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朔北臣子之女,竟然追捧這等婬詞濫調,甚至還拿來獻給哀家,哼!左蘇氏,你這女兒,是要好好管教管教了。」
蘇氏聞言,連忙跟左丹鳳跪在一塊兒,強壓住聲音的顫抖到︰「是臣婦管教無方,太後娘娘息怒。」
皇後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在心中嘆息,原本她還想著這蘇氏是蘇將軍之妹,準備到時候幫她美言幾句以求籠絡,誰承想,她們竟然獻上了那麼一個東西。不過也難怪,她們身處宮外,自然是不知道當年之事……
跪倒在地的蘇氏此時此刻也心中惱火,太後娘娘看到這做工精巧的壽桃明明已經容顏大悅,可是誰承想等她一邊夸贊是女兒挑選一邊啟動了音樂開關之後,竟然會讓太後娘娘瞬變臉色。
不過眼下再做何事都是于事無補,原本想著的揚眉吐氣徹底弄巧成拙,看著齊美人和左齊氏難掩嘲諷的臉色,蘇氏銀牙緊咬,眼楮幾欲滴血。
太後火氣仍舊未消,只要一想到剛剛那個夢魘一般的調子,她就想將這母女二人拖出去就地正法,奈何蘇將軍是皇上親手提拔的,自己不能做的太絕。
思及至此,她強壓著怒火,對著那跪在下方的母女二人道︰「罷了,哀家看她年紀尚小就不予追究,不過……這浮躁的性子是要好好改改。」說道這里,太後又想起听妃嬪們講過綏縣百姓都津津樂道那個美若天仙的左氏女之事,立馬聯想到了眼前之人,厭惡之色更甚幾分。
「哀家瞧著敬國寺是個清淨之所,不如送去教個一年半載吧。」太後不客氣的說著,使得蘇氏母女二人臉色慘白如紙。
左丹鳳心下一驚,剛要開口爭辯,卻被蘇氏狠狠的掐了一把,她這才猛的意識到眼前之人是堂堂太後,金口玉言,又怎麼能更改。
就在她無比絕望之際,皇後輕咳一聲︰「臣妾覺得左小姐豆蔻年華,若是送去敬國寺一年半載怕是要誤了人家,不如改成閉門思過吧。」
岳後給了台階,太後就順勢而下,長嘆一聲點了點頭︰「皇後說的在理,那左氏女便好好在家閉門思過吧。」
她一錘定音,就算左丹鳳再不情願此刻也只能慶幸,總比去敬國寺吃齋念佛要好得多。
母女二人連忙叩拜謝恩,風風光光的來,卻狼狽離去。
出了宴會許久,左丹鳳的腿還在不住打顫,全然不知就在她們離去不久,太後便從宴上的桃子里吃出了蟲子,一氣之下,竟命令砍掉綏縣之中所有桃樹,並且再不許百姓種桃。
墨毒軒
虞朗「砰!」的一聲推開店門,急匆匆的奔入後堂,果然看到左丹青正悠閑地坐在那里吃著——桃子。
「你居然還有心情在這里吃桃?!」虞朗眼皮跳了跳,無論如何都想不通眼前之人為何料事如神。
「再不吃就沒機會了,嘿嘿,放心,我可是提前買了許多。」左丹青雲淡風輕的說著,還伸手遞給了虞朗一個又大又紅的桃子。
「你真是……」虞朗徹底無奈。
「別擺出那麼難看的臉色嘛,我們可是要的大賺一筆了。」左丹青賊兮兮的笑著,小算盤打的 啪響。
「唉……我只是可惜,那些果農們怕是要遭殃了。」
左丹青聞言沉默不語,她不是沒有想過此舉會牽連多少無辜的人,不過她也顧不得了,她實在是太想看到她那位嫡姐受挫的樣子,更何況,她本就不是善類。
看著眼前小家伙沉默不語的模樣,虞朗又長嘆一聲,心道他不過是個十歲的孩童,我同他將這些大道理作何,思及至此,他搖了搖頭,轉身離去。
看著師兄的背影,左丹青垂下眼簾,怕是師兄對自己失望了吧?
「主子?」白宣看著左丹青沒落的神情,忍不住開口詢問︰「你沒事吧?」
「呵,能有什麼事,白宣,你也覺得我十分惡毒吧?」左丹青抬眼,定定的看著白宣丑陋容顏上卻清澈如水的眸子。
「不,主子是全天下最好的主子!」白宣信誓旦旦的開口,絲毫不在乎她口中的主子不過是個十歲孩童。
「不愧是白宣。」左丹青只覺得心口一熱,這樣的白宣,卻被她前世的冷漠所錯過了。
「呃……不過主子,容白宣多嘴一句,你是怎麼知道……」白宣支支吾吾的開口。
「知道什麼?是知道那位小姐會買壽桃,還是知道太後會下令砍掉桃樹?」左丹青挑眉,笑意吟吟。
「恩。」白宣猛的點頭,她實在是太好奇了。
「呵呵,我說過,願者上鉤罷了。」
白宣搖了搖頭,示意自己還是不明白。
左丹青見狀,深吸一口氣道︰「那‘壽桃’所奏出的樂曲名為《桃夭》,這首曲子,可是太後娘娘的心病呢。」
「心病?」白宣听得雲里霧里,那首曲子那麼好听,怎麼會是太後的心病。
左丹青看著她茫然的樣子,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吩咐道︰「讓你收拾的行李,可準備好了?最晚不過後天,我們就離開此地。」
「是,奴婢馬上就去準備車馬。」白宣得令連忙行動。
白宣離去之後,堂中只剩下左丹青一人,她走到門口,抬眸看向滿天繁星,露出一絲殘忍的笑容。
我親愛的嫡姐,被太後娘娘處罰的滋味不好受吧,誰讓你選什麼不好非要選太後娘娘的心頭之恨,那首《桃夭》曲,乃當年先帝寵愛的姚妃所作,四十年前曾在朔北風靡一時,只可惜新帝登基之後,那首曲子就被迅速的列為禁曲之流漸漸銷聲匿跡。
當年她為了幫扶軒轅煜,想盡辦法討好他的皇祖母,為此沒少做功課,自然也將她對姚美人的怨恨了如指掌,試想一個能在先帝薨了以後,便以殉葬唯由將姚妃做成人彘繼而活活憋死在棺木中的女人,手段如此毒辣性子如此陰鳶難測,不過是砍掉幾棵桃樹又有什麼好震驚的。
思及至此,左丹青長嘆一聲,前世她不識人心,正是當局者迷,今生她成了旁觀人,自然無比清明。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她也曾宜其室家,只可惜,那些人親手將她推入地獄,她的恨她的怨,只能血債血償!
夜色如墨,桃花紛落,全部零落成泥,碾做塵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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