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香的茶水順著舌尖滑入味蕾,在唇齒間留下淡淡的苦澀,左丹青放下茶杯,眼中的戾氣也消弭了大半。
卻在此時,房門被敲響,短促的幾下,卻足以讓人感覺到門外那人的心焦。
小扣子聞聲趕緊開口,對左丹青解釋道︰「主子,怕是山城回來了。」
听他這麼一說,左丹青點了點頭,沉聲道︰「進來。」
山城得令這才將門推開,因著風吹日曬變成小麥色的肌膚上帶著點點汗水,顯然是加急了趕回來的。
他一進門,也顧不上听左丹青的命令,就焦急的說道︰「跟您說的一樣,有人攔了車隊發難,小的想著您的囑咐就干脆利落的放了一把火,子楚已趁亂撤了,您的尸首……」說到這里,小扣子趕緊咳嗽兩聲,拼命的沖他使眼色。
山城到底是個實誠人,光顧著心焦,將小扣子的臉色忽略的徹底︰「您的尸首我們已經找好替代了,做的很像,騙過蘇家一定沒問題。」山城拍著胸脯打賭,左丹青卻搖頭不語,嘴角噙笑。
騙不騙得過也不是她能說了算的,眼下她只要暫時迷惑住蘇家,順利月兌身就成了。
左丹青的如意算盤打的 里啪啦響,驀地起身,轉眸對著小扣子吩咐道︰「那個老家伙找來了吧?等會兒跟我一塊兒出去,將他也帶上。」
小扣子心下一驚,慌忙抬頭,不明所以的凝視著左丹青,見到左丹青並不多言,便又果斷的住了口。
「主子,您要去哪兒?」山城才回來,說了一堆卻見左丹青要出門。哪里肯依︰「您要不等等,避過了這陣風頭再說?不然被認出來,就不好了。」
左丹青雖然知道他說的極其在理同樣也是為自己打算,卻不能依言照做,畢竟她的時間有限。
「你且放心,我自有辦法,扣子。帶上那老東西。隨我走一趟。」
見到自家主子神色如此篤定,小扣子不敢怠慢,趕忙應下。
※※
絕味館二樓
彩鴛畢恭畢敬的站在太子妃身旁,每月的月初。絕味館上新品的時候,這位貪吃的太子妃娘娘必定來此,她低垂著眼簾,時不時的瞄向窗外,正是太子妃這個習慣,給她送信提供了方便。
自蘇陵亡故,同她聯絡的人就變成了蘇騁,彩鴛一邊是心痛,一邊是怨恨。卻又不得不依附蘇府這顆大樹。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想替蘇陵報仇。
穿越以來,再沒有人像那個儒雅清秀的男人一般溫柔的對待自己,每每想到他,都是滿滿的心痛。這也是為何,她能夠同蘇騁達成一致。
思及至此,彩鴛的眸底劃過一絲寒芒,與此同時,絕味館樓下傳來嘈雜的動靜,期間還夾雜著犬吠,听在耳中甚是心煩。
正跟著閨中姐妹閑聊的太子妃自然也被吵到,涂著丹蔻的手指不滿的揮了揮,示意彩鴛下去解決。
「奴婢這就去看。」彩鴛就等著她發話,見到她擺手,忙不迭的應下,匆匆下樓,去將那牽狗的人趕走。
趕著趕著,就隨同他一塊兒入了小巷。
蘇騁早在巷子里候著她,見到彩鴛出現,連忙帶著親信上前,壓低聲音問道︰
「事情怎麼樣了?」
「前日里左相來府中做客,奴婢已經故意將那些文牒露給他看了。」彩鴛不敢怠慢,一一道來,蘇騁聞言滿意的點了點頭。
「好,這話不能由我們來說,左相那個老東西向來迂腐,定是看不慣這種事情,便讓太子同他掐去吧。」說到此處,蘇騁驟然嘆氣出聲,忍不住傷感︰「都是大哥在的時候訂下的計策,若是如今他還……」
彩鴛嘴唇動了動,眼眶也有些泛酸,但到底沒有在蘇騁面前表現出來。
蘇騁見她有些異樣,便清了清嗓子,試探道︰「除了這件事,我大哥當初還可曾交代過你別的?」
听到他突然說起這個,彩鴛果斷的搖了搖頭,冷靜的答道︰「不曾。」
「哦……」蘇騁拉長了尾音,也沒有繼續追問,而是放她離開。
帶到彩鴛嬌小的身影消失在巷口,蘇騁的親信上前,擔憂的開口︰「三少爺,您看著女人可不可信?若是日後她翻了臉,該當如何?畢竟,她當初是大少爺的人。」
「再看吧。」蘇騁面上不顯山不露水,轉身之際卻補充了一句︰「盯緊點,看她還和什麼人有接觸,若是不能為我所有,寧可毀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底劃過一絲狠絕,大步離去。
再說彩鴛回到絕味館,還未等上樓,就突然被一個衣衫襤褸,乞丐似的人給抱住,一股餿味頓時彌漫在空氣中,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也將彩鴛嚇得心中猛地一突。
「滾開!老不死的髒東西!」彩鴛本能的捂住鼻子,用力踢打眼前的人,然而抬起的手還不等落下,就听到耳邊傳來一聲「桀桀」的怪笑,緊接著一個沙啞粗噶,難听之際的聲音響起︰
