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古文和白小七走了很久很久。他們靜靜地,誰也沒有再說話。只是順著那條彎彎曲曲的小路走著,一直反復來回地走著。
古文輕輕地牽起白小七的手,一晃一晃地前後甩著。耳邊傳來,古文歡快而又甜美的歌聲。她的嘴深深地上揚著,臉上是大大的笑容……
直到夕陽西下,古文緩緩地轉過身,專注地看著她的眼楮。他眼里,有著她不曾見過的神情,軟軟的,頃刻間就能融化了她。
然後,古文在白小七手心里柔柔地劃著一些,她並感覺不出來的字,她只是覺得手心里,癢癢的,潮潮的……
突然,古文身子前傾,嘴貼著白小七的耳朵,輕輕地說,小七,你,是我的小女生。永遠都是。
白小七那一刻,整個人傻傻了一般,看著他的眼楮。仿佛覺得,這些就是人生的一切。就如古文所說的永遠二字。一經說出,便就是一輩子。
而那時候的她倔強地以為,認定的事情,就是一輩子的。
後來,古文目送著她離開,直到她走到路的另外一端,再也看不見為止。他才依依不舍地轉過身離開。
而白小七,是藏在路盡頭的拐彎處,直到感覺古文離開的那一瞬間,才走出來,目送著轉身離去的他,一直看著他,直到他的身影,漸行漸遠。幻化成一個小小的點為止。
從那一天開始,白小七徹底地改變了。她的眼楮里,光芒四射,一如從前的古文一般。
課間,她悄悄地記著課上,老師講解過的內容。
丁可轉身大聲喊道,別裝了,走,出去轉轉。成績好壞都是天賦決定的,別再做無用的掙扎了。
白小七抬起頭,大聲笑起來。歡天喜地的樣子,當場就嚇壞了丁可。
哎,白小七,你走火入魔了又,他半張著嘴巴,呆呆地問。仿佛是,覺得自己調戲別人不成,反被別人調戲了一般。
等笑夠了,她才開口說,丁可,如果成績真的是天賦決定的,那我的成績一定能好起來。
看看,這就是古文給她的無窮大的力量。她整個人散發著光芒,就連說話時,也是張揚無比,笑意濃濃的,仿佛是,整個世界都屬于她一般。
哎,以前那個不善言辭的白小七,就此死了。丁可搖搖頭,嘆息的說。
你才死了。她反駁道,你不要耽誤我,自己無藥可救。還準備拉個墊背的。
哦,韋語成,從此開始,我不再跟你學習素描。白小七用筆頭使勁戳戳他的後背,自豪地通知他。
能給我一個適當的理由嗎。韋語成轉過身,斜著眼楮看著她問。語氣里滿滿地都是無所謂。
哎,韋語成,你這是怎麼了,怎麼了你,韋語成。白小七再次用筆頭使勁扎一扎他的後背問,你說話能不這麼,一副鄙視我的樣子嗎。
能。韋語成平靜地回答,只是,我的衣服誰給我洗以後。還有誰給我9塊錢。
說完,他轉過身不再理會她,任憑她在後面怎麼拿著筆頭扎他。
其實,听見韋語成的那句,我的衣服誰給我洗以後,她的心猛猛地疼了一下。這是唯一一次,不是因為古文。
我給你洗。于靜轉過身,盯著韋語成,語氣十分堅定地說。
為什麼。丁可斜著頭,不解地問。
他的樣子,真叫人想拿個東西砸死他算了。明明已經快要20歲的人了,還明目張膽的裝出一副,天真無邪的形象來叫人惡心。
韋語成看一眼于靜,低頭不再說話。但是嘴角,有一絲絲地笑。
因為,我答應我媽每次考第一,她就同意我周末來教室自習。于靜解釋道。
那又怎麼樣?丁可追著問,好像這兩件事沒有直接的關系。
哎,丁可,和你有什麼關系。白小七終于看不下去了,大聲問。
沒關系。丁可仍然一副要死的樣子,說,所以我才問清楚,和誰有關系。
你有空還是多想想自己的成績那麼差,和什麼有關系吧,哼。白小七發自內心的勸解。
和你有什麼關系,你少管。丁可瞟一眼白小七,說道。
和你有什麼關系。你多管?她笑起來,反問。
你,少擾亂我的思緒。丁可轉頭看著于靜,再次問,哎,你為什麼幫他洗衣服,幫我也洗一下。
憑什麼。于靜大聲喊道。
那你憑什麼給他洗,我和你至少是同桌。他笑嘻嘻地說。
砰一聲,只見白小七順手扔出一本書,不偏不斜的砸在丁可的後腦勺。
這一刻,古文也剛剛好從窗外走過,笑聲朗朗。
哎,白小七,你瞎參合什麼。丁可回頭大聲喊。
白小七尷尬地低下頭,只是因為剛剛,她扔出去書的那一刻,正好看見古文經過,他看見了這一幕。
她有點自責地想,他一定看見自己這粗魯的一面了。
看你認錯的態度好,暫且懶得和你計較。丁可模著後腦勺,憤憤地說。
身邊的習青,抬頭看一眼窗外走遠的古文,再回頭看一眼低著頭的白小七。開口說了一句,她哪是為了你。
