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沉浮記 第21章 彌留之際

作者 ︰ 一笑也是樂

京城,一座原先應該是公侯王爺住的豪宅。在那寬大的書房里,一個長得頗為俊秀的年青人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原來是孫大偉,他那本來十分白皙的面龐上,由于多了幾個巴掌印,顯得有點血紅。

「你說,是誰讓你這麼輕舉妄動的?任家的孩子,是你能動的嗎?」一個老人的聲音響了起來。

只是由于坐在角落里,根本看不到他的面孔。不過,也應該能夠想得出來,這人應該就是孫大偉的爺爺孫益福。在孫家,能夠動手教訓孫大偉的人,也只有他的爺爺孫益福了。

「不就是死了一個沒爹沒娘的jing察嗎?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實在追得急了,隨便找一個替死鬼出來幫助頂罪就行,犯得著發這麼大的火嗎?」跪在地上的孫大偉,頭昂得老高老高。

他雖然挨了打,還是有點不服氣的樣子。頸項一硬,就朝著孫益福頂起了嘴。整個孫家,也就只能他敢這樣和孫老爺子這樣說話了。就連他的爸爸孫弘寧,站在這兒也只有俯首帖耳,不敢強調半句。

「糊涂!」孫益福猛的一拍身邊的茶幾。只听得‘啪’的一聲,嚇得孫大偉身子往旁邊一歪。老人平緩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之後,說︰「你知道任家背後有多少人脈嗎?你這是把我們全家人往火坑里拉呀!」

「那怎麼辦?找個替死鬼出來,讓他們消消氣,這總行了吧!」孫大偉還是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一條人命,在他的口中,好象就和街頭上的燒餅、油條差不多。

「消氣!有這麼簡單的事情嗎?告訴你,任笑天能活著,那是萬事皆休。如果死了的話,周家肯定不會答應。你爸爸的仕途,也就算是到了盡頭可能是壓服不了的緣故,孫益福轉而耐心地解釋說。

「老爺子,就這麼屁大一點的事,怎麼會影響到爸爸的仕途?他在第一線親自指揮破案,應該是能夠建功立業才對呀孫大偉還是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什麼時候,你有簡家那孩子的聰明勁兒,我也就放心啦。算了,我和你也說不明白。從現在開始,你就給我守在家里,哪兒也不許去孫益福下達了禁足令。

孫大偉一听這話,大為不滿,也不用老人同意,就自己站起了身。一邊用手撢著褲子上的灰塵,一邊滿臉戾氣的說著狠話︰「不外出就不外出,等到那小子斷了氣,總不能再困著我吧

話一說完,他又笑眯眯的湊到了老人身前︰「爺爺,你別生孫兒的氣啦。你放心,這事我會料理得滴水不漏的。不就是要找個凶手嗎,小事一件,保證會讓他們滿意

「唉,你這孩子,讓我怎麼說你才好哩!你也這麼大的人了,也不知道長點見識,還要讓你爸爸在為你擦。記住了,下不為例孫益福雖然也感覺到有點不妥,到了最後,還是讓溺愛孫子的心理佔了上風。

「好啦,好啦。我听你的話還不行嗎?」孫大偉撒嬌般的在孫益福臉上親了一記。這一招十分靈光,立即換來了孫益福的笑容。

如何處理任笑天被刺殺的這麼一件大事,燕京城里,已經有人輕描淡寫地就將其畫上了句號。海濱市區的醫院里,他的親人和朋友,卻是哭聲一片。

住院部的大廳那兒,是任笑天家鄉村里的老支書,帶領著莊子上的一幫老少爺兒們蹲在那兒。鄉下人純樸得很,也沒有什麼太多的講究。他們就這麼坐在地上,抽煙的抽煙,沉思的沉思。

老支書帶著這麼一大幫jing壯漢子到醫院來,當然也有自己的意圖。全國都在搞火化,這是國家的號召。我是黨員,當然會執行。到了我死的時候,這把老骨頭肯定會送進殯儀館去火化。

只是小天這孩子不行。他是我們莊子上的大英雄、大恩人的子孫,怎麼也要讓他葬到祖瑩去。

老支書帶了這麼多人,除了幫助搬運任笑天的尸體以外,就是防止會有人出面阻撓。到了時候,那就是男女老少一齊上陣,不管你來了多大的干部,也不能違背我們全莊人的心願。要想打官司,就是打到京城去也不含糊。

仗義每多屠狗輩。就連那花頭發的錢小祥和他的那幫手下也來了。別看他們平時調皮搗蛋,經常做一些上不了台盤的事。歸根到底,他們還是一些講義氣的人。

他們幾個人,把平時從不離身的花襯衫都換上了黑s 的t恤衫。坐在花台上也不說話,就是悶著個頭在抽香煙。夜幕下,只看到十幾個紅紅的火苗在那兒忽閃忽閃的,就象螢火蟲兒似的。

