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濤小築的後門,正停著一輛黑漆漆的馬車,左丹青飛快的做到上面,焦急的催促道︰「走!」
衛珂得令,揮鞭啟程,方向卻並不是墨毒軒,而是直奔城西一個極為隱蔽的小院落。
帶著斗笠的左丹青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小扣子早就候在院門外,見到她的身影,火急火燎的迎了上去,抹掉額角的汗珠,嘆道︰「主子,您可算來了。」
「問出了什麼沒有?」左丹青壓低聲音詢問,目光有意無意的瞟向空蕩的院落,豎起耳朵確信在外面听不到任何聲音。
「不管奴才用什麼法子,他就是咬死都不肯說,還非要我們放了夏氏和他的佷子,還說如若不然就要去報官。」小扣子急的沒法,左等右等才將左丹青盼來。
「報官?」左丹青冷哼,深吸一口氣諷刺道︰「事到如今他還真麼猖狂,果然不是個容易搞定的角色。」
「是啊,所以奴才一直等著您來呢!咱們沒有他的把柄,就這樣無故給人扣了下來,會不會……」小扣子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左丹青揮手打斷,安慰道︰「不必擔心,我自有分寸。」
言畢,她就大步邁入院門,在小扣子的帶領下來到來到關押著陳勇的柴房。
陳勇此時此刻被五花大綁的丟在角落里,眼楮上頭還蒙著黑布,嘴里更是塞了一塊抹布,左丹青一進門,山城就伸手拿掉他口中的抹布,誰承想陳勇立刻叫罵出聲︰
「你們這些王八蛋!居然敢綁你爺爺……」
見他這副抓狂的模樣,小扣子壓低聲音在左丹青耳邊補充道︰「我們抓了夏氏和他佷子才將引過,他見中了圈套,便問什麼也不說,只顧著罵人。」
聞言。左丹青了然的點了點頭,伸出手指遙遙一指陳勇的眼楮,示意山城將他眼上的黑布摘下。
「主子……您確定?」山城的手抖了抖。不大確定的又問了一遍。
「摘下吧。」左丹青知道他們是怕自己暴露身份,不過。她是絲毫不怕的,那是因為……呵呵,左丹青勾了勾唇角,心中低嘆道,死人是從不會泄密的。
因為自家主子堅持,山城只好乖乖的摘下了蒙在陳勇眼前的黑布,刺目的光透過敞開的大門射入。讓陳勇條件反射的眯起了眼楮。
一片光暈之中,他依稀看清了站在眼前人影,只見她的素手掀起斗笠前的輕紗,露出一張無比熟悉的容顏。
「四……四小姐?!」
陳勇難掩臉上的驚訝。只是這驚訝沒有多久就變成了恐懼,他張了張嘴,良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開口道︰「您……您這是做什麼?」
「我做什麼?你不清楚?」左丹青走近兩步,居高臨下的看著躺倒在地的陳勇。微微一笑。
「清楚?四小姐說什麼,奴才怎麼听不懂?」就在這短暫的對話中,陳勇心念百轉,四小姐抓他到這兒來到底是想要做什麼?難道只是因為跟夫人不合而純粹報復麼?
「听不懂?那我就說一點你能听懂的。」左丹青遞給小扣子一個眼色,小扣子心領神會。連忙殷勤的端來一把椅子讓她坐下,白宣更是貼心,端著托盤還送上了茶盞。
見到四小姐優哉游哉的坐在椅子上,一副要審訊自己的架勢,陳勇不由得有些心虛,但仍舊撇過臉,一言不發。
「你的嫂子,七年前應當在府里頭做廚娘吧?」左丹青知道陳勇沒那麼容易配合,所以一開口就直奔主題,果不其然,听了這句,他立馬轉過頭看向自己,眸光中充滿了探究。
「從未有過的事,四小姐是從哪兒听來的?」
「從哪兒听來不重要,只要是真的就行了。」左丹青押下一口清茶,潤了潤嗓子,又繼續開口︰「你就算再裝不知道也沒有用,只要我將她送給祖母去瞧一眼,你覺得她會認不出來?」
陳勇听了也心知無可隱瞞,但還是梗著脖子硬氣道︰「那又怎樣,就算家嫂曾在左府做過廚娘又能如何,難不成四小姐日子過得太無聊,竟是開始關心我們這些下人了?」
「我關心什麼你心中清楚」左丹青見他這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樣子無奈嘆息,食指在精巧的茶杯上翹了翹,發出「叮叮」的清脆聲響。
「四小姐要麼放了我,要麼殺了我,還是別浪費時間了。」陳勇就咬準一個抵死不開口,讓左丹青拿他毫無辦法。
早就料到他會這樣耍賴,左丹青不緊不慢的拿著手帕擦掉手上的水漬,輕描淡寫的開口︰
