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丹青抬眸,望了一眼已經泛白的天際,眉頭漸漸皺成一個「川」字。良久,終于發出一聲嘆息︰
「還沒找到雲梓麼?」
听到她冷清的聲音,旁邊的黑衣男子伸手勒緊韁繩停在的左丹青的面前,壓低聲音開口︰「目前還沒有,不過下面有人說發現雲姑娘給我們留下的記號,可是昨夜的雨太大了,有些地方被坍塌石塊阻了,暫時通過有些困難。」
聞言,左丹青立刻陷入了沉默,看到她嚴肅的表情,衛珂想了想,還是忍不住提醒︰「夫人,咱們現在還不走麼?」
見左丹青並未作答,衛珂有些無力的撫了撫額頭,正在猶豫著還要不要勸,左丹青卻在這時終于出聲︰
「走,留下兩個人在這兒等雲梓的消息,其余的立刻回頤充。」
「夫人,我和七哥留下來吧。」十三听到左丹青的決定,一拱手主動將找尋雲梓的任務攬在了自己身上,左丹青仔細思忖了一下,也覺得十三跟雲梓比較熟悉,找起來也更方便,于是點頭欣然應允。
做下了這個決定之後,左丹青不敢再繼續耽擱,立刻帶著衛珂快馬加鞭的趕往頤充。衛珂原本還擔心的左丹青不會騎馬,誰知她不僅會騎,騎得還很好,速度掌握的恰到好處,這一路上半點沒有成為衛珂的拖累。
與此同時,寺廟中的禪心也徐徐睜開了眼楮,他緊鎖著眉頭起身,正欲抬手,卻發現食指似乎正貼著一個暖乎乎的東西。
禪心強撐著轉過頭,入目處是思艾那張可愛的小臉。
「你醒啦?」思艾睜大眼楮,四處瞅了瞅,滿目疑惑︰「漂亮姐姐怎麼不見了……」想了想又似乎想通了什麼。突然高興的手舞足蹈︰「漂亮姐姐突然變成漂亮哥哥了,你是不是就是師傅嘴里說的神仙?」
薄唇緊抿,禪心長長的睫毛顫了顫。伸手撫模上思艾胖嘟嘟的臉頰,發出低沉沙啞的聲線︰「我不是神仙。」
思艾眨巴眨巴麋鹿似的大眼楮。仍舊不明所以。
禪心也不想再解釋,抬眸看向窗外,喚了一聲︰「嵐叔,出來吧。」
然後屋子里就像變戲法似的多出來一個的身材頎長下巴上有著胡茬的中年男人,思艾年紀尚小,看到這一幕頓覺十分驚奇,就是瞪了衛嵐一會兒。委屈的抱怨道︰「漂亮姐姐怎麼變成這副丑樣子……」語氣中充滿了弄弄的失望。
衛嵐的額角的青筋抽了幾下,但向來面不改色的他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垂著頭立在禪心的面前,恭敬的答道︰「侯爺。夫人今早已經上路,咱們要不要派人去追?」
听到這句話,禪心的表情立刻變得無比復雜,思艾並未察覺到他的不對,還捧著禪心修長的食指追問左丹青的下落。
禪心本不想理他。可見這小家伙表情認真,就隨口說了一句︰「你問著做什麼?難道還要去找她不成?」言罷,禪心自嘲的笑了笑,也不知剛剛的那句到底是說給誰听。
「切……你不說就算了,」思艾見禪心的態度並不誠懇。果斷松了手,撅著嘴不滿道︰「難怪人家都說蛇蠍美人,你這家伙雖然長得漂亮,奈何嘴巴太毒了!」
禪心無語,幽怨的瞟了思艾一眼,默默月復誹也不知道這熊孩子是真傻還是在裝傻。
不過思艾到底是孩子心性,不開心的事情轉眼就忘,等禪心整理好衣衫,準備領著嵐叔離去的時候,他突然激動的沖過來的死死的扯住禪心的衣角,幾級的追問道︰
「漂亮姐姐是不是去追錦年哥哥了?」
又听到應錦年的名字,禪心的呼吸一滯但邁出的步子仍舊沒有收回。
思艾有些急了,扯著他的衣角不放,繼續女乃聲女乃氣的說︰「漂亮哥哥也要走麼?錦年哥哥和樂兒姐姐都走了,你們真的都不留下來陪思艾玩麼?」
「你說什麼?」這回,禪心終于停下了腳步,思艾扯著他猝不及防,登時身子一歪就要摔倒,幸好禪心反應即使,一個漂亮的轉身,就將的思艾牢牢的抱在了懷里的。」
「我說漂亮哥哥不走行麼,我們一起等漂亮姐姐回來。」思艾大大的眼楮水汪汪的看著禪心,眸光中寫滿了真誠。
只可惜禪心的思緒如今根本不在這個上面,而是迫切的追問道︰「你剛剛剛說樂兒姐姐,是哪個樂兒姐姐?」
這回就連嵐叔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來,他低頭跟禪心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見到了詫異的神色。
「樂兒姐姐就是樂兒姐姐啊……」思艾女乃聲女乃氣的說著,禪心漸漸松開他,起身看向嵐叔,表情十分嚴肅冷峻︰「若是我沒記錯的話,江樂應該被我們安置在安家別院……」
「沒錯,屬下上次去見她的時候,她還在那兒。」
「現在再派人去查,看看她到底還在不在!」
嵐叔立刻點頭,他能夠听得出禪心這句話中隱藏的怒火,立刻領命離去。
看著嵐叔消失的背影,禪心重重的吐出一口濁氣,原本他還以為蔣神醫離開這里不過是為了逃避母妃的追捕,可是事到如今,想到思艾口中的樂兒姐姐很可能就是自己悄悄安頓在莊子里的南樂……禪心頓覺心中升騰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南蝕好算計,不僅將自己同所有的事情摘干淨,更瞅準了輔國公府世子,利用他將自己連同南樂一起帶出了南擎。
不知道左丹青若是自己到這個消息,會做如何反應?恐怕會恨不得將錦年置于危險的南蝕千刀萬剮吧?
