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出去!放開我!阿姊,阿爹,……」小七在黑暗里大聲哭泣著。♀
金蘭痛苦的挪動著身子,將自己挪到小七身邊,顧不得自己傷痕累累的身體,端起一碗水勸道︰「小郎君,喝點水吧!」
小七將金蘭推開,抽泣道︰「我要阿爹,我要阿娘,我要阿姊,嗚嗚,我不要水,我怕黑,我害怕。嗚嗚……」
金蘭輕輕拍拍小七的背,低聲道︰「三東家就快來了,你別怕,有金蘭陪著呢,金蘭不會扔下你不管的
小七一頭撲到金蘭的懷里,卻不小心觸動了金蘭的傷口,金蘭痛苦的咬緊牙關一聲不吭。她的嘴里,輕輕哼著鄒晨經常唱的一首搖籃曲,小七抽泣著渾身顫抖,卻慢慢的在金蘭的懷抱里進入了夢鄉。
過了一會,金蘭的頭上突然傳來了說話的聲音,緊跟著什麼東西被掀起來了,一縷亮光從上面直射了下來,一只手拿著一個火把伸進了地窖里晃了幾晃,小手指上戴的玉戒指在火把的照耀下發出溫潤的光芒。
金蘭的頭頂傳來滿意的男聲,「不錯,確實是鄒家的小兒子。江俠士,這次你事情辦的好,某家主很滿意
另外一個聲音緊跟著響起,「我江某出馬,莫說他是鄒家的兒子,便是官家的郡主也曾落到我手里過
停了一會,自稱江某的人又開口道︰「我尚有兄弟留在外面,你若是想出手,我兄弟會將這兩個小東西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出去。想必大管家不會這麼做吧?啊,哈哈哈……」
被稱為大管家的人則是語帶笑意︰「江俠士過慮了,某家主豈會是如此人物?到時俠士得財,我們得物,咱們皆大歡喜啊?若是做成此事。♀我家主另有紋銀千兩奉上。……」
金蘭還想再多听幾句,可是自己迷迷糊糊的渾身無力,腦子里疼的象被人用一百二十個硾子同時在敲似的,一會便糊里糊涂的睡了過去。
「陽陽?金蘭?」鄒晨猛然間從榻上坐起,將睡在她旁邊的美娘嚇了一跳。
鄒晨扭過頭,睜大眼楮看著美娘,」我夢到他們了,他們被困在一個地窖里,有人在他們頭頂說話,可是我听不到。我一句也听不到。「
美娘坐起來將鄒晨抱到懷里,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慰道︰「你是魘著了。魘著了,家里人都出去找陽陽去了,你放心,肯定可以找到的
「你不懂,姐。我確實看到他們了,我看到金蘭受了傷,陽陽躺在金蘭懷里睡覺,可是我听不到他們在說什麼,我听不到鄒晨痛苦的捂著臉,眼淚順著指縫往下流。
美娘憐惜的摟著她。倆姊妹對坐無言,直到窗戶發白才穿上衣裳下了樓。
小七失蹤三天了,這三天沒有任何劫匪宣稱和這件事情有關。也沒有任何人向他們索要任何的贖金。鄒家莊里的男女老少都被鄒正業和鄒老爺子派出去尋人了,每日鄒家撒出去的錢財如同流水一般。只要是有了消息,便立刻派人去看,可是許多消息都被證明了是假的是虛的。漸漸的,再也沒有一丁點小七的消息。
鄒正業像是一頭被激怒的雄獅一般。在小七失蹤的第三天,站在西院里大聲喊叫了數聲。黃麗娘無神的坐在走廊上。仿佛沒有看到丈夫那悲慘的表情。柳氏坐在黃麗娘身旁,深深低下頭,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
金小乙突然跌跌撞撞的沖到了院子里,他一進來未語淚先流,「有消息了,東家。有消息了……」
鄒正業听到金小乙的話,激動的抓住金小乙的手捏得生疼,他急促地說道︰「小乙,你不要騙我,是真有消息了還是假消息?」
「是強人的消息,他們派人送信來了金小乙兩眼含淚,撲通一聲跪在鄒正業面前,通通通磕了三個頭,「東家!我,我家能有今日全賴東家。我,我金小乙願意為東家舍出這條命去,只求東家救救我小女兒,救金蘭啊!……」
鄒正業愣了一下,這幾日他一直在為小七煩心,幾乎上快把金蘭遺忘了,金蘭也跟著小七一起被劫走了,自己怎麼可以忘了她呢?