「我的彩鴛寶貝兒,不認識你爺爺了?」
這聲音……頃刻間,彩鴛如墜冰窖,只覺得寒意一**的涌來,轉瞬將她淹沒。
「半年多未見,你如今倒是風光了不少啊!怎麼也不讓你師父我沾沾光?」那老東西繼續開口,听的彩鴛牙齒都在打顫。
無數個念頭在腦中劃過,她緊咬薄唇,終于坐下決定,冷著臉掙月兌了那人,端出架勢,罵道︰「哪兒來的老乞丐!還不給我打出去!」
她這一嗓子吼出來之後,就看向絕味館的伙計,誰承想,這些平日里巴結她的人全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沒一個人敢動的。
彩鴛更是氣結,破口大罵︰「一個兩個沒眼色的東西!我們家太子妃娘娘包了場子,你怎麼敢放這些不明不白的東西進來。趁著娘娘還沒發火,趕緊打出去,否則的話,就休要怪我翻臉了。」
太子妃是絕味館的常客,這彩鴛姑娘又是她的貼身侍婢,平日里這些伙計自然不敢造次,只是這回……
彩鴛正怒火中燒。見到仍舊無人動手。干脆一跺腳,準備去上去將太子妃請出來,反正她只要一口咬定,是這老乞丐故意套近乎。太子妃鐵定會讓饒了她。畢竟,相比一個髒兮兮的陌生人,她會更願意相信自己。
然而她剛邁上一個台階,就瞧見一個帶著斗笠的少年跟著太子妃一塊兒走下來,她眯了眯燕,忽然撇到少年旁邊面帶微笑的男子。
這個她是識得的,似乎是墨毒軒的掌櫃的,只是平日里很少見到此人,如今怎麼會?
眼皮不安的跳了跳。彩鴛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當她的目光掃到太子妃的時候,只在那流光的鳳眸里見到了滿滿的怒火。
「咯 !」彩鴛的心髒狠狠的一沉,渾身的血液似乎也在這一刻停止了流動。
斗笠後的左丹青見到這張許久未見,微微有些豐腴的臉蛋兒,心底冷笑。
「娘娘。你這是怎麼了……」說出了這句,彩鴛只覺得抖得不僅僅是自己的身子,全身上下的每一處,哪怕是一個毛孔都在無時無刻不戰栗著。
「你這小蹄子,還不給我跪下!」太子妃一見她里立馬沒了好顏色,什麼身家清白,弄了半天都是騙人的,不僅如此,竟然還有一個身為娼妓的娘!
太子妃越想越氣,尤其是剛剛,這墨姓的少年的當著她那麼多好姐妹的面提及此事,簡直就是當面打她的臉!
虧她還以為眼前這丫頭聰明伶俐,又懂事知理,還想著留在身邊用作心月復。
可是方才發生的種種,已經讓她徹底絕了這個念頭,若非是顧忌著流言,她只怕是現在命人將她亂棍打死。
彩鴛將她的種種表情收入眼底,以自己對她的了解,料定這回難逃此劫。
「娘娘!」彩鴛二話不說,直接跪倒在地,眼淚說來就來。
「奴婢不是有意的啊!奴婢家中實在太難……奴婢……」還不等她說完,太子妃就抬起繡鞋,一腳踹在她的胸口,讓她從樓梯上狠狠的跌了下去,瞬間頭破血流。
左丹青如老僧入定一般冷眼旁觀,默默的欣賞著彩鴛的慘狀。
「別動手啊!唉!可惜了我的寶貝兒。」那髒兮兮的老乞丐突然撲了上來,將太子妃嚇退了幾步,厭惡的揮手︰「哪來的乞丐,給我丟出去。」
左丹青終于出聲︰「且慢,這便是我找來的證人,太子妃何不妨听他說一說?」
「這瘋癲的老懨物能說什麼?」太子妃夸張的捏起鼻子,送出一記白眼。
「那可不一定。」左丹青勾起唇角,面紗後的臉詭譎一笑。
听到這二人的對話,那老乞丐也不撒潑了,而是拖著彩鴛起來,伸出髒兮兮的爪子模向她緋紅色的小臉,邪笑著開口︰
「不要小瞧爺爺我的寶貝兒,她可是能包治百病,益壽延年呢!」
此言一出,四下皆驚,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變幻莫測,尤其是彩鴛,她瞪大了眼楮,似乎臉呼吸都忘記了,眸中滿是絕望,這種絕望,左丹青太能體會了,冷宮中的自己,望著幼子幼女的尸骨,便是一次又一次的絕望著……
接下來那老瘋子說的什麼都已經不重要了,無非是的藥人有多珍惜多寶貴的話。
看著太子妃早已听的忘乎所以,左丹青帶著小扣子無聲退去。
彩鴛的結局,已然注定,成為藥引。
也讓她好好體會體會被人剜肉斷骨,分食入藥的痛苦吧!
這也算是,死得其所。
ps︰
二更,今天12點熄燈,興許還能再搗鼓一章出來,我很勤勞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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