可惜如今的左丹青根本無暇顧及其他,她同的衛珂狂奔了一天,終于見到頤充城的城門,一如平日里那般熱鬧,可惜左丹青卻無暇顧忌其他,急匆匆勒緊韁繩,讓衛珂拿出了安國府的通行牌,守城將領一看是安家的人,立刻畢恭畢敬的送了她們入城。
因為城中百姓眾多,他們二人不好再橫沖直撞,只好先去城南找扣子,準備出一個僻靜之所,然後左丹青才擬了一封書信,讓山城送到冉將軍手里。
而山城也果然沒有讓左丹青失望,當天下午,左丹青就見到了許久未曾謀面的冉將軍。
冉將軍看那信上的筆跡就懷疑是左丹青,但如今坐實了這個想法還是將他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
「青青,我听安家的人說你同淮安候去了老宅,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聞言,左丹青失望的搖了搖頭,半開玩笑似的答道︰「並不是青青想回來,而是這回……若是再不回來,可能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清楚!」她故意讓語氣有些犀利,想要試探冉將軍的意思。
冉將軍又何嘗不明白,只是搖頭嘆了許久,畢竟若是真起戰事,那也是大勢所趨,其中牽扯到的關系人脈錯綜復雜,根本不是以誰的一己之力就能夠解決的。
見到冉將軍這樣的反應,左丹青心中清明了大半,皺眉問道︰「難道將軍已經知道了?」
冉雲撇了撇嘴,露出一絲苦笑︰「知道又如何,陛下不肯松口,誰還敢輕易造次?」
听了他的話左丹青不由的點頭︰「您說的沒錯,只要陛下不肯松口,不如實匯報戰況,別的人就不可能輕舉妄動,或許還來不及將功抵罪,就會被扣上謀逆的大帽子。」
「唉!」聞言,冉雲重重的一拍桌子,震得桌面上的茶碗發出沉悶的嗡鳴聲。
左丹青知道他心中怒火難消,暗自慶幸自己回來的及時,現在冉將軍的行動還並未受到限制,思及至此,她也漸漸穩下心神,柔聲安慰道︰
「將軍莫急,或許事情並不像我們想的那麼嚴重。」
「哦?何出此言?」冉雲現在滿心都是在寧遠那邊的探子送回的密報,似乎水上有些不太平,水匪成患,官府派人去絞殺反而損失慘重。听了許多細節之後,冉雲暗道不妙,那些水匪訓練有素的,哪里像那些江湖中的草莽之輩。
左丹青看到冉雲凝重的表情,就大致能夠猜到他心中所想,在心底幽幽的嘆息一聲,她清了清嗓子將鳳欒城同薊州交界有座小城淪陷的事情告訴了冉雲,除了這些,她還提出了自己的猜測。
「你的意思是說……陛下是故意縱容事態發展到如今得地步?」冉雲還是覺得難以置信,畢竟作為一個有血性將軍,一個土生土長的南擎人,他無法忍受用這樣卑劣的手段奪權,那些上位者所得到的幸福,全都是建立在百姓的痛苦之上。
見冉雲的眸子漸漸紅的幾欲噴火,左丹青便明白他在心中憎惡女帝狠辣無情。只可惜……左丹青自嘲的笑了笑,許是自己在那樣的情況下,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吧。
畢竟,安家就像是的趴在女帝腳上的虱子,怎麼甩都甩不掉。
所以到了最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左丹青咬牙,漸漸握緊拳頭,只是就算是為了故去的養母,她也絕不會讓冉家再成為這兩者爭斗的砝碼!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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