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中,安寧公主看著眼前的小丫頭,忍不住好奇道︰
「上次父皇辦的元宵宴,我見到四小姐和國師的弟子禪心公子貌似很熟的樣子啊……」說到這里,安寧的鳳眸還頗有深意的看了左丹青一眼,神色有幾分探究。
左丹青心知逃不過,只好笑眯眯的應道︰「恩,因為姨母曾經叫青青去宮里玩兒,順便結識了五殿下,禪心公子同五殿下又是朋友,所以我們自然也就有幾分熟悉了
這一番話,左丹青說的滴水不漏,任誰都知道五皇子軒轅湛同禪心是極為要好的朋友,只是,安寧公主不知道,她是因為禪心而是認識的五皇子,而不是因為五皇子熟識的禪心罷了。
「哦,原來是這樣安寧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也沒有再繼續難為下去。
沒多久,馬車就到了左府的門外,安寧公主懶懶的打了個哈欠,感慨道︰「恩,居然這麼快就到了,本宮還沒同四小姐聊夠呢
左丹青心知她是客氣,安寧臉上早就寫上了倦色,于是也不戳破,帶著白宣起身,末了還禮貌的問了一句︰
「不知公主等下還有事否?如若不介意的話,去府上小坐片刻可好?」
「啊?不必了,我突然想起來,還同皇後娘娘約了共用午膳,若是太遲了就不好了安寧擺了擺手,連忙推辭。
「哦,既然這樣青青就不勉強了,今日多謝公主幫忙左丹青也不強求,帶著白宣一同下車。
然而就在她們剛走到門口的時候,安寧突然派了一個宮婢追了上來,左丹青聞聲回頭,只見那個宮婢疾走幾步,湊到她面前壓低聲音道︰「四小姐手里不是有聖上御賜的金牌麼,公主殿下說日後若是有時間,盡管多去安樂宮陪陪她
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左丹青輕輕點頭,卻在心底忍不住諷刺一笑,這個安寧公主,還真是個有趣的人,明明想要旁敲側擊的打听禪心,卻礙于面子,總想背著人來。
打發走了那個宮婢,左丹青這才跟白宣踏入左府,守門的小廝還以為看花了眼,直到左丹青踏入門坎才反應過來,連忙跑進去稟報。
心知王氏和蘇氏她們一定等著自己,左丹青衣衫都沒有換,直接走向上房。
正如她所料,此時,王氏正襟危坐在堂中,面色陰沈的看著旁邊哭哭啼啼的蘇氏。
「老祖宗,都是媳婦不好,早知道,就不該答應讓她去看月兒妹妹才是,唉,都是我的錯……嗚嗚……」
傳聞中鱷魚的眼淚不過如此,左丹青一進門,就見到蘇氏滿臉的淚痕,心中諷刺之意更盛。
「母親大人這是怎麼了?莫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通報的小廝被白宣攔在了外面,所以左丹青突然出現,將房中的眾人都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
蘇氏嘴唇一抖,眸光帶恨,這小東西!居然還活著!她明明花了大價錢雇佣了月碟剎的殺手,她怎麼如今還能夠活著回來?!
月碟剎三撥殺手被誅殺了兩撥,剩下的那一撥人發現損失慘重,為了騙到賞金,就隨便找了個尸首對蘇氏謊稱事情已經辦成,蘇氏讓那些人秘密的處理掉尸首,打算來個突然失蹤,結果卻沒想到……
看著左丹青那張清秀的小臉上若有若無的笑意,蘇氏只感覺到瞬間氣血上涌。
「四丫頭,你回來了?你昨晚,到底去哪兒了?!」王氏對這個乖巧伶俐的孫女還是有點喜愛的,可是就算再愛,也愛不過左府的聲譽,所以在她見到的左丹青安然無恙最初的慶幸過後,旋即就變成了深深的憂慮和懷疑。
「祖母問我去哪兒了?怎麼,長公主沒派人來府上說麼?」左丹青故意裝出一臉茫然。
「長公主?青青,你昨天到底去哪兒了?好好的扯上長公主做什麼,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左昇鈺自然也在場,他皺眉看著這個從來都不曾熟悉過的女兒,臉色不愉。
「父親這話說得可真有趣,昨晚上青青在長公主的府上,不扯上長公主,又能扯上誰呢?」見到左昇鈺那一張小白臉,左丹青就氣不打一出來,所以不假思索的嗆了他一句。
「你!有你這麼和父親說話的麼!」左昇鈺不滿的拍了下桌子,卻被王氏的出言打斷︰
「四丫頭,你說清楚點,昨兒晚上,你是在安寧公主的府上?」
