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靜謐的可怕,就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春枝感覺喉嚨發燙,抬起頭的時候正對上左丹青和雲梓探詢的目光,她吞了吞口水,終于答道︰
「小姐,有些事情奴婢也只是听說,若是說的不對,您切莫要怪罪。」
就連春枝這樣心直口快的人提起此事都如此小心,看來這安家小侯爺的克星之名……得來的確有幾分蹊蹺。
思及至此,左丹青和雲梓對視一眼,交換了彼此眸中的神色,屏住呼吸,只等著春枝娓娓道來。
「約莫是奴婢五歲那年,還沒被將軍買到府里頭的時候,在鄉下老家,有個鄰居,據說他們家男人曾在當時的靖國府里頭做過短工。」說到此處,春枝倒抽一口冷氣,眼楮頓時瞪大,似乎是勾起了什麼恐怖的回憶。
「原本做得好好的,突然有一天,他們家男人就被抬著送回來了,當時奴婢還小,更是第一次見到死人,直接嚇尿了褲子,現在想想,都覺得是噩夢一樣。」春枝的語氣無限感慨,雲梓卻面無表情,顯然對她的話無動于衷,左丹青看著她們不同的反應,在心底感慨,到底是無晝樓出來的。
「他的死,跟靖國府有關系?」左丹青徐徐吐出一口濁氣,直奔主題。
听到她的問話,春枝先是點了點頭,旋即又馬上搖頭,看得雲梓微微有些不耐煩,語調冰冷的斥責道︰
「你倒是說清楚,是有,還是沒有?」
春枝抽了抽鼻子,看向雲梓的目光充滿了委屈,顫聲回答︰「那會兒奴婢太小了,只听見那些大人說什麼是中了邪了。」
「中邪了?」左丹青的柳眉蹙得更緊。她並不是說的完全不相信鬼神,只是……好端端的,怎麼會莫名其妙的中邪。
「你的意思是。那男人被抬回來時候,還有氣兒?」雲梓歪著頭。微微有些迷惑。
「不,他已經死了,而且表情非常猙獰,村里人請道士來相看,那道士就說這人是中邪死了。」
左丹青立刻嗤之以鼻,撇嘴冷哼道︰「那些個所謂精通巫蠱之術的道士不過是為了騙錢罷了,真正的知天命者。又怎麼會輕易泄露。」
她說完這句,就見雲梓頗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左丹青的眉心下意識的一跳。
雲梓看完她,抖了抖櫻唇。徐徐開口︰「這些牛鼻子老道的話固然不可信,但類似的傳聞我也曾听過。」
「啊?雲梓姐姐,你也知道?」春枝瞪大了眼楮,看向雲梓的目光略帶了幾分埋怨,似乎是有些不滿她之前為何沒有開口替自己說話。
將春枝滿是怨念的目光徹底忽略。雲梓干脆利落的說︰「奴婢不比春枝,沒有親身經歷,只是听府里頭那些做工的人說,淮安候出生的那天,正巧趕上天狗食日。」
「天狗食日?」左丹青將這四個字低聲重復了一遍。玩味的勾起了唇角︰「難怪,光是這天相,就會讓人覺得此人不詳了。」
「不止如此,奴婢還听說這淮安候剛一降世,生母就血崩而死,此為第一不祥,三日之後,又傳出靈堂血尸的傳聞,此為第二不祥,最可怕的是,凡是那日在靈堂見到血尸之人,全都中邪而死,此為其三!」雲梓壓低了音調,微微有些沙啞的聲線回蕩在寂靜的臥房中,嚇得春枝瑟瑟發抖,驚懼之余,她條件反射的想要去抓雲梓的胳膊。
雲梓被春枝抓住,臉色非常不好看,頓了頓,才憋出了一句︰「奴婢之所以開始沒跟小姐講清楚,主要是因為這些事太神乎其神,令人生疑,奴婢覺得很是不妥,開始只當是那些人故意夸大。」
「你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左丹青肯定了雲梓的話,一邊點頭,一邊掃向春枝︰「你那位鄰居身上沒有傷口?也沒有中毒的跡象麼?」
春枝果斷搖了搖頭,肯定的答道︰「奴婢那會兒雖然小,卻也知道隔壁的王叔身體素來強健,而且膽子向來也大,听家中長輩說他年輕的時候可是做過下苦的。」
「下苦?」左丹青挑眉,顯然不明白這個詞的意思。
雲梓反應很快,聞言立刻解釋道︰「小姐可曾听說過支鍋?」
「恩。」說到支鍋,左丹青果斷點了點頭,當初她跟著軒轅煜死守邊城,抵抗遼東軍隊進犯的時候就知道有些將領喜歡帶著士卒「支鍋」來湊軍餉,說白了,也就是盜墓掘墳這一類缺德的行當。
見左丹青應聲,雲梓又連忙補充道︰「這下苦,就是一鍋子里最不需要的技術,純粹賣力氣的人。」
听完這些,左丹青頓時明白了春枝的意思,立刻反問道︰「既然身體好,又是做過下苦的人,怎麼會這樣莫名其妙的去了?」
「說的就是啊。」春枝看到左丹青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補充︰「當時奴婢這鄰居不甘心,還帶著家里的兩個兒子去靖國府討公道,您猜怎麼著?」春枝一拍大腿,那臉上的神情似哭非笑。
