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曦離開書房之後,立刻下令將襄國使者拘押起來,盡管他不能直接將對方斬殺了,但是他也不會放任對方在關內自由活動。
尤其他發現,戚含遠的態度似乎有些貓膩,在現在如此緊張、敏感的交戰時刻,他不允許節外生枝,也不允許出現一丁點兒的差錯。
所以他除了將使者軟禁之外,還派了影衛暗中盯著戚含遠。
雖然他很不想懷疑戚含遠,但是對方當時心虛的表情,實在讓他耿耿于懷,他原以為對方只是個草包,誰知竟然還可能是個懷有二心的草包。
顧曦眯了眯眼,眼中閃過一絲殺意,不說大楚國是顧煬的國家,就說他是太子,以後大楚國就是他的,如果戚含遠當真敢做出對不起大楚國的事,他絕對不會手軟。
就在使者來到楚雲關沒多久,探子回報,襄軍似乎在集結兵馬,看起來像是要往楚雲關而來,眾將領皆是一愣,和談的使者還在關內,襄軍想要不顧使者安危,強行出兵楚雲關?
由于襄軍的動作,楚雲關自然嚴陣以待,也跟著調動了士兵,守在城門前,但是不久後,又听探子回報,襄軍似乎只是在調整兵馬,並沒有進攻的意圖。
過了幾日,襄軍的兵馬又有一次的大動作,楚雲關又是一陣兵荒馬亂,將兵力又集中在城門前,可是偏偏襄軍還是沒有進攻。
一次兩次的,眾將領覺得被襄軍耍了,個個都氣得跳腳,唯有顧曦臉色凝重,眉頭緊皺,站在城牆上眺望著遠方。
等到第三次襄軍再有大動作時,楚雲關內的將領們都沒有放在心上,果不其然,探子回報,這一次襄軍仍舊只是在調動兵馬。
如此五次三番,楚雲關到後來,對于襄軍的動作已是司空見慣,不知不覺間戒備變得松懈。
這一日,顧曦突然召集各將領,開口問道︰「諸位對于近日來,襄軍如此頻繁調動兵馬,有何看法?」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沒有人開口,須臾,有一道嗓音遲疑地說道︰「回太子殿下的話,屬下認為,襄軍意在迷惑視听,企圖讓我們失去戒心
顧曦挑了挑眉,看來戚含遠的手下還是有心思通透的人,不全是只會打殺的莽夫。
襄軍此番的舉動,其實便是《三十六計》中的「瞞天過海」。
這個世界應當是沒有《三十六計》的,但是卻不妨礙有能人之士想出相似的計謀,不管在任何時空、任何朝代,總是會有軍事天才。
他想,襄軍肯定有一個媲美諸葛亮的軍師。
他的心里燃起了斗志,盡管他在以前的世界根本不懂兵法,但是他已經來了十多年,從五歲開始接受教育,到如今也學了將近十年。
雖不敢自稱優秀,卻也和以往大不相同,再加上他有優勢,上輩子為了演戲讀過《孫子兵法》和《三十六計》。上輩子的他除了演技好,還有一個優點,那就是過目不忘。
多翻幾遍《孫子兵法》和《三十六計》,他就將內容都記了下來。只是書中一堆文言文,看得他頭疼,記是記下了,對內容卻是一知半解。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綜合這輩子所學的,以前靠著死背的內容,在學了兵法這麼多年後,整個都融會貫通了,原本覺得枯燥乏味的文言文,如今卻是讓他受益匪淺。
也是心里有了底氣,再加上想試試自己的實力,所以顧曦才會向顧煬求了護送糧草的差事。到了邊關之後,又發現敵軍的軍師似乎頗有能耐,這便讓他興起了好勝心。
他想看看,到底是他厲害,還是對方的軍師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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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煬听了夏竹的稟報之後,確實是不太緊張,畢竟他對春桃本來就只是作戲,就算春桃被太後給杖斃了,他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所以揮退了夏竹之後,他還是繼續批閱奏折。
若不是後來太後遣了內侍來,請陛下到鳳頤宮走一趟,顧煬差不多都快忘了,春桃還在太後手中的事。盡管再不願意,他還是擺駕到了鳳頤宮。
顧煬到鳳頤宮的時候,並沒有見到春桃,他也沒有開口詢問,只是淡淡地向太後請安。
「陛下似乎有些清減,還請保重龍體才是太後溫聲開口說道。
「多謝母後關心顧煬不冷不熱的說道,讓太後有些尷尬。
「對了,哀家听說陛下近來很寵愛華陽宮的一個小宮女?」太後斟酌一番,小心翼翼的問出口。
「談不上寵愛,只是覺著手有幾分靈巧罷了顧煬淡淡的說道。
「如此,哀家便自作主張,將人要過來了,陛下若當真喜歡,便帶回去吧太後不介意顧煬冷淡的態度,笑著說道。
「母後也知道這是自作主張?」顧煬卻是不願意和太後打太極,瞥了對方一眼,冷冷的說道。
