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劊子手們面面相覷,舉著大刀的手微微顫抖,誰都不敢往下砍。
而此時,雪已經下大了。
天地間織起了一幅雪簾。
冰冷刺骨的寒意席卷而來,紛揚的大雪落到刑場之上,落到官員們的衣帽之上,落到了百姓的頭發之上,落到了劊子手的刀劍兒上……
如意又是喊了一句︰「冤枉啊!」
聲音淒厲之極,字字泣血,听得幾位劊子手是渾身顫抖了起來。
此情此景,誰還敢說天上飄下來的是「柳絮」。
一度的沉靜之後,人群里立刻開始爆發了潮水般的聲音「下雪了!肯定是有冤情!」
「不能斬啊!大人,殺了他們會遭報應的啊!」
「殺不得!殺不得!」
溫度雖是驟降,可段雲鶴和李剛兩人腦門上已是沁出了虛汗。百姓的話語大司馬皆是听在了耳朵里,百姓的反應與李剛先前說的有出入。
李剛曾說這幾個人是罪大惡極,殺了他們乃是民心所向,若真是如此,那就算天上下刀子,恐怕百姓們也不會輕饒了他們,又怎麼會說出「殺不得」這種話來。
大司馬覺得自己一定沒有猜錯,其中必有大隱情。
白清寒蓄了力,實際上已經將那枷鎖掙斷開來了,但這場雪卻是他未曾料想到的,他覺得如意一定還有主意,便仍是將那兩截已經裂開的木頭板子掛在脖子上,裝作被束縛一般。
劊子手不敢下刀便跑下刑台請示︰「大人……您看這可如何是好?」
李剛心虛的道︰「斬,給我斬!」
劊子手面露難色,可見李大人眼神凶狠,怕擔了責任,便欲回去行刑。
大司馬微微一笑,卻是站起身來,叫住了劊子手。
他對李剛道︰「李大人,五月飛霜,絕不可小覷,說明此女定是有大冤屈的。莫不是在斷案的時候,出了紕漏,抓錯人了?」
段雲鶴忙把如意簽字畫押的罪狀遞給大司馬道︰「大司馬,您看,這可是犯人親自畫的押,她都認了,又怎麼可能是有冤屈
說時遲那時快,在段雲鶴語畢之時,忽然卷來了一道強勁的冷風,眾官員皆看見風中走出來一個絕子,她踏著飛雪,一步一步的從半空中走了下來。
她走到段雲鶴面前,哀哀一笑說︰「公子,你可還認得我……」
段雲鶴又怎麼能忘了雪女容貌,即便已經隔了二十八年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可是雪女早就該死了啊……她又怎麼會在這……
段雲鶴又驚又怕,更是覺得無顏面對她,說到底當年的確是他負了她,他喏動著嘴唇,叫了一聲︰「雪……雪女……」然後就徹底的暈厥過去,不省人事了。
段雲鶴倒地的瞬間,雪女就化成了一捧雪花,消失不見,眾官員甚至還未反應過來,這一切就好似是南柯一夢。
這下好了,行斬之前不但下了大雪,還出來了個妖怪,官員也好、百姓也罷皆亂成了一團。
整個菜市口都是一片嗡嗡作響的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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