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煬處置了內侍之後,也算是和太後正式撕破臉,雖然原先兩人的關系就不好,但是這一次更是明晃晃的打臉。
太後特地派了自己宮里一個手巧機靈的內侍,到陛下跟前侍候,誰知陛下只是見了一眼,就把人杖斃了,一點也不給太後留情面。
人說打狗還得看主人,陛下這一手,擺明了連太後的面子一起下了。
本來顧煬還念著太後是這具身體的生母,所以多少讓著對方,但是這一次太後的舉動,已經觸到他的逆鱗了。
他無法容忍,內侍頂著段曦的一張臉,對自己露出勾引的表情,那會給他一種感覺,彷佛玷污了段曦的高潔。
雖然他看不慣段曦的高傲冷漠,但是不得不說,對方的潔身自好,干淨剔透,確實是圈子里少有的,也是吸引他的一個點。
不管他和段曦的關系如何,就說對方和他一起來到這個世界,還成了他的兒子,他就不可能任由其他人,頂著對方上輩子的臉,做出低下苟且的行為。
更何況太後派來的,還是一個內侍,這簡直太過污辱段曦了。
盡管太後不知道這些內情,可是顧煬無法自制的遷怒了,再說太後會這麼做,還不是因為安插人手在保和殿,看來他難得的仁慈,果然讓人得寸進尺了。
不過顧煬也是這時候才察覺,原來段曦對自己來說,比自己想象得還要重要,而自己的內心深處,其實從來沒有真正討厭過對方。
段曦,現在是他的兒子,大楚國的太子,只要想到這一點,顧煬的心里就會充滿著一種詭異的滿足感,顧曦、顧曦……听起來就像,顧煬的段曦。
正當顧煬反復念著顧曦的名字時,內侍進來通報,太子正在書房外,求見陛下。
「宣。」顧煬召見了太子,看著十二歲的少年,穿著太子朝服,杏黃色的大襟長袍,正面繡著五爪四團金龍,上衣連下裳,裳有襞積,襞積繡行龍紋一條,間或五色雲紋,襯得對方更顯貴氣。
少年臉上已經隱約可見日後的豐神俊朗,望著少年一步一步走向他,顧煬心里突然緊縮了一下,感覺對方踏著的步伐,一下一下踩在自己的心上。
少年行禮請安,顧煬隱下心里的躁動,淡淡的叫了起。
顧煬望著顧曦這輩子的臉蛋,突然覺得,對方換張臉也沒什麼不好,尤其現在這張臉,因為和自己的身體有著血緣關系,所以有著幾分的相似。
望著顧曦的眉眼,顧煬心情漸漸好轉,只是雖然如今顧曦已經換了長相,他還是不能容忍,有人用段曦的臉蛋,干出以色侍人的勾當。
顧曦敏感的察覺,顧煬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他定了定心神,拿出前幾日顧煬布下的作業,呈了上去,等著對方審閱。
等到顧曦離開書房時,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後的事,他雙手負在身後,慢悠悠的走向自己的玉華宮,卻在靠近御花園中的某個亭子時,停下了腳步。
跟在顧曦身後的內侍,趕緊上前幾步,就听顧曦吩咐道︰「去看看,是哪一個不要命的在碎嘴。」內侍低聲應下,朝著亭子走去。
只見亭子里坐了幾個妃嬪,不過都是品級很低的,最高不過是個嬪而已,可是她們竟然膽敢在陛下的背後,議論陛下和探花的關系。
顧曦身邊的內侍走近亭子時,其中一個說得正歡的妃嬪立刻住了嘴,雖然她們和太子沒有往來,但是太子身邊的貼身內侍,她們還是認得的。
內侍見眾人住了嘴,便向品級最高的怡嬪請安,怡嬪自然不敢刁難他,趕緊叫了起,既然太子的貼身內侍在此,表示太子就在附近,眾妃嬪心里也明亮著,自然知道要避嫌。
只不過她們離開亭子時,內侍輕飄飄的一句話,讓她們心里又是一緊,內侍說︰「怡嬪娘娘,小心禍從口中。」
跟在怡嬪身邊的貴人、常在們,臉色都變得有些難看,她們如何會不知道,這一句話肯定是出自太子之口,想來是她們剛才議論陛下時,竟被太子听去了。
她們匆匆的離開了御花園,等到她們的身影消失後,顧曦才從另一側踱了出來,他臉色陰沉的望著妃嬪離開的方向,淡淡的開口,「常似。」
「小的在。」身後另一個內侍立刻上前一步,垂首等著顧曦的吩咐。
「剛才她們所說的探花,是怎麼一回事?」顧曦垂著眼問道。
常似頓了頓,低聲將這幾日宮內傳得沸沸揚揚的傳言,重復了一遍,顧曦臉色越來越沉,因為他素來最恨下人亂嚼舌根子,所以在他的玉華宮,沒有人敢私下里傳八卦。
