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七走進教室的那一刻,古文坐在第一排,正抬起頭笑意吟吟地注視著她。
白小七以為自己走錯了班級,倒回去看看班牌,沒有錯。這一舉動,逗笑了古文。白小七深深地吸一口氣,掩飾著自己眼里的一切情緒。她的眼楮直直的看著前方,走向座位。
白小七突然明白,這就是因果。就像是佛學中所說的一般。
「白小七,你來這麼早。」古文的目光一直跟著白小七的身影移動著,他注視著白小七一系列的行為,調皮的笑了笑。
「你也挺早。」白小七看一眼古文的眼楮,輕輕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古文的目光,叫白小七莫名的歡喜無比。
「我們班門沒開,所以我在這里坐會…」古文轉過身,細細的注視著白小七,解釋著。
白小七並不說話,只是低頭放下書包,隨手翻開桌子上的課外書,書上的字,她一個都看不懂。
「白小七,你怎麼來這麼早?」古文溫柔的問。
「不知道。」白小七隨意的應著。
「呵呵呵……」古文歡樂的笑著。
白小七想不明白,古文在高興什麼,笑什麼……她微微一抬頭,看著古文十分俊美的眉目之間,泛著深深地笑意。白小七不敢看下去,她害怕古文看透她的掩飾。
白小七的心,瞬間慌亂無比。
「噯,白小七,我問你問題,你也不回答。你到底什麼意思啊?」古文用十分好听的聲音問。
「沒有意思。」白小七低頭淡淡的應著,心里卻是,亂七八糟的。
「你有意思。」古文自然的說。
「沒意思。」白小七使勁捏一捏書頁說。
「有意思。」古文看著白小七細微的動作,突然歡快的笑了笑說。
「……。」他和她,誰也不說話。他用十分溫和的目光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她一直低著頭,使勁揉著書頁,手心里潮潮的。
「白小七,听說你不想住宿…」古文試探著問道。
「對。」白小七仍然低著頭。
「你需要我幫忙搬東西嗎?」古文執著的問。
「不需要。」白小七倔強的應道。
「那誰幫你搬宿舍的東西呢?」古文十分關心的問著。
「不知道。」
「呵呵…。」古文又是歡樂的笑著,「我今天下午放學幫你搬東西。」
說完,古文起身。走到教室門口,古文回頭看著白小七說,「白小七,課間多出去走走,放松一下。」
白小七抬起頭,心里有種暖暖的感覺,這種感覺曾經一度讓白小七十分歡快。而此刻,她開始胡思亂想,「那麼我上午的推測是對的,古文一定是沒有看見我,所以早上只出去一次。」
白小七盯著古文的背影,想「所以說,古文是關心自己的…。或許是…」想著想著,白小七覺得,自己的整個心,好像是融化了……
白小七又想,肯定是萬一告訴古文關于自己要搬離宿舍的,因為這事只有萬一知道。這不像萬一,他一向自由散漫,不問世事的。那他這樣做的理由只有一個︰害怕叫他幫忙搬行李,所以……
李怡山低著頭走進教室,坐下來翻開自己桌子上的課外書。似乎身邊的人和物都與她無關,或者不存在。
白小七抬起頭看著李怡山,在她的身上,白小七看見了曾經的那個自己。深深地將自己封閉,習慣在孤獨中度過光陰…。
也許,每個人都會有那樣一個不堪的曾經,自負而敏感。白小七想。
「李怡山,你看的是什麼書啊?」白小七覺得午後不適合學習,便主動找人說說話。
「《撒哈拉的故事》。」李怡山並不抬頭,白小七看不見她面龐的表情。
「啊,那是三毛的作品啊。」白小七驚訝的說。
「……」李怡山並不理會。
李怡山的反應,叫白小七突然覺得如今的自己,話有一點點多。但還是忍不住的問,「你知道三毛嗎?她曾經說過︰如果選擇自己結束生命,將是一個幸福的歸宿……」
李怡山仍然專注的看著手里的書。
「所以說,三毛的書,還是不要看的好……」白小七微信的勸著,因為她覺得三毛的作品還是很挺樂觀。
「李怡山,你可以看一看《麥田里的守望者》,我想你一定會很喜歡的…。」白小七看看身邊沒有可以說話的同學,只好繼續自言自語。