與此同時,雲梓卻冷冷的掃來一句︰「怕是有去無回了吧?」
春枝點頭如搗蒜︰「沒錯,自那以後,奴婢就再也沒見過那一家子,再後來,奴婢就進了將軍府。」
「那……淮安候的父親呢?」左丹青擺弄著手指,好整以暇的繼續問道。
「既然說了克父克母,奴婢以為,怕是也被他給……」春枝話還沒說完,就被雲梓一記眼刀掃來,登時噤聲。
「這便是其四,據說淮安候的父親,在見了新生兒以後,便得了 癥,而後瘋瘋癲癲的去了。」雲梓解釋完這些,又補充說︰「此外,靈堂血尸事件之後,靖國府的婢僕就被處理掉了一大波,有人說是老淮安候瘋了之後大開殺戒。還有一種說法更是離奇,說那些見了初生嬰兒的都魔怔了,于是……自相殘殺。」
謠言果然是越說越離譜。左丹青擺了擺手,示意雲梓自己已經听清。末了感慨的嘆道︰「沒想到他這個克星的由來,後頭竟然藏著這麼些個故事。」
「小姐……」見到左丹青面不改色,春枝還是隱隱的忍不住擔憂︰「您真的不怕麼?到時候,咱們一大群人,可是都要入住在那兒,」
每每想到此事,春枝就忍不住渾身打哆嗦。左丹青看了看她驚弓之鳥似的模樣,干脆提議道;「你若是不喜歡,就留在冉府,反正將軍已經將你的賣身契交給了我。你的去留,我可全權處置。」
听到這里,春枝連哭都忘了,趕忙匆匆抹掉眼淚,立刻跪倒在地給左丹青磕頭的。
「小姐去哪兒奴婢就去哪兒。小姐您不要丟下奴婢……」她的聲音淒厲沙啞,將左丹青著實嚇了一跳,礙著不想讓再多的人听見自己院落中的動靜,左丹青只好硬著頭皮開口︰
「我不會丟下你的,你莫要如此激動。」她邊說邊伸手拉了春枝一把。示意她起來,雲梓在旁邊將這一幕收入眼中,一言不發。
得了承諾,春枝終于安心,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解釋︰「奴婢也是為了小姐您好,三姑娘她們那兒的話不好听卻也應當挑揀著听一听……」
左丹青敏銳的抬頭,盯著她,似笑非笑的開口︰「哦?挑揀著听一听,此話怎講?春枝你還是說的明白些,我也多做準備才是。」
听她這口氣,似乎有被自己說動,春枝眼前一亮,歐克解釋道︰「小姐,奴婢說這些可是都為了您好,既然嫁過去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無可更改,那咱們不如……帶些闢邪的東西過去,有倒是說,有備無患吶!」
有備無患?好一個有備無患,得知了春枝的建議,左丹青只差狂笑出聲了。
她面不改色,靜靜的听完了春枝的話,順水推舟的問道︰「闢邪的東西?這倒是不錯,不過依你之見,應當帶什麼過去比較好?」
「這個……」春枝支支吾吾一時半會兒的也答不上來,只好干巴巴的回了一句︰「奴婢對這個也不是很清楚,不如咱們去請來道長問問?」言罷,她立刻想到左丹青對那些牛鼻子老道的評論,馬上改口︰
「要是小姐不信那些人,去廟里求個平安符什麼的,也是極好的。」
「行了!」雲梓冷冷的說出這兩個字,毫不留情的將春枝打斷,「婚期將至,瑣事就夠小姐忙活的了,哪里還有閑心去管這些巫蠱之術,你還是少說幾句吧。」
被雲梓斥責過後,春枝便像霜打了的茄子,立刻蔫兒了下來,看著左丹青慚愧的低下了頭,嘴里囁嚅道︰「小姐,奴婢都是為了您好……」
「行了,我知道你的心意。」左丹青起身,走向春枝,指尖在她的額頭上點了點,示意跪著的她起身,雲梓見狀撇過了頭,掩掉眸中異樣的情緒。
「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左丹青笑吟吟的說著,不看雲梓,而是拉起春枝的手,熱絡道︰「我覺得既然安國府如此凶險,咱們的確應當做個萬全的準備,約莫我去廟里求個平安符,將軍他是會應允的。」
春枝頓時抬起頭,心中驚喜的想,小姐她答應了!卻因為太過興奮,完全忽略了左丹青眸底一閃而逝的寒芒。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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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也要去求平安符嘍~奸笑!又發晚了qaq,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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