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說話詞句雖然十分恭敬,但語氣中充滿了戲謔與嘲諷,而眼神之中透出來的殺意,更是毫無掩飾。♀
嚴鴻和嚴鵠二人,此時都已認出了,這女子正是慶雲班的頭號女角,多ri來嚴鵠床上的新寵——柔娘。
只不過,昔ri嬌弱無骨的床榻尤物,如今則是手持利刃,渾身鮮血的玉面煞星。
他兄弟倆的心中,俱是大大驚駭。做夢也想不到,這小娘怎麼能到這里來?
要知道,自從發現慶雲班的密謀以來,嚴嵩、嚴世蕃父子設下層層計謀,一心要將內外刺客,一網打盡。因此今ri里錦衣衛秘密安排,嚴家家丁教師齊出,一部分在前廳布下天羅地網,圍殲慶雲班子的刺客,一部分沿著嚴府大牆內外及菜市口附近街市胡同埋伏,若有外來接應的,也要盡數擒拿。
這樣神機妙算的安排之下,怎麼竟然還有人漏網?而防守內宅與外院間通道的,還有三名錦衣高手,怎麼竟吃她殺到了這里?
陸炳為人把細,調兵譴將極是穩妥,斷不會露出什麼大破綻供人來鑽。白、林二總旗皆是衛中健兒,各有一身驚人藝業,更別說那把守二道門禁的高百戶,乃是出自金刀門嫡傳,六十四路萬勝刀,三十二手劈掛掌,在京師武行之中,也是叫的響的人物字號,等閑人物在他面前,萬難討的好去。
更別說從第一道門戶設防的家丁開始,這些人身上皆配有錦衣衛專用的鳴謫哨箭,遇敵之時,只要將哨箭甩手sh 出,鳴謫示jing,專一負責jing戒之人,便能迅速來援,圍殺刺客。
就算這柔娘武功再高,強的過那高百戶、林總旗等人,可要是殺的這幾名好手,連發sh 哨箭示jing的機會都沒有,那也未免太過匪夷所思。
嚴世蕃雖然智計百出,畢竟還是帶上了朝廷上官員爭斗的作派,思路之中有了壁壘,慮事難免不周。)他只知道一點,如果自己不做點什麼,怕是這屋里所有的人,都難以活過一時三刻。
如同穿越前那一瞬間的豪情,又爆發出來。嚴鴻咬緊牙關,用力將寶蟾抱住,往邊上一送,口里口中喊了一聲︰「快!關門,關窗!」
一邊說著,一邊縱身躍起,朝著門外,向柔娘猛撲過去!
這一沖,他也並非是完全的送死。嚴鴻認定,外面的錦衣衛,是絕不會輸給那二十幾個刺客。柔娘也不可能是殺光了外面所有的活人然後到了這。唯一的解釋就是,她屬于某種原因的漏網之魚。這麼看來,只要自己能堅持住,也許過不了多久,援兵就可以到了。
只是,憑他這兩下子,他能支持到援兵麼?真的不知道。
就算不知道也沒關系。哪怕能拖延柔娘一分鐘的時間,屋里的祖母就能多一分鐘的機會。為了這個,值了!
想著對自己溺愛有加的祖母,想著那平ri里對自己視如親兄的小胖墩嚴紹慶,甚至想著那情意連瞎子都看的出來的寶蟾,嚴鴻心中豪情涌現。大喝一聲︰「殺呀!」雄赳赳氣昂昂,撲出門去。緊跟著,身後呀的一聲,房門便關上了,听起來還落了閂。
「動的這麼快,八成是嚴鵠的手筆吧嚴鴻一瞬間,甚至能想到嚴鵠那小人得志的嘴臉,可惜他怎麼就始終也不明白,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難道柔娘會在殺了自己以後,就止步不前?
後路斷絕而眼前,則是倒控繡chun刀,滿臉血污的柔娘。她已經停下腳步,用那雙曾風情萬種的眸子,帶點嘲諷地盯著嚴鴻,繡chun刀緩緩揚起,泛起一縷驚魂奪魄的寒光。
眼見愛孫竄了出去,歐陽氏心中大驚。剛才女刺客出現的一瞬間,這位曾陪伴嚴嵩經歷風雨的老夫人,也是一陣驚慌,可還能強作鎮定地撫慰懷里的孫兒。
等到嚴鴻竟然主動迎著刺客沖了出去,歐陽老夫人被他這舉動震驚了,心頭一絲快慰︰「鴻兒畢竟是個男子漢,知道保護n in i然而更多的卻是害怕。
自家事自家知。雖然歐陽氏自己不通武藝,但平素里也常常關注著兒孫輩的起居。她也知道,自己的這兩個孫子,偶爾在府里耍個刀棍,打套拳腳,看上去有板有眼,其實並沒有什麼真功夫,可干不了真交手撕殺的事。
讓這孫兒去和刺客拼命?那就是送菜。
歐陽太夫人已經七十七歲,貴為當朝一品誥命夫人,富貴滿堂,膝下更有一兒三孫,真要是被刺客殺了,這一輩子也不枉活了。然而,要是自己寵愛的這個孫兒被刺客所傷,那真是白發人送黑發人,肝腸寸斷,可真比自己送命,更要悲苦百倍了!