「是啊,不然朔北還有第二個長公主麼?」左丹青笑意吟吟的看著王氏,伸手掏出那塊隨身攜帶的御賜金牌遞到王氏面前︰「祖母不是知道,上回元宵宴的時候,長公主特地讓陛下賜了孫女這塊金牌,為的就是能隨時出入宮門陪她聊天啊
「好好好……」王氏隨即笑開了花,一連說了三個「好」字,才繼續道︰「祖母怎麼會不記得,只是平日里公主又沒來傳召,自然以為當日她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哈哈
左昇鈺當時並不在場,自然不知道還有這樣一曲,面子上不禁有些掛不住,又冷著臉對左丹青問道︰「青青,你昨日不是去給你母親上墳了麼,怎麼還有心思陪公主玩樂
他說的這是什麼話!左丹青只覺得胸中的怒火「騰」的一聲燃成一片,將最後的理智燃燒殆盡。
她緊咬著牙,努力平復著呼吸,才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諷刺道︰「這幾日府里頭都在忙著著父親同六姨的喜事,青青私心想著,既然如此,不如同樂一番,于是回程的路上遇見公主邀約,就欣然應允了,怎麼?莫不是父親大人不允許?唉……如果是這樣,那下次公主再邀請青青,青青一定會斷然拒絕的
言畢,左丹青挑釁的看著左昇鈺,這種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雙重標準著實惡心到她了!
「你!你這說的什麼話!」听出了左丹青言語中的諷刺,左昇鈺大怒,剛想要沖過去教訓她一番,就听到王氏冷聲道︰「為人父,就要有個父親的樣子!既然是長公主邀約,四丫頭應承的好,難不成,你還想要咱們家得罪了皇族不成?」
「是,母親指責的對左昇鈺聞言,果斷蔫兒了下來,只是目光仍舊不滿的瞪了一眼左丹青,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只見這張酷似應晚月的容顏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就好像是……看著一個死人。
在左丹青的心中,早已將這個血緣上的父親心如死灰,清風一拂,根本留不下半點痕跡。
蘇氏見到丈夫吃癟,連忙上前,抹掉淚痕埋怨道︰「青青,話不能這麼說,你父親他不也是關心你麼,畢竟你一個女兒家在外過夜,我們都擔心得不得了呢
是擔心她死不了吧?左丹青扯了扯嘴角,又掉頭看向蘇氏,目光灼灼︰
「累得母親擔心了,怕是昨夜和公主聊得開心,她也忘記派人來說一聲,是青青考慮不周,青青給大家請罪言畢,左丹青深深一揖。
「行了行了,既然回來了就好王氏心情大好,走下來親自將左丹青扶起,壓低聲音在她耳邊問道︰「不知道安寧公主都同你聊了些什麼?」
「自然是跟孫女請教沙畫的事情了,您也知道的,安寧公主是個心思細膩的人,對這些東西也十分感興趣左丹青笑眯眯的搪塞著,王氏不疑有他。
蘇氏咬牙切齒的看著這對祖孫其樂融融的一面,表情僵硬的告退。
王氏一連問了左丹青好幾個問題,才肯放她回去,左丹青除了上房的門,終于長舒一口氣。
白宣也跟了過來,詢問左丹青情況如何。
「放心,沒事,對了,衛珂回來了麼?」因為想要跟上安寧公主的馬車,她自然不方便帶著男僕。
「回來了,是禪心公子派人送他回來的,哦對了……禪心公子還讓他轉達一件事情給小姐說到這里,白宣的臉色不禁有些難看。
「什麼事情?」左丹青挑眉,疑惑的問道。
「就是……唉……就是昨日刺殺小姐您的人,好像,好像並不是將軍府出來的,听禪心公子說,那是月碟剎的殺手白宣憂心忡忡的開口,雖然她不知道月碟剎是什麼,但是回想起衛珂說這件事時的表情,定然是十分厲害的組織。
「月碟剎?」左丹青默念著這三個字,腦海里浮現出零星的記憶,就她所知,月碟剎專營暗殺,蘇氏居然會花大價錢來買她的命,這可真是出乎意料。
為什麼不直接用蘇府的人呢?左丹青皺起眉頭,一個念頭突然冒出,難道是說上次損兵折將,使得蘇嘯天對她有所不滿了?!
有這個可能,蘇嘯天身為將軍,是顧全大局的人,絕對不會像蘇氏這般處心積慮的想要弄死一個小小庶女。
思及至此,左丹青露出一個陰測測的笑容,這麼看來,蘇氏同蘇將軍府的芥蒂,已經越來越深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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