「殺了你,我倒也不是沒想過呢,只是這樣豈不是太便宜了我那位母親大人,殺父弒兄這樣的罪名可不是每個人都擔得起的。」
果不其然,她話音剛落,陳勇就猛的抬起頭,一臉驚駭的對上了她的眼楮。
「你說什麼?!」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替我那母親大人做了這麼些虧心事,你就不怕鬼叫門麼?!」左丹青橫眉立目,聲音也陡然提高了八度,听的陳勇心虛的垂下了頭。
「你以為我今日捉你過來是做什麼的?只是為了從你口中套話?你太高看自己了,我想要知道的訊息,已經打听的清清楚楚,你們當年做的那些丑事早晚會公諸于眾!」
听著左丹青越來越狠厲的聲音,陳勇的嘴唇忍不住哆嗦起來,身子也猛的打了個冷顫。
見他還不做聲,左丹青從椅子上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邪邪的勾了勾唇角︰
「珠櫻蝦仁這道菜,你還記得吧?」
看來她沒有誆騙自己!听到左丹青這句話,陳勇腦海中的第一反應便是如此。
「你們以為這毒下的神不知鬼不覺,其實我早就派人查過,櫻桃汁和蝦仁放在一塊兒食用根本就有劇毒,長此以往,自然會暴病而亡。」左丹青一句接著一句說著,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機會。
「你們就是用這個辦法,先是害死了祖父,後面又用在大伯的身上,我這個母親大人,還真是夠歹毒的!」
「你……你從哪里知道這些的?」陳勇難以置信的望著眼前這個嬌小的人影,做夢也沒有想到那些陳芝麻爛谷子會被她今天用這樣的一種方式翻出來。
「從哪兒知道的?你這不是明知故問麼。」左丹青冷嗤,輕蔑的看了他一眼,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開口︰「差點忘了說,我那三姐果然是個機敏的,只說了失憶她立馬就去做了,如今看來母親也沒懷疑,呵呵……等到青青翻舊賬的那天,她正正好好是人證呢!」
「佩兒小姐她……她居然……」陳勇看著左丹青的清秀的小臉兒,只覺得從未有過的猙獰,腦海里浮現出留在慧馨居左丹佩的容顏,立刻暗道不妙。
「三姐姐怎麼了,任誰被活活關在里面那麼多年怕是都應當心存怨念吧?我三姐她也是人啊。」說到這里,左丹青還嘖嘖嘆息出聲。
「一人做事一人當,事情都是我做的,與夫人無關,你想怎樣,全都沖著我來!」陳勇見無可挽回,只好對著左丹青低吼,妄圖將責任全都轉嫁到自己的身上。
「與別人無關?你倒還挺有種的。」左丹青半點沒有夸贊他的意思,咬牙切齒的繼續道︰「就憑你,一個奴才的賤命,還妄想抵過我祖父和大伯?真是天大的笑話!」
陳勇也不吭聲,只是反復強調事情只是他一人做的,跟別人沒有半點干系。
小扣子見沒有效果,連忙扯了扯左丹青的衣角,用眼神詢問她是否要動用私刑。
左丹青卻果斷搖頭,看似發怒似的抬手摔了茶杯,碎瓷片頓時濺了一地,她隨即起身,拂袖離去。
眼看著自家主子出門,小扣子趕忙跟了出來,跟上她匆匆的腳步擔憂的詢問︰「主子,您真不打算再問了?」
「問?還問什麼,他既然下定了決心死咬著不放,我自然無需再浪費時間了。」言畢,左丹青還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似乎是遇到了什麼很開心的事情一般。
小扣子被她這樣的態度弄的一頭霧水,剛想再度開口,卻又听到左丹青說︰「叮囑好山城,讓他收拾那些瓷片的時候不必太干淨。」
原來主子竟是故意要摔那茶杯的?!小扣子徹底怔住,不確定的試探道︰「小……小姐,您這是準備放他離開?這……這可是縱虎歸山啊!」
「是啊,怎麼?你不願意?」左丹青歪著頭,看著小扣子茫然的神情,心情頓時一片大好。
「不是我不願意,而是……」小扣子懊惱的一拍大腿,頓時有一種前功盡棄的郁卒感。
「沒有而是,欲擒故縱這個道理,想必你是懂得。」左丹青直接制止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壓低聲音提點道︰
「再說了,既然我特意泄露了一些消息,如若沒有帶到蘇氏耳朵里豈不是有些可惜?」
「呃……」小扣子啞口無言,抬眸,正對上自家主子陰測測的一笑。
ps︰
三更,有點晚了,肚子痛嚶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