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道︰「小姐。若是她生了長子,您生了嫡子,怕是還要有的爭,不如不讓她去。」
蘭貞道︰「糊涂!長子怎麼了,我兒子的誰還能搶的走麼?若是我不能大方一點,相公如同對胡氏那樣,對我起了什麼不滿,便是有了嫡子又怎麼樣?你啊,還是心眼太小。今晚上讓相公睡我這,你先去伺候著,說不定啊,還是你先生出長子來呢。」
張青硯回到自家小院中,猛打了兩個噴嚏,嘴角帶笑,暗自道︰「蘭貞妹子,我在你面前耍小聰明,你大約是自鳴得意吧。放心,你的正妻之位,我是不敢隨便窺測的。咱姐倆各取所需就好。」
當晚,嚴鴻回到後院,蘭貞卻提出來,讓幾個會武功的妾室隨行的話。嚴鴻初時想說影響不好,但是蘭貞一力堅持,又說到時候喬裝改扮,做男兒打扮就好了。嚴鴻本來還琢磨著,好不好到渾源州體驗一下,這次只得暗叫遺憾,點頭應允。
這一來最高興的是孫月蓉。她在家里雖然有花、耿二女做伴,但一想到嚴鴻一去山西,得多久見不得面啊,心里便覺得難受,這回能和他一起去山西,這可就遂了心意,因此不住向蘭貞道謝。
再過數日,大隊人馬準備停當,便即出征。孫月蓉身材高,原本就不亞于普通男子,只要把那對凸顯的高峰勒住,從體形上就沒太大破綻了。至于模樣麼,拿風帽一擋,任誰也看不清。再說誰吃多了,盯著欽差隨員看?另外三女雖然身體嬌小玲瓏,不過穿上厚點的靴子,勉強也能糊弄。再說多數時候非車即馬,人坐在其上,身形差距便不那麼明顯。
三千兒郎整裝齊備,盔甲鮮明。帶隊的正是老相識俞大猷。他前者因為堅持上書,得罪嚴世蕃,差點被扔進監獄里,好在嚴鴻找到老爹托人情。說這老家伙雖然脾氣不好,倒是個能打仗的,前番在平倭戰場上多虧他護駕,這樣保下了他。這麼一折騰,俞大猷卻引起了楊博的注意,特意招來詢問一番,結果他設想的那車營也開始著手編練。不過這俞大猷的脾氣耿直,于嚴鴻救自己這事,也未見他如何道謝。只是把三千兒郎選的甚是用心,皆是精銳之卒。各色器械備辦充足。
此次嚴鴻出征,特意點了俞大猷三千車營兵馬隨行。由于嚴鴻身份在那,便是再膽大的兵部官員,也不敢在他的隊伍里動什麼腦筋,因此無論軍械還是彈藥。都甚充足。俞大猷還帶了幾十輛偏箱車、正箱車,這東西分量重,速度慢,又是臨陣才有用的物件,遭了無數非議。最後還是嚴鴻做主,「既然俞大都督說有用,那就帶著吧。萬一真遇到韃子。咱也能多條命不是?」
隨員們見欽差發話支持,自然不好再說別的。但心里依舊暗自埋怨︰欽差忒也放縱這老貨。現在是初冬,韃子歷來就沒有這時候出兵的習慣,再說宣大那十幾萬精兵在,楊順奏報朝廷,連打兩年勝仗。斬首就是千兒八百顆,那殺傷還不得成千上萬?這麼想來,俺答士氣早該已折,如何還敢越過邊關,來襲擊咱們的隊伍?再說。斥候往來,時間耽擱,等他準備好部隊,咱都進了大同了。
除了三千營兵,更有錦衣衛四百余人,作為欽差行轅衛隊。領頭的自然是王霆等四名副千戶,先前隨嚴鴻下山東、壕境的錦衣衛,如今多已升官,也有大半在內。另有二十余人,作為欽差貼身護衛,里面有幾個是飛虎山出身的錦衣衛,陸炳手下的「十二生肖」便混跡其中。陸炳擔心愛婿有失,隨行的錦衣人人有甲,個個有快槍,裝備精良,戰力過人。嚴鴻也在陸蘭貞催促下,穿了那件寶甲傍身,以防有失。
