅月溪,黑得純粹的眸中有些似是渴望似是隱忍的情感在沉澱。
「嗯,然後打算怎麼做?賭約還有一天的時間了,你做好準備了?」傅子玉幾度想要轉移話題,卻都因為她不看他的視線而頓住了話語,他想,他要得到的,是心甘情願,他想,他要得到的,是兩情相悅。
所以他不逼她。
听著他這沒話找話的話,傅月溪終于抬首瞥他一眼,卻忽然失笑,「哥,什麼時候我們之間說話也這麼嚴肅正經兒了?」
可這話一說完,她就後悔了!
對呀,之前那個在鬧別扭的人是她啊,她怎麼可以丟盔棄甲?
想到這里,傅月溪嘴角處的弧度僵硬了起來,緩緩有淡下去的姿態,就在這個時候,傅子玉卻再次開口︰「不是通宵工作了一晚上麼?怎麼會沒有準備好與鄭毅之間的賭約?」
這一次,他開口的語氣明顯有了幾分急切。
心下怪異的傅月溪根本就不明白傅子玉怎麼突然這麼關心她昨晚到底是睡了一覺還是通了一宵?
雖然心有疑惑,可她還是不緊不慢的回了句︰「昨晚上沒通宵啊,我在公司睡了一覺才出來的……」
她這話剛說到一半,還沒來得及把接下來的後半句話(昨晚工作到三點鐘,然後實在是扛不住,我就去睡了啊。)說出來,傅子玉就霍然間打開了車門走下了車,然後又極快的打開了她後座位這邊兒的車門,敏捷迅速的鑽了進去,這一行舉動短到幾乎只用了兩秒鐘。
正沉浸在于傅子玉安靜交談中的傅月溪怎麼也沒有想到傅子玉會突然有這麼大的反應,這關門開門的聲音愣是把她給嚇得渾身一個哆嗦,再回過神來身側就多出了一道極具侵略性的身影。
透過車廂內有些暗沉的光線,傅子玉此刻沉氳著幾分難得緊張的狹眸認真的看向她,沒有說話,安靜的車廂中,她難受的保持著被動的姿態被傅子玉那雙似乎要看穿她靈魂的目光壓制著,渾身都不爽了起來。
「拜托你下次要做什麼先開口吱個聲行麼?你不知道你這忽然之間從前邊兒換到後邊兒我這個沒怎麼經歷過刺激的人受不了麼?」看著他只盯著自己卻不說話的樣子,傅月溪又想起來昨兒個他對自己的態度。
呵呵。
她要來公司加班而已,難道也礙著他了?
那憑什麼當時她一說完,這廝眼神就冰冷如雪花?沉沉的帶著幾分她所不喜歡的寒意。
當時她就怒了!
所以才會直接下車奪路而走!
察覺到她語氣中的抱怨,傅子玉微怔,緩緩吐了口煙,又撢了撢煙灰,終是狠狠吸了一口然後將指間的煙頭直接往窗口處彈了出去。
轉過臉他又一聲不吭的盯著她看,目光卻比起剛才的認真要多了幾分專注,比起昨日的微冷,濃烈了幾分溫情,這忽然的轉變,讓傅月溪極為不習慣的同時,也不可自拔的砰砰砰的一顆心狂跳了起來。
「溪溪。」傅子玉開口。
傅月溪轉眼看去,近在咫尺的他輪廓分明,密實又卷翹的睫毛讓人妒忌,放大的俊顏不但沒有任何損壞形象的趨勢,反倒是有一種被放大了讓人觀賞的錯覺。
這一刻,傅月溪只覺得連呼吸都好像停了下來。
因為從沒有一刻如現在這般,他們倆人深陷于如此狹小的空間之中,靠的那麼近,那麼近,就連彼此的呼吸聲都可以清楚的听見,那種感覺,幾度讓傅月溪的心口紊亂。
她就在他的眼前,伸出手即可觸及,再蠻橫一點,就能擁之入懷,還在等什麼呢?只要伸出手,只要伸出手,心上人可以帶回家!
