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府內。♀
嚴世蕃面沉似水,一只獨眼閉了開,開了閉。嚴嵩的面s 也是凝重異常,嚴鴻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跪在地上,扮演著乖寶寶。
「不像話,胡鬧!」嚴世蕃重重的一拍桌子,「你好大的膽子!連白蓮教造反這種事也敢摻和?你有幾個腦袋?還瞞著為父和爺爺,你的眼里簡直沒有我們。若是你肯早說出來,有為父為你運籌,卻也未必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可如今,這件事被你鬧了個一團糟。那些百姓與你有什麼相干?為了保他們的小命,你就要瞞著家里,帶著二十名家丁就敢去抓反賊?你腦子里到底想了些什麼?陸文孚若非看在為父和爺爺的面上,單是你一個為反賊求情,就可以把你一並入獄。再說還有那駙馬的事,如果細究起來,砍了你這賊頭不打緊,連累我嚴府清譽,就是剮了你也不能補償萬一!」
「孩兒知錯嚴鴻也知道,這件事不可能一直瞞下去,所以一回家就主動找到爺爺爸爸,把前後事情和盤托出。是不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不說,至少越早交代,讓家里的爺爺爸爸越早有準備,起碼也是減少因為信息溝通不暢帶來的風險。
至于後果麼,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鴻兒,你這次確實是錯了嚴嵩輕拈銀髯,一字一板的說道︰
「白蓮教,反賊,這些事都不是你能兜得下的。就算你大發善心,要保住那些人的命,也該跟你父親和爺爺我說明。憑你父親的才智,為你小設一謀,保住那些人的命是易如反掌,而抓住反賊,也可以完全不把我們牽連進去,順帶取個功名易如反掌。可現在,這件事你牽扯的太深了。陸文孚雖然看在我們的面上,未必會深究,但是今天足有兩百名錦衣衛參與,他想壓也壓不住。明ri祖父我到西苑入值之時,且先去看看情形如何。等你祖母的壽誕一過,你就回袁州老家。正好那邊的田產房產,也要有個自己人打理打理。等我看看這邊的風頭,再做計較
原來要把我趕回老家?遠離京師,也自然要把手頭的生意交出去,這些嚴鴻倒是不在乎。
如果放在剛穿越來的前幾天,回老家反而還舒服自然,避開了京師中這些尖銳矛盾,可以更痛快地過他的米蟲生活。
但是現在不行。如果真回了老家,那他想把胭脂虎堂堂正正娶進門的事,怕是更不可能了。
當然,要是滿足于兩人做個非法夫妻,在老家只有更自在,胭脂虎自己也未必會很反感。
但嚴鴻自己,卻不願意讓自個幾百年來的第一份真正感情如此草率從事。
如今事到這份上,想說什麼也是枉然。只能等著有機會去求n in i了。
到了歐陽氏那,老夫人含淚帶氣,也是把他狠狠數落了一頓。但老太太對孫兒,終究還是寵愛多過責罵。說來說去,無非是「你帶這麼點人去抓白蓮教,你不要命了?那幫妖人听說能拘神遣將,撒豆成兵。朝廷經制官兵都未必一定能勝,何況咱家那些家丁?」
待听到嚴鴻講起破了白蓮幾般秘術,老夫人居然轉怒為喜,又連夸自己的孫兒聰明伶俐,比朝廷上那一班廢物強多了。
最後,說起嚴嵩、嚴世蕃安排嚴鴻回袁州的事兒,歐陽夫人安慰他道︰「回袁州也不錯。老家那邊的田產,是咱家的基業,荒廢不得,交給別人,也確實不放心。你回去把田產管起來,我回頭跟你爺爺說,田租的三成歸到你那房使用,旁人不得過問。寶蟾丫頭伺候我好幾年了,于田租賦稅的事也是熟手,我讓她跟你去袁州,可不許你欺負她
說著,老夫人掩口而笑。羞的寶蟾小臉通紅,輕聲叫了聲「老太夫人
嚴鴻的臉瞬間就成了個「囧」字。娘的,我這里還在愁胭脂虎的事兒呢,怎麼n in i還要給再添個煩惱?
不過現在要說對寶蟾一點意思沒有,這個丫頭怕也是下不來台。他只能一個勁的說,我只是來陪n in i說話,可不敢想要什麼賞賜。
等到回了自己的房里,胡晚娘也知道了這個事,臉s 甚不好看。她躊躇了半天才說道︰
「相公,若回了袁州倒也不全是壞事。袁州故鄉清淨,不比這京城的喧囂。相公若肯發奮圖強,閉門苦讀,以相公的才智,幾年寒窗下來,中舉乃至中進士並非難事。有公公和祖父在朝中為你說話,他ri為官,相公就可大展抱負。也不必如今ri這般,用盡手段,還要騙爺爺和公公,才能成事
嚴鴻打個哈欠,擺了擺手道︰「別說了,我可不想回袁州老家。一切等祖母壽誕之後再說,我自有計較。至于科舉的事麼,你相公我要真想當官,難道非要科舉?」
結果說完這個,胡氏的臉s 就更加難看,一晚上沒給嚴鴻好臉。好在嚴鴻自己也已經習慣了。
次ri清晨,嚴鴻如往常一樣,從自己的榻上悄悄爬起。偷眼看側邊的被窩里,胡晚娘背向自己,香肩半露,還未醒來。于是嚴鴻便獨個兒爬起來穿衣。
卻見丫鬟墜兒躡手躡腳的進來,豎指打了個「噓」。然後默然來到自己身邊,拿起角梳為自己梳頭,又伺候自己穿衣。
說來,這些活原本確實是該丫鬟勞動的,但是自從那天晚上,嚴鴻要解開捆綁胡晚娘的繩子時,發現她隨身竟然帶著剪刀。當時沒覺得啥,事後嚴鴻越想越不對勁,這丫頭袖里藏刀,卻是什麼來頭?