任笑天那幾個總是在一起喝酒的小兄弟,也一個都不拉的站在樓梯口。高個子的年青人,是交jing羅大鵬,身材瘦長的年青人,是組織部的辦事員全慕文,身體圓滾滾的年青人,是下崗工人趙長思。

他們都來了,都來為任笑天這個大哥送行來了。切,誰說酒肉朋友不可靠呀!區別只在于為酒s 財氣而聚合,還是為了友情而不分彼此的大碗喝酒。

「哇,我的苦命大哥呀,你怎麼就這樣走了哩?你就是要走,也應該要帶上兄弟一起走呀。天哥,你走了以後,別人欺侮我,又有誰來幫我打架哩!沒有錢用的時候,我又找誰要呢?天哥呵天哥,你帶我一起去吧哭得這麼傷心的人,是圓滾滾的趙長思。

「長思,你別這樣哭。等我們把天哥送走之後再慢慢哭。大鵬,你也听話。先別哭,等一會兒要幫著把天哥的尸體運回任家莊哩全慕文在低聲勸說著。

「天哥,沒有了你,我們還是四弟兄嗎?嗚——」這是穿著jing服的羅大鵬。一邊抹著臉上的淚水,一邊在清點著辦理喪事用的黑袖套。

身材瘦削的全慕文,哽咽著聲音說︰「長思,大鵬,別哭了,我們先幫著把小天給送走,讓他一路走好。等事情過去了,我們再慢慢哭也不遲

任笑天隔壁的病房里,那紅面孔,又光又大的腦袋上,一根頭發也沒有的人,是任笑天的爺爺任四海。老爺子看來真的是急啦,光光的頭頂上,全都是黃豆大的汗珠。

瘦弱的老人,是全校長,還是在那兒大口大口地拼命抽著香煙。從小到大,除了放寒暑假的時間之外,任笑天都是生活在全校長的家中。要是論起感情來,在任笑天的心目中,全爺爺總是排在第一位。

在任笑天的記憶中,全爺爺總是逼著自己學好多好多的知識,說是長大了以後會用得著。如果任笑天想偷懶,全爺爺就會傷心得流眼淚。

任笑天的學問,與其說是學出來的,還不如說是給全爺爺用眼淚給逼出來的。

老特務向子良,則是在病房里大步的來回走動著。他才到海濱市場這麼幾天時間,怎麼會和任笑天的爺爺,還有老校長跑到一起呢?不但到了一處,三個老人還好象在激烈地討論著什麼。

是的,病房里的討論很激烈。只見屋內煙霧彌漫,其他人也不好靠近。電風扇的風聲也太大,遠遠的也听不清里面爭論的是什麼內容。

「我把話說在前面,如果小天真的有個三長兩短的話,我就是拼了老命,也要鬧上一個天翻地覆,也要讓那幫混賬王八蛋嘗一嘗斷子絕孫的滋味這是任笑天爺爺說的話。

「哼,別看我是文弱書生。到了時候,我就背著**包去拜訪那些狗ri的。就用滿天的禮花,為我全忠賢的正名而慶賀吧誰也不會想得到,一直是文質彬彬的老校長,也會說出這種殺氣騰騰的話來。

「既然人家不談規矩,那我們也就有樣學樣。反正是我們也老了,沒有幾年好過了,嘿嘿,大家好好玩一場吧老特務的反應倒是很平靜,只是淡淡地說了兩句話。只是他說完之後,用舌頭舌忝了舌忝嘴唇,好象要擇人而噬一般,顯得很是猙獰。

如果有誰真的湊上去听到層里的對話內容,肯定要為這幾個老頭子的如此談話內容所雷倒。這是哪一碼歸哪一碼呀,怎麼一個晚輩的死,會鬧得要讓幾個老爺子為此而拼命哩!

夜幕下的醫院花圃中,空氣明顯要新鮮得好多,起碼是不要再聞病房里那種福爾馬林的氣味了。住院部里,也有不少人忍受不了那種悲哀和壓抑的氣氛,就跑到了外邊來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在這里,同樣也有人在悄聲談論著任笑天。有的人說任笑天的才學廣博,有的人在夸任笑天為人實在,也有人在嘆息任笑天的命運不佳。總之,大家都在惋惜一條年青生命的早逝。

花圃的深處,也有兩個不合群的人。他們避開了所有的人,悄悄地交談著什麼。一個是任笑天的頂頭上司季勝利,一個是分局局長皮磊志。

說話的這麼兩個人,都是任笑天在生活中最為痛恨的人。在不到三年的時間里,他們是竭盡全力地對任笑天進行了打壓。甚至于就連任笑天踫上刺殺的事,也與他們二人有著諸多的牽連。

到了任笑天已經處于彌留之際的時候,這麼兩個人又湊到了一起,悄悄地躲藏到了一邊,肯定沒有什麼好事可做。也不知道想在背後搞一些什麼鬼花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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