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在雷霆盛怒下離去,留下原地僵硬跪坐著的左丹佩。
燕舞見狀,反應迅速的將左丹佩從地上拉起來,扶著她跟上老夫人離去的身影。
見到她們全都走了,白宣捅了捅自家主子,擔憂的問道︰「小姐,咱們怎麼辦?」左丹青感覺到她的小動作,側目勾了勾唇角,笑道︰「當然是跟過去看看熱鬧了。」
白宣聞言點頭,一邊跟上左丹青的步伐一邊驚魂未定的感慨道︰「二夫人也太狠了,親生女兒都要下手!嘖嘖……幸虧老天有眼……」
然而她剛說到這里,左丹青的腳步就是一頓,轉頭目光筆直的盯著她,看的白宣心里發毛。
「小……小姐,您這是怎麼了?為何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奴婢。」
「蘇氏她到底下沒下毒,我其實並不知道。」左丹青幽嘆出聲,白宣聞言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可是……這有什麼好疑惑的,林嬤嬤都被毒死了,嘖嘖,還真是下得了這個狠手!」白宣還是忍不住唏噓,卻對上左丹青無奈的苦笑。
「喂給林嬤嬤的柿餅,是蘇氏拿給我們的。」左丹青直言不諱,白宣卻被她這句話驚得倒抽一口了個冷氣。
「小姐!您……您不是在跟奴婢開玩笑吧?」白宣難以置信的盯著左丹青,似乎想通過她的表情得確切的答案。
果不其然,她話音剛落,就見到左丹青毫不猶豫的點頭,也不再做過多的解釋,只堪堪說了一句︰「這麼做穩妥。」
此言一出,原本還雲里霧里的白宣登時明白了過來。
左丹青見狀但笑不語,只是加快了步伐,迅速的追趕前往上房的王氏。
俄頃,主僕二人就到了上房門外,此時此刻。房門緊閉。鶯歌和燕舞都憂心忡忡的站在門外,見到左丹青來了,臉上頓時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四小姐?」鶯歌迎上去,想要阻攔左丹青的去路,卻被她一記飛來的眼刀嚇得心下發抖。
「鶯歌姐姐,都誰在里頭?」左丹青明知故問,鶯歌只好硬著頭皮答道︰「三位夫人還有二位老爺都在里頭,四小姐,這畢竟是長輩們的事情,你……」
她話還未說完。左丹青就冷笑著打斷︰「是啊,鶯歌姐姐說的沒錯。這的確是長輩們的事情,可惜,像鶯歌姐姐如此懂規矩禮數,又怎麼會做送有毒柿餅這樣的蠢事呢。」
聞言,鶯歌雙腿一軟,慌亂中只能扶住燕舞的肩膀,唇色慘白。
「鶯歌姐姐。現在祖母還在氣頭上沒顧得上這件事,您說等她尋思過味兒以後,到底會不會治你一個下毒謀害主子的罪呢?」
「四小姐!您!您听奴婢解釋,」鶯歌強撐著走到左丹青面前,滿目惶恐的開口︰「東西雖然是老夫人讓奴婢送的,可是半道上奴婢就被林嬤嬤叫到慧馨居去問話……」
左丹青對她這一副急于解釋的模樣提不起半點興趣,連眼皮都不抬一下。
「鶯歌姐姐,這話您還是留著跟祖母去說吧,要不是我的雪狐食了柿餅。怕是死的人就是青青了,你覺得,青青會留情麼?」
她不急不緩的把話說完,鶯歌向來淡定的表情早已崩潰的,毒害主子這罪名太大,她承受不起。
思及至此,她趕緊松了口︰「四小姐,您一個人進去可以,但是……她……」鶯歌邊說目光邊瞟向左丹青身邊的白宣。
「你留在外頭等我。」左丹青遞給白宣一個眼色,白宣雖然不甘心,卻也只好滿口應下。
鶯歌這才長舒一口氣,推門將左丹青放了進來。
左丹青一邁入門坎,就發現室內眾人都立刻轉眸看向她,每人表情各異,泣不成聲的蘭氏,盛怒未消的蘇氏,臉色鐵青的左昇鈺,還有看笑話一般的三房夫婦。
蘇氏此時此刻被王氏勒令跪在堂中,因為背對著左丹青,使得她無法分辨出蘇氏如今的情緒。
而早些時候聞訊趕來的左丹鳳正陪著蘇氏跪在一起,不斷聳動的肩膀顯然是在哭泣。
「青青?你怎麼進來了!出去!」左昇鈺見到自己的女兒進門,下意識厭惡的皺起了眉毛,在他看來這都是大人的事情,左丹青這個孩子真是唯恐天下不亂才會攙和進來。
「大姐姐和三姐姐來得我就來不得麼?父親的心眼不能長得太偏了。」左丹青連看也不看左昇鈺一眼,徑自走向堂中。
「你!反了你了!你這小兔崽子!」左昇鈺原本就對突發的混亂措手不及,見到左丹青的語氣如此蔑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給我先閉嘴!現在是訓她的時候麼?」王氏冷聲喝止了左昇鈺,有些渾濁的老眼看著正走向自己的左丹青,剎那間,覺得這個孫女如此陌生。