太後被他一噎,臉上的笑容都僵住了,過了一會,才扯開嘴角笑道︰「是哀家胡涂了,只是听聞陛下喜歡,又怕陛下是顧忌著淑妃的面不好開口,才會做主這一回
「春桃是淑妃身邊的老人了,若是沒了春桃,淑妃怕是會不習慣顧煬轉了轉拇指上的玉扳指,頓了頓,繼續說道︰「尤其前些時候,淑妃又傷了身子,身邊沒有個可心的宮女可不行
「淑妃傷了身子?這話兒怎麼說?」太後一臉訝異,連聲問道。
「也不是什麼大事,只不過喝了些不好的東西顧煬似笑非笑的望著太後。
「傳過太醫了嗎?」太後面上帶著關切,似乎真的很關心淑妃的身體。
「嗯顧煬點點頭,這時候殿外傳來內侍通報,榮妃來了。
榮妃入了殿中,裝作驚喜的模樣,趕緊向顧煬請安,然後又向太後請安。太後笑著說道︰「榮妃和陛下真有默契,這前後腳的,莫不是約好了吧?」
顧煬在心里翻了一個白眼,太後自說自話的功夫已經爐火純青了,明明他是被太後叫來的,榮妃肯定也是她派人通知的,結果現在卻成了他和榮妃「心有靈犀」。
榮妃羞怯地笑了笑,並沒有否認,顧煬看著對方這副作態,牙都快酸掉了。
「榮妃來得正好,孤有事想問問你顧煬看不得榮妃的虛偽,因此冷冷地開口。
榮妃見他的表情嚴肅,臉上的笑容凝滯了一瞬,很快就恢復了,「回陛下的話,臣妾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那最好,孤想問問,那一日榮妃請淑妃喝的酒里,加了什麼?」顧煬不跟榮妃迂回,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
「回陛下的話,臣妾不懂榮妃一臉疑惑,藏在袖中的雙手,卻是微微發顫。
「那麼孤換個問法,蠶故紙是你從何處得來
的?」顧煬語氣一轉,凌厲的問道。
「回陛下的話,臣妾冤枉,臣妾連蠶故紙是何物都不知曉榮妃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怯生生的說道。
「母後您告訴她,蠶故紙是何物顧煬轉著拇指上的玉扳指,冷著臉開口。
突然被點名到的太後心里一跳,早在顧煬說出「蠶故紙」時,她就頓覺不妙,如今見顧煬開口將矛頭指向她,讓她心里有些忐忑。
「哀家也未曾听過……可是一味補藥?」太後定了定心神,緩緩開口說道。
「呵呵,補藥?」顧煬低笑出聲,須臾,冷下臉來說道︰「是補藥,今兒個孤就讓你們補一補,來啊,將酒端上來
顧煬話音剛落,便有內侍捧著一壺酒入殿,太後和榮妃臉色都有些僵硬,細看榮妃的額頭似乎還冒出了細汗。
「榮妃,這個可是補藥,還不謝恩顧煬瞅著榮妃,嘴角噙著一抹笑容,眼中卻是一絲笑意都沒有。
「臣妾……謝陛下賞賜榮妃顫著聲音說道,接過內侍遞給她的酒盞,很快就紅了眼眶。
眼見著榮妃已經將酒盞湊到嘴邊,太後終于出聲阻止了,「夠了!榮妃這酒不用喝了,你退下榮妃對太後投去感激的一眼,正想將酒盞放下時──
「誰說不用喝了?孤讓你喝就喝!」顧煬頭也沒抬,冷冷的說道。
「陛下──」太後也拉下了臉,沉聲開口,只是話都還沒說完,就被顧煬打斷了,「母後都自顧不暇了,還有心情救人?」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太後心下一凜,開口問道。
「什麼意思?在孤的後宮出現斷子藥方,您說孤會放過那個人嗎?」顧煬抬起頭,直盯著太後,一字一頓緩緩地說道。
太後瞳孔一縮,不確定顧煬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她僵著身子,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顧煬收回視線,厭惡的瞥了眼前的榮妃一眼。
「還等什麼,難道要人灌?」顧煬沉聲開口,榮妃一抖,眼眶里的淚珠便滾了下來。
「這時候你倒是會哭了,在你將酒遞給淑妃的時候,怎麼沒想過對方會不會哭呢?」顧煬扯開嘴角,嘲諷的一笑。
榮妃聞言,臉色一片慘白,身形有些搖搖欲墜,她沒有想到,陛下今兒個竟是替淑妃出頭來的,難道就因為春桃的關系,連帶的淑妃也入了陛下的眼?
她不甘心,以前後宮的妃嬪怎麼斗,陛下從來沒有干涉過,就算她這次的手段狠毒了些,但是這些陰私事,以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可為什麼如今換了她,陛下會如此大發雷霆?
其實也算榮妃倒霉,剛好撞到了顧煬想收拾太後的當口,若是今日她不要在這個時候巴巴的跑到鳳頤宮來,顧煬也沒打算這麼早收拾她。
本來顧煬只是想讓太後消停,不要插手後宮的斗爭,但是榮妃一來,他就打算給太後一個教訓,讓她徹底死心,不要再將希望寄托在榮妃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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