「為什麼我一定喜歡?」李怡山這次像是覺悟者一般猛地轉過頭問。以前的李怡山,白小七覺得是一個雕像,就是那個沉思者的雕像。
「因為我喜歡。」白小七生怕她轉過身去不理會自己,爭分奪秒的回答著。
李怡山不屑地轉過身去。
「李怡山,我羨慕你其實,至少別人問你學習不好的原因,你還可以自豪的回答因為我從來不學習…。」
「那你也可以選擇不再學習……」李怡山惡狠狠地回一句。
白小七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便將頭倚在桌子上,不再說。
白小七微微閉上眼楮,古文暖暖的笑容,突然清晰地出現。就像是黑夜里的一道光芒,叫人覺得無限耀眼。白小七突然想,古文在很久很久以前,也像今天這樣的場景,面對著一個自閉孤獨的白小七,那種心情該是多麼的不堪回首。
白小七疲憊的睜開雙眼,丁可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在位置上了。白小七想,丁可真的很偉大,知道什麼是喜歡以及怎麼表達出來。
「哎,丁可,有什麼可學的。」白小七看著低頭學習的丁可,不解的問。
「你不想學習就睡覺,還打擾我。」丁可回答。
「你學習,成績不會好,不如不學。」白小七極力的勸著。
「白小七,你人格不健全,我看。」丁可轉過身看著白小七。
「你人格健全,學習成績怎麼一塌糊涂。」白小七惡毒的說,眼楮里全是得意的笑。
「哎,你……」丁可被堵得有點結巴。
「你,你什麼你,話都說不清,還學習。學傻了。」白小七突然高興的大笑道。
「唉,世界太亂,就連你這樣平時話不多的人,都主動開口說話了,活生生的現實逼迫啊,人格殘缺啊……」丁可突然若有所思的嘆息道。
直到同學們陸陸續續的走進教室,白小七才覺得應該學習了。便不再理會丁可。
韋語成走進教室,放下書包,正準備趴在桌子上休息一會。丁可適時地轉過來,問,「韋語成,這個數學題怎麼解啊?」
「哎,你語氣真誠點好嗎?打擾我的休息時間。」韋語成不耐煩的說。
「你又不是老頭子,走點路還要小憩一會。」丁可抓抓腦門,問。
「問我習題,我還沒叫你給錢,你話還挺多…」韋語成瞥一眼丁可,便趴在桌子上,閉上眼楮。
「韋大哥,這個怎麼解,請您給小弟講解一番。」丁可語氣誠懇的問。
韋語成慢悠悠的抬起頭,用簡單地語言講解著,丁可點著頭。
「懂了吧?」韋語成講完,問。
「沒有。」丁可搖著光光的腦袋,迷茫地回答。
「啪」一聲,韋語成不耐煩的問,「你丫,沒有听懂,你先前點個什麼頭,和小雞吃食一般。」
「哎,你講那麼快,我怎麼能听懂啊?」丁可捂住自己的頭,說。
「豬听一遍都懂了,你還不懂?」韋語成罵道。
「我又不是豬…」丁可順口反駁。
白小七突然哈哈哈的大聲笑起來。
丁可和韋語成,眼光瞬間注視著白小七。
「你看,白小七都听懂了,你還不懂。」韋語成笑嘻嘻的說。
這次,韋語成和丁可哈哈哈的大聲笑起來。白小七翻他們一眼,低頭看書。
他們講解習題的那一刻,白小七覺得似乎曾經經歷過一般。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也是這樣的季節,古文一遍又一遍的給她講解著一道數學習題。白小七迷茫的搖著頭,古文就繼續講一遍。古文講解習題時,專注的神情,叫白小七著了迷。她怎麼也听不進去古文講解的內容。直到後來,白小七不再好意思搖頭,就只好裝作听懂了,心跳的就像有一只小兔子一般。
白小七想,古文那時該是一種怎樣的心情,他會不會覺得,她笨笨的。
白小七腦海里出現先前的場景,古文一直逼問自己的問題,還有他說放學幫自己搬行李…。她記得,古文身著一件紅色的外套,里面是白白的襯衣……
突然,白小七清晰地覺得,古文其實離自己很近。近到,讓她心動。又不止是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