尤其是剛剛她在慧馨居表現出來的一切,都讓她後脊生寒。
頗有深意的掃了左丹青幾眼,她終于收回了目光,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要先給這個毒婦審問清楚。
「蘇慧心,佩兒已經將事情跟我說的清清楚楚,你還有什麼話可說?我做夢也沒有想到,我們家里,一直養著你這麼一條毒蛇!」
王氏氣急敗壞的開口,坐在她旁邊的蘭氏此時也雙目赤紅,幾欲滴血。
「二弟妹,我做夢也沒有想到你竟然存了這麼惡毒的心思,平日里我和你大哥待你不薄,你怎麼能下這樣的毒手?!」蘭氏哭也哭完了,咬牙切齒的說這,那模樣恨不得現在能啖其肉飲其血。
「祖母!大伯娘!我娘是冤枉的,她沒有做,沒有……」左丹鳳尖聲為蘇氏辯解著,流光美目滿是怨毒的掃向躲在王氏身後的左丹佩,破口大罵︰
「左丹佩!你個天殺的沒良心,怎麼能這樣侮辱自己的母親,祖母,你不能信這個小賤人,她又是裝瘋又是裝失憶,指不定存了什麼樣的心思,還有你!左丹青!」左丹佩聲嘶力竭的說著,模樣狀似癲狂,一把火直接引導了左丹青的身上。
「一定是,一定是你這個跟丹佩狼狽為奸,向著要搞垮母親!」
「住口!我問的是她不是你。」王氏因為氣憤而顫抖的手指正指著蘇氏,逼迫她看向自己。
聞言,一直低著頭的蘇氏這才徐徐抬起了臉。
並非眾人所想象愧疚不已淚流滿面的情況,恰恰相反,蘇氏面無表情,看起來就像是說一件跟自己毫無關系的事情。
「母親,您說媳婦害死了大哥,可有什麼證據?」蘇氏目光灼灼,毫無畏懼的對上王氏,讓王氏恨得牙癢癢。
「證據?!你還想要什麼證據?被你關了這麼多年的佩兒不就是最好的人證麼?!」因為過度氣氛,王氏一記巴掌狠狠的拍在檀木香桌上,將上頭的茶碗都震得「嗡嗡」直響。
「母親怎麼能听那個小丫頭的一面之詞呢。」蘇氏咬緊薄唇,眸光銳利如刀的掃向王氏身後的左丹佩,嚇得她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真的是一面之詞麼?」左丹青突然插言,大步邁到蘇氏面前,輕蔑的看了她一眼,笑道︰「母親可還記得廚娘阿夏?」
「阿夏?」王氏狐疑的皺起眉頭,左府從前來來去去的僕人不少,她又怎麼能挨個記住名字。
「是啊,正是阿夏,紅杏姑姑跟我說,早年她陪月姨娘在這兒的時候,府里的廚娘有一個名為阿夏的,做得一手好菜,其中最拿手的,非珠櫻蝦仁莫屬了。」
「原來是她……」經過左丹青這麼一提醒,王氏腦海里浮現出了個模糊的人影,小小的個子,膚色偏黃,老是低著頭,不敢看人的模樣。
「是啊,就是別人授意于她,做了那道可以奪人性命的菜,想當初祖父和大伯都應當很喜歡吧?孫女專程找人問過,吃一次兩次或許無妨,但是久而久之,必成大患!」左丹青話音剛落,蘭氏的啜泣之聲又起,見她坐在椅子上,指甲幾乎要摳入扶手,左丹青無奈的嘆息出聲。
「什麼?!」經過左丹青這麼一提醒,王氏立刻聯想到了突然撒手人寰的丈夫,恨意更深,她「騰!」的一聲從椅子上站起,疾步沖到蘇氏面前,對著她的臉就是兩個嘴巴,直打的她偏過臉去,唇角帶著血珠。
左丹鳳被祖母這副模樣駭住,竟然連上前阻攔都忘了。
蘇氏捏緊拳頭,目光滿是怨毒的看向左丹青,咬牙道︰「四丫頭不能血口噴人,那廚娘可不見得就是我的人,你憑什麼要將髒水潑到我身上!」
看著蘇氏如今理直氣壯的模樣,左丹青苦笑,有些人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
「那個阿夏現在何處?」王氏收回因為用力過度而不斷發抖的手,看向左丹青,語氣不是詢問,而是命令。
「青青已經派人將她保護起來了,祖母若是想見,明早天亮陪青青走一趟即可。」左丹青不急不緩的說著,左昇鈺卻氣哼哼的打斷︰
「你這個孽障,居然存心坑害自己母親!」他雖然也對發生的事情無比震驚,但是蘇氏與她而言畢竟是青梅竹馬,結發夫妻,事到如今,他從心底還是對她偏袒的。
左丹青見他們這一副伉儷情深的模樣,發自心底的惡心,她斂眸諷刺的勾起唇角,好,但願等會兒發生了那事之後,你還能這般態度便好。
ps︰
偶感冒了,狀態不佳,等下應該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