他將金小乙扶了起來,拍了拍他身上的土︰「既是強人有信兒來了,那就是證明他們要的是財。不就是財嗎?能有人重要嗎?小乙你放心,不管多少錢,我一定會救孩子們出來
金小乙听了這話後退了兩步,伸手揖了一個大禮,然後領著鄒正業出院去了。
等到鄒正業走到前院,看到那個外村的村民時,家里的人已經全部得到消息聚到了前院。
「是何消息?」鄒正業緊張的看著那個村民,那個村民被這麼多人圍觀著實有些害怕,就哆里哆嗦的從懷里拿出一個信封來,雙手奉了上去。
「我今天正在田里播種小麥種,突然有個人騎馬走到我的走邊,將我擄到馬上,然後在一個林子里威脅了我一番,讓我立刻到鄒家莊去送信給一個叫鄒正業的人,若是晚了就,就殺光我妻兒老小。我當時被嚇傻了,等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鄒正業顧不得听他說完,一把將信封抓在自己手里,顫抖著手想要打開,卻怎麼也拆不開信封,這時五郎從身後走了出來,說道︰「阿爹,我來吧!」
鄒正業將信封遞給五郎,然後雙手抱著頭,緊閉著眼楮狠狠搖了一下。
五郎打開信封,先看了一遍信上的內容,轉眼間臉色變得慘白,然後他念道︰「鄒家兄弟正業台鑒,弟于前幾日見你家幼子聰穎伶俐,其為喜愛,是以將其帶走,欲善加撫養。誰知,其竟整日哭鬧,著實令人心煩。是以弟想,不若再還與你家。只是這幾日弟用心撫養你家幼子,著實耗費了一些銀兩。煩請正業兄于五日後攜帶現銀兩千兩,于下口沙河岸口上一漁船與弟交易。弟這五日定會善加對待你家幼子!」
「勿要報官,否則定要撕票。弟,江某,……」
五郎將這一封信念完,前院所有人都陷入了呆滯中。要現銀兩千兩,還必須得五日後交易,這上哪去弄兩千兩啊。
前院的人正在議論紛紛,一輛驢車悄無聲息的停在鄒家莊外。幾個護衛的人上下瞅了一眼,發現是認得的人便放他們進莊了,驢車進莊之後直接便駛向了鄒家。
敬二哥(王不讓)分開人群走了過去,看到鄒正業拱手道︰「某在宛丘听聞鄒家遭逢大難,特前來相助
鄒正業一把握住敬二哥的手,連聲道︰「有勞王大哥,有勞了。王大哥請坐,請坐,……」說著便把他往身邊讓,可是前院眾人卻瞧得分明,這前院哪里有可以坐的地方?
二郎走向前去,拱手道︰「多謝王大叔,我三叔這會是有些歡喜過了便把剛剛接到了小七的消息說給了敬二哥听,敬二哥一听便蹙緊了眉毛。
「二郎君可否將那封書信讓某看上一眼?」敬二哥道。
二郎從五郎手中將那封信接過雙手遞給了敬二哥,敬二哥一目十行看完了信,眉頭皺了又皺,一會搖頭一會疑惑,最後低聲道,「可否請鄒東家于我去個隱密處說話?」
「但不知鄒東家可否能湊得齊這兩千兩?」敬二哥等到了北院之後立刻低聲說道。
鄒正業听了一愣,兩千兩?對,兩千兩,救小七的兩千兩,可是,我上哪去弄這兩千兩?就是把我稱塊賣了,我也沒有兩千兩的家底啊。
鄒晨听了之後急促的說道︰「大叔,我家實在湊不起這兩千兩啊
「敢問小娘子,你外祖家可能湊得起?」敬二哥又問道。
「外祖?外祖家若是湊個幾百兩倒是可以,兩千兩若是硬湊,倒也能,可是這須得舉全族之力,五日之內焉能湊得齊?」鄒晨又說道。
「奇哉怪也!這擄人無非是為求財,那強人卻逼你家拿一個根本拿不出來的數目,這,倒是奇了怪了敬二哥模著下巴,自言自語道。
風五娘剛才就著敬二哥的手看過了這封信,這會听了幾個人的話,說道︰「實不相瞞,我和你大叔也曾在道上混過,倒也知道知道這里面的一些小規矩,一般強人擄人,都會事先踩好點,先在你家四周轉上數天,待覺得差不多了才動手。動手之後便會立刻遠走,等過得幾日再回來然後索要贖金
鄒晨突然想起前一段自家夜里曾跳進幾個盜賊的事情,失口說道︰「莫非是和那天夜里偷竊我家的人有關?」
「正是!」敬二哥說道,「一民小哥那一日送菜送的晚了,等他到了我家之後,把你家夜里進賊的事情和我渾家說了一說。我一听便覺得蹊蹺,這賊進門行竊,為何會打草驚蛇。後來又听說了你家小哥被人擄走,我才想明白,這一招叫做引蛇出洞。賊先驚了你家,然後你家自然會對內多加小心,對外卻會放松警惕,所以那賊才能冒充行商將小哥擄走,想必那行商應該在你家進賊之前便在你家進貨了
「確實,那江行商,在我家已經進了一個月的貨了,日日都會采買一些價格便宜的菜色,每天都有馬車來將菜接走,所以,我們竟然沒有一個人懷疑他鄒晨痛苦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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