沉吟半刻,良久,傅子玉再度抬起頭望著她,雙目對視這一瞬,傅月溪整個人都呆住了,在傅子玉這個幾乎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身上,她看見了什麼?
深情?不!
愛意?錯!
掙扎痛苦?也不是!
她看見了傅子玉那雙璀璨的宛如暗夜星辰的眸子里,媲美黑曜石的瞳仁中,深深的蘊藏著一股積壓許久即將爆發的情感——
與傅子玉相識十多年,第一次,她在他這雙令人難以捉模的瞳仁里,看見了清楚的微光,看透了明顯的情感,看進了她的心里,也讓她狠狠的震撼了一把。
如若是平日里,她斷然不會相信傅子玉這種男人會露出如此隱忍蟄伏的深情來。
可是這一刻,他就在她面前,真實而又坦然的傅子玉。
眉眼微微一動,她的眼底有著蕩漾的光暈,因為眼前男人即將爆發出來的情感而傳染的傅月溪好像似懂非懂一般的閉上了嘴,把那些想問的話,把那些想知道的話全部吞回了肚子里。
她在等。
等他開口。
傅子玉看著難得不要強,安靜了下來的傅月溪,內心深處都有著深深的悸動,瞳孔一縮,他靜靜望著她,而後在她那柔女敕如白玉羊脂般雙頰上透著微紅光澤的那一剎伸出了手。
抬起了她的下顎,他的食指與大拇指輕柔又珍愛的輕撫著她圓潤鵝蛋臉的下巴,眼神一度在這昏暗的光線里沉沉變深,車廂內的空氣陡然間轉變,再沒有之前你猜我猜的氣氛,留下的,是一片難以形容的曖昧。
聞到她呼吸的氣味,傅子玉那張如同上古時期雕塑般完美的俊臉上浮現了一抹不易察覺的陶醉。
他的溪溪雖然還沒有學會怎麼挑起男人的好奇心和獵艷心理,可就憑借著她天生的清美妖嬈,光是那雙丹鳳眼中不自然流露出的點點嬌態都足以喚起男人的征服欲。
輕不可聞的低笑一聲,傅子玉慢慢低下頭,冰涼的鼻尖貼上她的,輕輕廝磨,清淺平靜的呼吸和她的緊張紊亂截然相反。
靜溢的車廂內雖然平靜,可是空氣涌動間,卻是曖昧流轉,傅月溪哪里承受過這麼煽情的場面呢?所以當下就把持不住,整個人都僵硬了起來,在傅子玉的面前,她根本就像是一個情場新手,一個純粹到連接吻都沒好好學會的乖學生。
說起來也是,三年前她跟賀瑞謙的一切,她都不太記得了。
不知道是因為時間過去太久,還是實在心底對他毫無感情了,這會兒再回憶從前在一起單純美好的愉快時光,竟然腦子一片空白,很奇怪,那種感覺,就好像她拼命的去想曾與賀瑞謙在一起之時有過的喜怒哀樂,但記憶卻終究只留給她一片平淡。
恍惚之間,她便已經走出了三年前的那一場陰影。
而且再回首,卻再也想不起什麼記憶深刻的事情了,所以賀瑞謙這三個字,此時是真正徹底的滾出她世界了。
傅子玉還沒吻過來,但耳鬢廝磨間,她就是緊張的連雙手都緊緊的握在了一起,心跳砰砰,一下比一下更響,听著自己慌亂如麻的心跳聲,傅月溪就越是緊張。
倆人靠的近了,放佛心也近了一步的距離。
「昨兒個在辦公室加班麼?」這個時候,傅月溪幾乎都已經沉入了一種緊張又彷徨的情緒之中,但傅子玉這一句話,瞬間年把她拉回了現實中,霍然清醒過來的她臉色忽地一邊,身子更是不由自主的往後邊兒靠了過去,整個人展現出來的那種對他的防備,過于明顯。
「你又何必再躲呢?你身後根本就沒有一絲縫隙了。」看著她略帶迷蒙望向自己的眼神,傅子玉不悅的蹙眉蹙眉,伸出手來到她面前就說了兩個字︰「過來。」
這兩個字,大有一股傅子玉的風範在內。
傅月溪雙手摟著自己的膝蓋,眼神越發警惕的盯著他看,臉色更是再沒有了之前的本分嬌憨,她在本能的抗拒著這兩個字,這帶著命令語氣的兩個字。