之後,嚴鴻基本不敢讓再她服務了,生怕萬一自己一不留神,被她認為是圖謀不軌,再把刀拿出來,那便沒什麼意思。
而今ri墜兒竟是異常的溫柔,細細為嚴鴻整理好衣衫冠帶。待來到外屋,墜兒才小聲說道︰「姑爺,不用些點心再出去?」
嚴鴻滿臉疑惑的搖了搖頭,不知道這小丫頭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姑爺,小婢在家中也學過帳目,打理租稅不輸給寶蟾姐。要是回袁州,您身邊還是該留自己貼心的人,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帶的
嚴鴻這才明白,原來是競爭帶來的動力啊。他笑了一笑,抓抓頭皮道︰「墜兒啊,你以後不要拿剪刀來刺我,我就阿彌陀佛了說完,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墜兒在屋里,急的叫道︰「姑爺,那剪刀,素ri里可不是為你準備的啊
等嚴鴻到了城南大興山樹林內,卻見孫月蓉的胭脂馬已經拴在一棵樹上。胭脂虎本人穿的,卻是自己送她那身衣衫,坐在一棵樹下等候。
眼前鋪好的白布上,照例放著酒食果蔬,與自己那ri與她飲用的分毫不差。
不同的是,今番看到嚴鴻來,孫月蓉並沒有如往ri一樣柔情似火地飛奔過來迎接,反倒大馬金刀,端坐不動,只是看著他過來。
待嚴鴻坐下,孫月蓉才說道︰「喝吧
說著將一個倒滿酒的杯子遞了過來。
嚴鴻稍有點詫異︰「月蓉,你這是……」
「別問,快喝第一次發現這大美女一旦嚴肅起來,態度也是不容人拒絕。當然,她本來就有這個資本。
二人就這樣你一杯我一杯,把一壺酒都喝了下去。嚴鴻沒有早晨喝酒的習慣,又餓著肚子,就覺得有點發暈了。
而孫月蓉的臉,也紅的像火燒雲。
「你這是要鬧哪出?」嚴鴻看著還要開第二瓶酒的孫月蓉,一把按住她的腕子。
「沒,沒啥。只是有的話,我不喝酒說不出來
「你喝的酒不少了,再喝你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嚴鴻感覺孫月蓉今天的情緒比昨天還不對勁。
「別打岔,我酒量大著呢。你知道麼?小爺我今年二十一了。別瞪我,我知道你不讓我自稱小爺,但是我喊習慣了,改不了。我今年二十一了,而且是實打實的二十一了,你這個十九都是虛歲。我比你大,又是個佔山的,從小跟我爹練功,手上都是老繭,若是穿起絲綢的衣服,怕是要把衣服帶起刺來。我不認識字,也不懂大戶人家的那些規矩,琴棋書畫我什麼都不懂,只知道掄刀子砍人。你想清楚了?你如果有朝一ri納我過門,真不後悔?」
嚴鴻也不說話,只是人挪過去,攬住了她的腰肢。「沒什麼。你的心思不要那麼重。我小閻王不是傻瓜,我也不是個隨便馬虎的人,我要真要逢場作戲啊……算了,這個就不顯擺了。總之,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不在乎。大戶人家沒什麼好,但也不是罪。你不懂規矩,我就教你規矩;不守不了規矩,也可以不守,只要場面上的事可以應付,只要適當時候給我點臉子就好了。而且等你嫁過來就知道了,其實沒你想的那麼麻煩。我爹有二十多個姬妾,要都講這麼多規矩,怕是我天天磕頭就要磕死。就像今天,要是依著什麼磕頭請安的規矩,我便出不來。可今天是輪到我爺爺在西苑值班,我爹也得跟著幫忙批折子,他倆天不亮就走了。二十多個姨娘,天天請安得多久?早免了這個規矩。而n in i那上了年歲,早晨好不容易睡會,你去請安鬧醒了她?所以啊,你嫁過來是沒那麼多事的。我倒是擔心你爹那邊,萬一他不讓你給我作妾,倒是麻煩
孫月蓉此時與其說是一只胭脂虎,不如說是只波斯貓,整個人慵懶的賴在嚴鴻懷里。時而一陣林中的風傳來,一縷發絲拂過嚴鴻的鼻子,弄的他癢癢的。
「小爺我從小到大,認識我的人,要麼拿我當男人看。拿我當女人看的,也是當我是個雌老虎,母夜叉。江湖上,市井里,勾搭柳葉的人有的是,看得上小爺的一個也沒有。也就你這麼個公子哥,還肯看得上我這個女匪。告訴你吧嚴鴻,從在你面前換上女裝那天,我便在心里發了誓,這輩子我非你不嫁。可你說的對,我爹那確實是個難關,他又硬又倔。他可不討好你嚴家的權勢,你越有權勢,他越恨你。你要敢去山東提親啊,怕他不一刀砍了你。不過這點事難不倒小爺,我有辦法說到這,孫月蓉抬起頭來,兩眼之中閃出亮光。
「什麼辦法?」
「生米做成熟飯。到時候我爹就算想不答應也不成了。我成了你的人,他還能說什麼?做妾做妻,輪不到他來指手畫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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