啊?丁可看著習青問,什麼意思。
習青卻低下頭,不再說話。
白小七悄悄地抬起頭看看窗外,再微微斜頭看看身邊的習青。不知所措的翻著手里的書本。
到底為什麼?丁可擺出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樣子,追著問,于淨,到底為什麼。
因為韋語成的衣服沒人幫他洗。于淨坦誠地說。
那我的衣服也沒有人洗。丁可執著哦地說。
從始至終,韋語成一句話不再說,只是靜靜地看著手里的書本。那仿佛是,一個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人,無牽無掛。
就如習青一般,靜靜地低著頭寫著習題。
耳邊是丁可碎碎叨叨的聲音,叫人听了煩躁不安。白小七扔下手里的書本,走出教室。
她突然覺得,丁可這麼叫人討厭。並且,在路過他身邊時,她狠狠地說了句,丁可,你眼楮近視,看不明白,手也沒長是吧。逼迫別人給你洗衣服。
耳邊傳來丁可的抱怨聲,哎,白小七你再說一遍,君子動手不動口,有本事單挑。
走出教室門口的一瞬間,她抬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然後微微向左邊看一眼。
剛剛好,古文正斜斜地倚在欄桿上,專注而又溫和地看著她。
只是一瞬間,白小七就不再為先前的粗魯行為尷尬了。她快樂的笑起來,就如古文所說,她本該是快樂的活著。
她也倚在教室門口的欄桿上,陽光斜斜地照在她的臉上……她想,這一刻,他和她,呼吸著同一片空氣,感受著同一處的陽光。便沒有原由地快樂起來。
就這樣,她倚在欄桿上漫無目的地看著遠處。而古文,倚在欄桿上直直地注視著她。只是偶爾,他也會和身邊的人說幾句話。
是誰說的,你正在專注地看著一處風景時,又怎知,另外一個人正好看著你,你也就成了別人的風景了。
就如白小七。習青深深地看著她的背影。而她,毫無所知。只是傻傻地笑著,為了眼里的古文。
習青想過,一切都是命。就像白小七,為他著了迷。而她,因此就連對別人說話時的眼神,都閃爍著光芒。
習青在她的眼里看見了,愛情。只是與他無關。
這叫他無比哀傷,甚至是心,狠狠地痛了起來。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于淨不再和丁可說一句話,不知為什麼,她莫名其妙地煩他。
于淨,這個題怎麼解。丁可認真地問她。
不知道。于淨十分不耐煩地看一眼習題,回答。
為什麼。丁可疑惑著問。
你哪來那麼多為什麼。于淨突然大吼道,你什麼都追著問,問什麼問。
為什麼。丁可再次問道,一臉的無辜。
那一刻,白小七抬頭看著丁可想,這個孩子,完了。
你問夠了嗎,于淨仍然吼道,那個習題,那麼簡單,你是故意想耽誤我,叫我考不了第一嗎。
為什麼。他執著地問著。
白小七低頭找著東西,她想找個東西砸死他。
韋語成終于看不下去了,伸出腳,輕輕地踢踢丁可的椅子,友情提示道,你有什麼問題,可以問我,我來給你解答。
韋語成說這話時,眼里流露著認真的神情。丁可看了看他,堅決的搖搖頭,說,為什麼,不過我沒有問題。
沒有問題,就少說話。少打擾我學習。韋語成冷冷地說。
身後的白小七,大聲笑了起來。補充道,丁可,積點德。
哎,你們知道嗎。丁可轉移話題問,安老師今天請假了。
……長久的沉默,無人理會他。
哎,你們不想知道為什麼嗎。丁可笑嘻嘻地問。
白小七抬頭,認真地說,丁可,你是真心的不想叫于淨考第一。
你怎麼知道。他厚顏無恥地反問。
白小七低頭找著一本書,狠狠地砸在丁可的身上。只听啊一聲慘叫……
但是,從那一天開始。丁可一再的找茬,想著招的打擾于淨的學習時間。
白小七想,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丁可是不想叫于淨給韋語成洗衣服,所以才想著法不叫她考第一,不叫她有空洗衣服。
最後,白小七撂下這句話,丁可,你忘記于淨媽媽打她的殘忍樣子了,你難道還想她挨打?
听完這句話,丁可再也不多說一句話。
白小七覺得,丁可還是有點良心的。一切,就連他自己肯定都不知道原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