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丹青斜睨了一眼牛氏,優哉游哉的轉身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的開口道︰
「二嫂,附子是用來做什麼的,想必你比我要清楚吧?」
牛氏咧了咧嘴角,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看著左丹青說︰「誰知道那小丫頭在搗什麼鬼,哎呀……莫不是沖著三弟妹去的?」
見牛氏還在裝傻,左丹青無奈苦笑,幽幽嘆息出聲︰「我說二嫂,你這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你說這丫頭不是受您指使,這我相信,可是……倒在我們院子里的那些藥渣是哪來的?只能是從你們西院弄出來的!」
左丹青目光灼灼,那犀利的語氣絲毫不給牛氏反駁的機會。♀
牛氏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了緊張的心緒,陪笑道︰「七弟妹,有的時候話不能說的太早,再說了,方才老夫人她不都已經認定了是枇杷那小蹄子手腳不干淨,眼下你又說這個,難不成是質疑她老人家的判斷麼?哦……我還差點忘了,丟了藥材這事兒還是你最先發現的呢!」
左丹青看著她厚顏無恥的說著,心底冷笑,這牛氏還真會見縫插針,不過眼下怕是再問也問不出來什麼結果,于是她故作頭痛的扶額,輕輕揉捏著太陽xue應道︰
「二嫂,你要是這麼急著將自己摘干淨,那我無話可說,只是,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無緣無故的怎麼就有人倒藥渣倒到我的院子里去了?而且還偏偏被我的丫頭撞見,那丫頭到底是自作主張,還是收人暗中指使……我想,你應當比我清楚。」言罷,她輕輕擺了擺手,竟是送客的架勢。
「我瞧二嫂的臉se可不大好,春枝還不快些過來扶著二夫人回去,否則一會兒天黑了,看不清楚路,摔了就糟了。」
听著左丹青這傲慢的語氣以及輕蔑的態度,牛氏心中窩火,奈何如今體力不佳,也懶得同她爭執,只好冷哼一聲,推門離去。
等到牛氏走了,白宣也被瓊書扶著從內室走了出來,指著桌上的藥碗,讓大夫幫忙鑒別一番。
果不其然,那老大夫的輕輕嗅了嗅,又沾了一點放在舌尖,臉se頓時大變,緊張的對白宣開口道︰「不好,這藥中有附子,夫人萬萬不可喝了它。」
白宣和左丹青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一抹了然,雲梓見狀連忙從懷里掏出提前準備好的銀子塞到大夫的手中,沉聲叮囑︰「今日之事,還希望顧大夫保密。」
「這是自然。」顧大夫大大方方的收了銀子,答應的非常痛快,雲梓這才將他送出門外。
他們前腳走,白宣後腳就屏蔽左右,跟左丹青兩個人來到內室,低聲議論︰
「你覺得這事會是誰做的?」白宣皺緊眉頭,不安的看著金絲楠木桌上的藥碗,那戒備的神情好似看到了什麼洪水猛獸。
「表面上看,好像是二嫂她指使人下毒,然後為了栽贓嫁禍,特意讓人將藥渣倒在我的院子里頭栽贓嫁禍。」左丹青非常認真的分析著,白宣也听的十分專注。
「可是實際上嘛……」左丹青話鋒一轉,眼底也劃過一絲凜冽的光芒︰「實際上我倒是覺得有人給我們一塊兒算計了。」
白宣听得雲里霧里,疑huo的問道︰「何出此言?」
左丹青清了清嗓子,不緊不慢的解答著她的疑huo︰「這丫頭兩三天前就給我們撞見過一次,我想如果是二嫂,不會蠢到人都被發現了,還讓她再往北院跑,除此之外,要是那丫頭幫著二嫂下毒,應該巴不得躲老夫人躲得遠遠的才好,可是為什麼偏偏要故意打腫了臉,來反咬我一口呢?」
聞言,白宣點頭表示認同︰「沒錯,就算被你抓到了其實也沒什麼,只要讓人不查出那藥渣有問題就好了,可是她卻偏偏在老夫人面前裝出一副深受其害的mo樣,反倒像是非逼著你將事情的原委講清楚似的。」
見白宣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左丹青澀然一笑︰「我不想引火燒身,所以故意誤導了老夫人一下,誰承想,她竟然將錯就錯了。」
白宣眉心一跳,顫聲道︰「你的意思是?老夫人她故意將錯就錯?」
「這不明擺著的麼,」左丹青邊說,邊無奈的攤了攤手︰「一個下人偷盜人參這樣的東西,竟然不是為了賣錢而是偷吃,這樣拙劣的謊言,老夫人都肯信,我想……她應該是比我們先明白是誰在後面搗鬼了。」