比起傅月溪的抗拒,傅子玉就沒有這樣好的情緒了,捏著她的下巴不輕不重極快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昨晚為什麼要走。」沒再繼續千篇一律的問之前那個問題,但這個問題也跟剛才那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問題沒有多大的區別。
也就是文字藝術不同罷了,大體內涵卻是等同的。
傅月溪看著傅子玉那上挑著的眼尾,深深的凝視著他的眼,這一刻她有一種錯覺,好像接下來的答案如果讓他不滿意的話,那麼傅子玉那雙慣性上挑的眼尾就會立即泛出懾人的陰戾與涼薄。
想不到她傅月溪在商場上談笑風生,到了情場上卻成了小綿羊。
「你確定不是你逼我走的?」冷笑一聲,她語氣並不太好,臉色更是帶著幾分可見的怒氣。
听著這話,傅子玉饒是再好的脾氣也沉下了臉,更何況傅子玉他從來就不是一個脾氣好的人。
明知道他問的是什麼可她卻偏偏顧左右而言他,氣急的傅子玉捏著她的下顎兩指越發的緊,「別跟我打哈哈,說。」閉了閉眼他斂下心口處的那一道怒火,耐著性子問她。
可再睜開眼,對上的卻是傅月溪可憐巴巴盯著他的控訴眼神。
頭一回。
傅子玉被傅月溪給弄得一頭霧水。
他就不明白了,這麼好的情調,這麼好的時光,這麼好的機會,她妥協一下會死啊!
但接下來傅月溪所說的話,卻是令他那顆沉沉然然好幾次傷了的心起死回生。
「什麼打哈哈,我什麼時候跟你打哈哈了?你別以為你有權有勢就可以這麼對我說話,你讓我過來我就得過來麼?憑什麼?你自己跟外頭小明星鬧緋聞的事兒都沒處理干淨,這邊兒還想一吃二踩倆船?」
前頭半句听著讓傅子玉心情大好,後邊兒那句卻是又讓他暖起來的暖色再度沉了下去。
「別鬧,好好說話,我什麼時候踩過倆船?我一共也就生了兩條腿,這要是一只腿踩一條船,那我豈不是得陰溝里翻船?」
他這一沉聲警告似的語氣,傅月溪就更怒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這廝以為用那套情場老手的手段對付她就有用?不錯,她的確沒用,在他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之下就會緊張到窒息,但那卻並不代表情商為零情場失意的她沒有任何應付手段。
雖然在愛情面前她天然呆了一些,但好歹也是商界新秀娛樂圈女王不是?
「傅子玉!」
從傅子玉那句話以後就一直沉默與他對視的傅月溪突然尖叫了起來,被他這幅唯我獨尊的樣子徹底激怒了的傅月溪憤怒的瞅著他半晌,揚起了倔強的臉蛋兒,細細火光在她肌膚深處燃燒,不自覺布滿氤氳的美眸里含著幾分清清潤潤的濕意。
她隨手一扯就把他後車廂上價值幾萬的茶壺狠狠的往下邊兒一掃,碎的不夠徹底的茶壺終歸是漏了水,豪車上出現這樣髒兮兮的一幕,也真是奇了怪了。
對于她尖叫聲不以為意的傅子玉微眯著狹眸看著她,一言不發。
他越是淡定,就越是顯得她像是小丑,平息片刻,她壓下怒火冷靜一笑開口︰「對不起,哥!剛才是我情緒失控了。」
哥?這會兒又哥了?
臉上露出一絲強硬的傅子玉再不給她機會,按住她一個翻身壓在她的身上,盡數把她還未出口的話全部堵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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