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眾人听到這句話,臉上各自露出不同的表情來。杜昭和胡媽媽氣定神閑的站著,似乎沒有受到任何的震動,石竹石燕她們的臉上則是露出了嫌棄的表情,看著珍珠的眼光立刻變得不善了起來。珍珠臉上則是露出躍躍欲試的表情。
陳琦皺著眉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祖母竟是能說這樣的話來,他又緊張的看著鄒晨。
鄒晨臉色冷淡,將自己的手從別氏的手中抽出,淡淡的說了一句︰「有勞祖母了!」
別氏看到鄒晨的表情,心中堵著慌。語氣隨即變得嚴厲起來,「晨姐,女子有孕後,須得與夫君分房睡,這是上古流傳的規矩
「祖母,這是哪里流傳下來的規矩?我怎生不知?」陳琦原本對珍珠還有那麼幾絲好感幾分敬重,可是在得知她將來會成為自己的屋里人之後立刻煙消雲散。
晨兒果真是把什麼都看到了,怪不得她剛剛沖我大喊大叫,非說陳家不會放她走,定會給我弄個小妾。如今才剛剛得知她懷孕的消息,祖母便迫不及待的想把自己和她分開。……陳琦那顆因為初為人父而狂喜莫名的心瞬間的安靜了下來,恢復了一貫的從容。
「這是為著你們的孩子好,若是你有個把持不住的,傷著了孩子怎麼辦?」別氏拿著祖母的威勢,眼神嚴厲的看著陳琦。
「祖母,此言差矣!妻子為夫君生兒育女,身為丈夫的卻因為妻子懷了身孕而分居他室。要我來說,這樣的人與畜生無異陳琦淡淡的笑,好像這個話題不值得一提,「更何況。我那書房中供奉著聖人畫像,一個賤婢居然也敢登堂入室,若是讓仕林人士知道了,豈不是恥笑與我?」
賤婢?石竹石燕听到這個詞,立刻仰起了頭,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杜昭和胡媽媽則是交換了一下眼色,依舊不動聲色。
珍珠被氣的渾身發抖……自己真是沒臉了,今天這些話傳出去之後,只怕自己會成為整個陳府的笑柄。心中又暗恨老主母,你就不會找個沒人的地方,暗地里規勸郎君。
「胡說什麼?珍珠侍候我多年。我將她送與你,也不過是怕你以後無人照顧。你當著我的面左一句賤婢,右一句賤婢。此話何意?」別氏厲聲道。
陳琦輕輕笑了笑,「孫兒讀了這麼多年的聖賢書,倒是從來沒有听過。祖母往自己孫兒屋里塞人的道理。不過孫兒倒是听說過,在那些破落戶家里,經常有兒子覬覦老子的妾室,孫子覬覦祖母的婢女……」
別氏錯愕萬分!當年自己生第一個兒子的時候,阿姑也是這樣做的,自己雖然有些不情願,可是在大道理上面自己是不敢有任何反抗的。而且自己的兩個兒子也是這樣,所以幾個孫子才能健健康康的長大成人。
當然,她有意無意的忽略了那個潺弱的琳哥。絕不相信由于自己的逼迫,讓大兒子在大兒婦剛剛懷孕便遷出居室到書房居住。大兒婦受了刺激再加上對丈夫的失望,才生下先天不足的琳哥。
怎麼到了孫子這里,這事情就有些變味了呢?自己怎麼就變成往孫子屋里塞人了呢?
「這樣的人家,通常不能長久,過不了幾年,便落個抄家滅門的下場!」陳琦涼涼的說道。「孫兒讀了聖賢書,方才知道,妻賢不招禍的道理。家有象晨兒這樣的賢妻,這世間的女子于我不過是紅粉骷髏罷了
說完了後又向別氏深揖一禮,「孫兒剛剛考中探花郎。未有絲毫的建樹。家中已然妻妾成群!朝中諸公會怎麼想我?以後孫兒還有何臉面和別人議政?已身不正,何以正天下?……」
「求祖母可憐可憐孫兒探花郎得來不易,放孫兒一條活路吧!」說完了之後跪在地上,五體投地,淚水漣漣的,「以後孫兒定會加倍孝順祖母!」
別氏听得臉色煞白,身子搖晃了一下。珍珠手疾眼快,趕緊上前將她扶住。她哽咽了一下,指著跪在地上的陳琦說不出話來。
自己明明是一番好心好意,這世上哪個女子懷孕後不是和丈夫分房睡的,若真是夫妻倆人還在同一房間安睡,年輕人不知節制,到時傷了孩子可上哪里後悔去?