白宣頓時語塞,半晌才重重的嘆息出聲︰「真是沒想到,老夫人竟然會想包庇那個人。」
誰知左丹青听了,卻反問道︰「姐姐以為,老夫人想包庇的是誰?」
「難道不是那幕後下黑手的麼?」白宣訝然,完全沒想到更深層的意義。
「我看不然,」左丹青搖頭,果斷開口︰「我想她要包庇的,應該是二嫂才對。」
「呃?何出此言?」
「我不覺得三房有什麼要害你的理由,畢竟他們孤兒寡母的,要仰仗長房的幫扶,所以不可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當然,除非你同二嫂有si仇那另當別論。」
「那為何藥渣和這藥里面都會有附子?」白宣還是百思不得其解。
「附子可用來墮胎,我只是猜想……也許那個枇杷倒的藥渣,並不是你這碗藥的!」
白宣倒抽一口冷氣︰「那你的意思是……二嫂她自己?」
「是啊,這些日子她都稱並不見,剛剛好容易lu了臉,又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在我看來,好像真的是小產之後……」左丹青的話還沒有說完,嘴巴就立刻被白宣捂住,只听見耳邊傳來低沉的聲線︰
「噓!這話不能亂說!」
左丹青不以為意撇了撇嘴,拉下白宣的手,寬慰道︰「你放心,連老夫人那麼精明的人都想搪塞過去的事情,我才不會傻到上趕著說出來呢。」言畢,她冷冷的嗤笑一聲︰「我想那設局的人,就是想讓我情急的之中捅破那層窗戶紙,到時候查到附子的源頭上,讓二嫂同老夫人都下不來台。」
「可是……那個叫枇杷的丫頭為什麼不說出真相?這樣的話,她也不用承擔偷竊的罪名了啊?」白宣還是有些困huo。
「那丫頭可不是個傻子,偷東西和害人,孰輕孰重,她當然分的清楚。」
「你說的沒錯。」白宣認同的點了點頭,又忐忑不安的開口︰「可是,我藥碗里頭的附子,又是誰下的?」
沉吟片刻,左丹青才斟酌的回道︰「恐怕你身邊伺候的丫鬟婆子,要好好查查了。至于那幕後設局下黑手的人,我想他應當是準備來個一箭三雕,既想害了你府中的孩兒,又想讓我在老夫人和牛氏面前下不來台,更準備,讓牛氏名譽盡毀!」
「這人……也太狠毒了點!」听完了左丹青的分析,白宣只覺得一股冷氣從腳底升騰到頭頂,讓她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
「是啊,姐姐好好想想,如果我們真的如了他的願,那受益最多的人會是誰?」
聞言,白宣立刻沉吟,垂眸陷入深深的思索中,良久才回應道︰「我只听他們說,四小姐同她這嫂子的關系一向不大好,兩個人在西院也是摩擦諸多,牛氏總是嫌棄四小姐至今未嫁,擔心她日後留在安國府跟她兒子爭三房的財產。」
「四小姐安婉珍?」左丹青吐出這個名字,旋即lu出一絲輕蔑的微笑︰「如此說來,這兩人也是勢如水火了。」
「勢如水火倒也不至于,只能說她們有舊恨罷了。」白宣嘴上雖然這麼說,心里卻想著安婉珍那個雖然yin郁沉悶,卻也不至十惡不赦的xing子,仍舊沒辦法將她同準備害死自己孩兒的劊子手聯系起來。
左丹青听了卻果斷搖頭,嚴肅的開口︰「我不認為是她,因為如果是她,想要陷害牛氏,直接拿藥渣的事情跟跟老夫人告狀豈不來的更快些?又何必彎彎繞繞的將我們都牽扯進去。
「那你的意思……難道是?!」一張總是帶著笑的容顏自白宣的腦海中閃過,讓她驚異的疾呼出聲。
「你想到什麼了?」左丹青玩味的挑著眉毛,等待著她的下文。
「若是我同三爺的子嗣有問題,能夠從中獲益的,恐怕只有大嫂了。」白宣說到此處,眼底不禁劃過幾分黯然,她月兌力的靠在椅背上,神情疲憊不堪。
左丹青見狀暗暗自責,後悔自己不該提這個話題,讓白宣暗自傷神。
「這些都是我的猜測,事實未必如此,姐姐莫要當真。」左丹青拍了拍她的肩膀,繼續安慰︰「放心,吉人自有天相,那些牛鬼蛇神奈何不了你的。」
「呵呵……」白白宣苦笑了兩聲,一只手拖著下巴,另一只手的反握住左丹青的手掌,毫不猶豫的夸贊道︰「哪里是我吉人自有天相,根本有你在身邊,才能化險為夷。」言畢,她的眸光中竟有晶瑩的亮光在閃爍。
左丹青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趕緊叮囑了白宣幾句關鍵的話,然後才領著雲梓,匆匆出門,向著自家院落趕去。rs!。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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