除此之外,黃河雙俠照例隨行。他兩個如今是錦衣衛的試百戶,但眾人皆知臨陣指揮,此二人頗有造詣,在濟南、台州之戰多露頭角,因此實際把他們當做嚴大欽差的軍師看待。嚴府之內,頭號高手梁如飛依舊隨行,奚童病已治好,也隨同前往。嚴世藩又特點了左右得力的嚴靖、嚴過兩個教習相隨。嚴鴻的老跟班嚴峰、嚴復自然也拉不下。梁如飛之妻柳葉也是女扮男裝,隨同保衛女眷。
另有隨員文案三十余人。只是這次去宣大,乃是到邊疆苦寒之地,更兼俺答汗乃是當時大明朝最大的威脅。這且不說,吳時來彈劾楊順的案子,實在非同小可,真要查出來什麼,怕也麻煩。這可不比得去年的山東和今年的壕境,前者大家以為就是去賑災順便發財,後者更是去敲洋竹杠。因此這一回,各大勛貴豪門,也沒怎麼往隊伍里面塞心月復力量,跟隨嚴鴻去的倒真都是辦事的。
眼看良辰到了,嚴鴻欽差及眾隨官辭別諸位送信官員,一聲號炮,三千余人旌旗招揚,上路北進大同而去。
大同城內,朝廷的邸報已經通過急遞鋪一路送到大同,宣大總督楊順見了邸報,急忙招來自己的心月復師爺閻儒問計道︰「先生,那欽差嚴鴻來了,這該如何是好?我看他犒賞是假,分明是調查那幾檔子事來的。這可該如何處置?這要是抖落出來,怕是不大方便。」
閻儒笑道︰「大帥不必驚慌,這事麼,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這次來的,不是嚴家孫少爺麼,您老好歹是嚴家大將,閣老的紅人義子,嚴大少和您有叔佷之情,莫非就狠下心來對您胡來?再說,咱這事辦的沒什麼首尾,怕者何來?那些丘八,根本不足為證,他們的話能信?」
楊順道︰「嚴鴻當初在山東,可是把劉才都斷送了。劉才也是嚴閣老養子,論起和嚴家的親疏,比我只近不遠,我看……」
閻儒道︰「我打听到了,劉才那是自個不會做人,在嚴大少面前還要擺那世伯的譜。嚴大少什麼人?少年英杰,天家寵臣,你在他面前裝老輩子,這不是找死麼?還有,听說那劉才在山東,私采礦物,又和白蓮教首腦王玄勾結,撈進無數錢財,孝敬嚴閣老卻不夠。再加上那次的副使海瑞也是個厲害人物,嚴大少縱然想遮攔,也沒法子使力,這才把劉才給辦掉了。這次嚴大少又是獨身前來,不再有那厲害人物盯著,大帥不必擔憂。」
楊順道︰「我孝敬閣老,雖然不少。但誰知道嚴大少要多少啊。」
閻儒笑道︰「嚴大少的為人,學生也了解了下。無非是酒色財氣,樣樣均沾。咱們大同出美女。找幾個周正的好好伺候他,什麼事都沒了。再說,大帥還有那寶貝,難道舍不得割愛?」
楊順臉上神色一變︰「先生是說……桃松寨?」
閻儒道︰「不錯,那小妖精既是世間尤物,伺候嚴大少幾回,到時候保證什麼事都沒了。咱拿的軍餉,分些好處給嚴大少,我想怎麼也能買個嘴嚴。再有那邊關互市,可以讓嚴大少入一份干股,還怕他不肯跟咱們一條心麼?大帥放心,據我探知的消息,朝廷上這事兒是吳時來發的,可是皇上已經把那姓吳的發配去當縣令了,明擺著是給嚴閣老面子呢。再說馬芳那廝得罪小閣老得罪的不輕,也許嚴大公子這一回,還是為了那老東西來的呢。」
楊順點頭道︰「若果真如此,那就好了。至于桃松寨麼……咳,左右是個韃子,算不得什麼。若不是……若不是她媚功確實了得,我也不會留她。既然閻先生這麼說,好吧,好吧,那就也讓她伺候嚴鴻,倒也是件一物兩用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