想到這里,歐陽老夫人恨不得自己站出去,攔住刺客,只為保護自己的孫兒。可畢竟年邁體衰,又陡然遭遇驚變,加上懷里還有個小胖子嚴紹慶,一時哪里起得了身。
一邊的二少爺嚴鵠,此時腦子轉的倒是快。他也看的出來,柔娘一定是受了傷的。但是傷的多重,他可看不出。
作為曾經同床共枕的枕邊人,他也曾在床榻上玩些花樣,柔娘四肢的力道,他也揣摩出個大概。雖然一男一女的肉搏都是溫情脈脈,嚴鵠可完全知道,這個可人的小美人,一身武藝實在遠非自己所能比。
如果她受的傷不重,這里嚴家三兄弟綁一起,在她面前也是送死!
所以,當柔娘朝這邊逼近時,嚴鵠一時驚得手足無措。要不是顧忌到n in i還在身邊,以及不清楚外面還有沒有更多的刺客埋伏,他簡直恨不得翻窗逃出去。
正在這猶豫的時刻,卻喜得大哥嚴鴻竟然先沖出去了。嚴鵠大喜過望,這個大哥如此舍生取義啊,死道友不死貧道,這真是天上掉下來的好事!他忙扯開嗓子,也跟著喊了一聲︰「關門!快關門啊!」
可是剛剛被嚴鴻推開的寶蟾,卻愣在那里,一動不動。嚴鵠心中大急,這種生死關頭,你猶豫個啥啊!情況緊急,二少爺也顧不得擺主子架子了,一個旱地拔蔥,跳將起來,使出八步趕蟬的下盤神功,猛撲上去,伸出八卦蓮花神掌, 當一聲,將房門一把推上,接著落閂鎖緊。
回頭一看,寶蟾還在那兒沒動彈,嚴鵠不由罵了一聲︰「沒用的丫頭!」縱身跳開,又把書桌邊的一張空著的梨木大椅,給挪到了門口擋住。他還有心再把書桌也搬過來,再加上一層保險。
但嚴家的家具都是實木所制,分量非輕。他嚴二少雖然五體壯實,但采花過多,骨子里有三分虛浮,卻沒這個本事把一張二百斤的桌子搬過來。于是他眼珠子滴溜溜轉,尋找房里還有啥別的搬得動的沉重家具,可以拿去抵門的。
這會兒,歐陽老太夫人冷眼旁觀,把個嚴鵠的行徑和神s 都瞧的格外分明。她不出一聲,只是一把將嚴紹慶緊緊摟在懷里,臉s 的表情,卻是變得越發難看。邊上的寶蟾丫頭,卻是急的眼淚都要出來了︰
「二少爺,你怎麼把門關上了,還拿東西頂上了。大少爺還在外面跟刺客打啊。一會兒他要是打不過刺客了,豈不是就算想跑,也跑不進來了麼?二少爺,你不也是滿身功夫麼,快行行好,開門去幫幫大少爺吧
嚴鵠到了這生死關頭,也顧不得對方是自己n in i身邊的紅人,是自個yy的對象,大聲怒斥道︰「傻丫頭!你在胡說什麼些?你沒看到那刺客如此凶惡,就在門外?現在保護老太夫人才是第一要務!若是被那刺客闖進屋來,傷了老太夫人一根毫毛,誰擔當的起?就是把你這下人活活打死,也補償不了萬一!你給我老實待著吧!我大哥吉人天相,上次墜馬摔那個凶險也沒事,這次料也無妨
嚴鵠一邊說,一邊月兌掉了外面長衣,露出里面的黑黝黝的一身短靠。他手中也多了一把用慣的鐵尺,一面上前將窗戶也閂了,再退開兩步,擺開馬步,手中鐵尺蓄勢待發,兩眼緊緊盯著窗戶,生怕柔娘此時從窗戶沖進來。
寶蟾看嚴鵠這副模樣,心中大急,抬步要去挪開椅子。嚴鵠氣得眼珠子差點爆出來,怒吼一聲︰「賤人,你不要命了!」伸手用力一拉,把寶蟾拉得倒退幾步,差點摔倒。嚴鵠惡狠狠瞪著寶蟾道︰「你想要害死老太太,害死大伙?再敢亂來,老子先一尺敲死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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