結果卻是這麼大的消息,他現在才听說,陛下見到探花當眾失態?陛下單獨留下探花?陛下望著探花的容貌出神?好,真是太好了,顧曦臉上帶著咬牙切齒的笑容。
「去,弄一張探花的畫像來。」顧曦冷聲說道,常似領命而去。
顧曦冷著臉回到玉華宮,等了許久之後,常似終于回來了,接過對方遞上來的卷軸,他沒有馬上打開,只是又問了一次流言的內容。
听完常似的敘述之後,顧曦心里已經有數,看來那個探花的長相是關鍵,很可能是顧煬前輩子認識的人,所以他才會失態了。
想到這里,他揮退了內侍,慢慢的打開卷軸,當探花那張臉映入眼簾時,顧曦足足呆了好幾刻鐘,他怎麼都沒有想到,竟然會看見自己上輩子的臉孔。
他望著畫上的臉孔,彷佛看見了穿著古裝的自己,應該說,上輩子的自己,其實要不是看見探花的畫像,他都幾乎快忘記,原本的自己長什麼樣子了。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快十年,從一個兩歲多的小豆丁,到如今十二歲的少年,上輩子的生活已經離他太遙遠了,就像一場夢似的。
沒有想到,他會在這里,看見以前的自己。
他恍惚的望著畫像,許久之後才慢慢平復了心情,回過神來,便想起常似所說的,陛下在大殿上,初見探花便失態的猛然站起身。
看來,對方認得段曦的臉啊。
如此一來,他就可以確定,顧煬和他來自同一個世界,只是不知道,對方原本的身分為何?上輩子的他是演員,顧煬會認識他一點也不稀奇。
所以光憑對方認得他這一點,顧曦推斷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不過既然確定對方也是穿過來的,下次直接開口詢問時,就不怕被當作神經病或妖怪了。
打定主意的顧曦,哼著歌將手中的畫像收了起來,顧煬看見他的臉就失態,還盯著他的臉失神,莫非……對方是自己的影迷?
顧曦琢磨著,假如對方真的是自己的影迷,那就好辦了,要拿下對方也會容易一些,他的真正身分就是張大好的底牌。
又或者對方本來就愛慕自己?畢竟按照內侍所轉述的,顧煬的反應怎麼看,也不像仇視,況且會被大家誤認為對探花有意,肯定是帶著曖昧的。
只是顧曦有些煩惱,看來顧煬對段曦的那張臉情有獨鐘,只是看見相似的長相,就如此失態,他望了望銅鏡里,現在的長相。
眉毛好像差不多粗細,眼楮大小似乎也差不多,可是輪廓還沒完全長開,不曉得以後還會不會有變化,至少現在看見的,就和段曦沒有任何一點相似。
雖然如今的容貌也算上乘,可是比起上輩子的俊秀,這輩子的顧曦,容貌有些過于女氣,這是他很不滿意的一點,所以常常板著臉,就希望能有威嚴一點。
幸好他的眼楮頗似顧煬,若是連眼楮都長得像嫻妃,恐怕會更加雌雄莫辨,這也是顧曦無比慶幸的一點,連帶的,眼楮也成了他最滿意的一個部位。
胡思亂想一通後,顧曦收拾好心情,打算隔日早朝後,就沖到顧煬面前,向對方坦露自己的身分,順便問問對方,上輩子是干啥的。
一想到顧煬是「同鄉」,顧曦心里頓時充滿了底氣,但是還沒高興多久,他的臉色突然沉了下來,不一會,愉快的表情消失得一干二淨。
他突然想到,要不是聖旨的破綻,他怎麼也看不出來,顧煬會是那個穿越人士;若不是對方在保和殿的失態,他也無法確定自己的猜測。
可以說沒有這兩個失誤,憑著顧煬的演技,他是絕對捉不住對方的小辮子的,而要有如此精湛的演技,想必對方上輩子,應該也是個演員。
為什麼顧曦不猜其他行業?實在是顧煬的帝王扮演得太好,人說隔行如隔山,上輩子就算是高干或是企業的高階主管,來到這個世界,也無法毫無破綻的扮演一個帝王。
唯有真正演過帝王的演員,才能完美的詮釋帝王的氣勢和霸氣,況且扮演帝王不容易,要注意很多細節,不管是語氣上或是動作上,能讓周圍人全都看不出破綻,表示顧煬是一個成功的演員。
而在圈內演過帝王的演員不少,但是唯有一個人,專門飾演暴君,並且憑借著反派的角色,在圈內闖出一番名堂,那就是──影帝顧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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