想說些什麼卻不知應該怎麼說,又看了看這滿屋的僕婦,有自己的,還有天然居的,雖然大家都低著頭可是她想都能想到在這些人的心里不知是怎麼笑話自己的。
她指著跪在地上的陳琦「你、你、你」連說了三聲你,恨恨的甩了甩袖子,帶著眾僕婦氣呼呼的準備離開。
鄒晨抬起頭看著走到門邊的別氏,緩緩的笑了,「祖母真是疼我,得知我懷孕後,立刻將我的夫君趕到書房里,又為我的夫君找了人服侍。晨,多謝祖母對我的厚愛!」說完了後,果真在床上拜了一拜。
別氏听得趔趄了一下,握著珍珠伸出的手,使勁的掐著,強忍了滿腔的怒氣「哼」了一聲甩手離開。
珍珠被她掐的手背都出了血,可還是忍著痛,不敢呼出聲來。
陳琦等到別氏離開了屋子,從地上一躍而起,讓滿屋的僕婦都下去,只留下杜昭和胡媽媽。
「快!給我找一件衣裳,我要去找祖父陳琦焦急的把身上的衣裳月兌下,只穿著中衣。
然後坐在床前,柔聲道︰「你只管在家里安心的休息,這一段天然居就交給兩位媽媽。若是我那幾個妹妹再來煩你,你只管拿你頭暈的借口擋了去。我要馬上去見祖父,一會回來後再和你細說
陳琦今日便算是和自己的祖母翻臉了,在孝道大于天的古代,只要別氏在外人面前說上幾句,他的前途他的未來便會化為一片烏有。可他沒有退縮,為了能保護鄒晨,毅然絕然的挺身而出。
「一切有我!」陳琦輕聲安慰鄒晨。然後換好了衣裳就往擷英堂的靜齋書房而去。
陳琦在想,祖父已經失去了父親的敬意,早已經後悔不迭。現在父親除了給自己寄信的時候順便往家里問聲好,基本上就不再和陳家有任何關系了。如今祖母又把他們夫婦往門外推,只要祖父稍微有一點理智,都不會冒著失去他這個探花郎的危險去怪罪鄒晨。
如果祖父也這麼糊涂?那麼他只好等到過三個月安胎了後。以考翰林學士院的名義帶著鄒晨提前去京城。
陳宗長安慰了孫子一番,聲稱這件事情他毫不知情,不過他一定會妥善的解決。
陳琦得了話,才退出了靜齋書房。
送走了孫子,陳宗長怒氣沖沖地回了擷英堂的抱廈,迎面見到了低垂著頭從屋里出來的珍珠。不由得怒火上涌。
「來人!」陳宗長沉聲喝道,「將這個不知好歹的賤婢找個人牙子領走,賣得遠遠的
擷英堂的人一時傻怔了眼,珍珠可是老主母極為器重的,怎麼能說發賣就發賣?可是看到陳宗長鐵青著臉。卻不敢不听從,只得將珍珠拖走。珍珠一開始被嚇傻了,直到有人架著她的胳膊往院外拖這才反應過來。
淒厲的聲音突兀響起,「老主母救命,救命啊!」
陳宗長呵斥道︰「都是死人嗎?把嘴堵上
擷英堂的幾個婆子得了話,急忙找了一塊破布往珍珠嘴里一塞,然後便往院外拖。
別氏被人扶著跌跌撞撞的走到門口,卻只看到珍珠已經被人拖出院,她怒道︰「純肅,珍珠可是我的女使。你這樣不分皂白就將她發賣,打的可是我的臉面,以後我還怎麼站在兒孫面前?」
「陳家都要沒有了,你還要臉面做甚?進屋去!」陳宗長鐵青著臉,「所有的人,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踏入這個院子。都滾出去……」
屋子里的僕婦們看了一眼老主母的臉色,全部都戰戰兢兢的魚貫出去,沒有一個敢停留的。
「你想做甚?」陳宗長指著老妻痛罵道,「我給你娶了一個能旺夫的孫媳。你不知珍惜就算罷了,你居然還想打壓著她,還想把她往門外推?……」
「鄒氏不知敬重我這個祖母,我說說她又怎麼了?再說了,哪個家族里媳婦懷了身孕不是和夫君分房睡的?怎麼就輪到她不行了?」別氏反唇相譏。
「當然不行!就憑她的先生叫丁賢之,就憑丁賢之是潞國公的門客,就憑潞國公將來依舊會身居高位,就憑她家和宮里的關系深厚,就憑她能掙錢,就憑她能旺夫……你說她憑什麼?」陳宗長匪夷所思的看著老妻。
別氏听完了陳宗長的話,不由得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我費盡心機的把她娶回家,不是讓她給陳家開枝散葉的,也不是讓她困在內宅之中。我是讓她來支撐門戶的……」陳宗長語重心長的說道,「陳家眼見得就要敗落了,這些年若是沒有玻璃作坊來支撐,這麼多族人靠什麼生活?」
「可是你想想,鄒家以前有什麼?一窮二白苦哈哈的種田郎,可是你再看看鄒家現在是什麼樣?家里不僅有探花郎,更有朝奉大夫,就連鄒家那個不著調的大伯都有了官身。鄒家這一切都是怎麼來的?就是你這個一力打壓的孫媳創造出來的
「你瞧不起鄒家的老主母,現在人家已經是七品的宜人了,可是你現在是什麼?十三到現在都不肯為你請封,你還不懂是什麼意思?你的封號早晚還得著落在琦哥的頭上。你呀你,你讓我說什麼好……」
別氏听了這一番話,頹然的坐在椅子上,迷茫的盯著地面。
「琦哥以前是什麼樣子,現在是什麼樣子,你還不懂嗎?這些年琦哥一直和鄒氏有聯系,若說這探花郎和鄒氏沒有一點關系,我是著實不信。老太婆呀老太婆,你糊涂!你若想要宜人的封號,你就得巴結著你的小孫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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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這幾天老覺得精神恍惚,神思倦怠。做什麼事情都提不起力氣,而且又胸悶氣短,頭暈腦脹的,很痛苦,很痛苦。常常覺得喘不過來氣,深吸一口氣時,空氣卻不知從哪里跑走了——好吧,我承認我患了抑郁癥。每天腦子里想的全是痛苦,總覺得自己可能會某一天死去,也許是窒息也許是溺亡也許是走在街道上突然倒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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