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七,你一緊張總會咬著嘴唇,或者使勁揉著衣角……」古文用十分肯定的語氣說完,側著頭注視著白小七。
白小七快速地將咬著嘴唇的牙齒含進嘴里,嘴唇緊緊地一抿。手十分不自然地放進褲兜里。
古文咯咯的歡快的笑起來。
白小七听見古文的笑聲,緊張慌亂的心,慢慢的放松了。她覺得有點奇怪,明明都是笑聲,有的笑聲就會叫她覺得尷尬羞愧,甚至覺得再也沒有臉活著。而古文的笑聲,卻叫自己的心瞬間無比歡樂,甚至叫她莫名其妙的自信滿滿。
白小七使勁想這是什麼原因,也許古文的笑聲里,有些許別的東西。比如說,欣賞,比如說,尊重。但是白小七並不確定自己的猜測對否,只是她感覺到的而已。
走到宿舍樓門口,「哎,男生不準進去。」宿管老師狠心的擋住了古文。
「哦,我去幫白小七搬行李,我是白小七的哥哥。」古文隨口說了一個謊。
白小七驚詫的看一眼古文。心里想,「還好我們不是兄妹。」
「怎麼長的不像」宿管老師疑惑的問。
「我是她的表哥,肯定不像啊。」古文笑呵呵的回答。
「一分鐘後下來。」宿管老師用十分粗獷的聲音命令道。
白小七看見宿管老師懷疑的目光,好像自己和古文,是不良青年一般。
古文拉著白小七的胳膊往二樓跑去,「你是不是想問,為什麼我撒謊?」古文回頭看著白小七問。
白小七呆呆的看著古文。
「如果我不說謊,能進來幫你搬行李嗎?你一個女孩子,行李那麼重……」古文看了看白小七,她一臉呆滯。古文突然樂得笑了起來。白小七覺得自己有點笨笨的。
白小七覺得,很少有人當自己是個女孩一樣照顧著。包括自己,一直都覺得沒有什麼事情自己干不了。而此刻,白小七的心里,頃刻間,有濃濃的溫暖。
古文一手拎著大大的行李箱,走出宿舍門口,他一手接過白小七手里的手提袋。白小七不自然的走在古文的身邊,因為她的兩手空空。她總是覺得,至少自己該拎些什麼。白小七轉身,準備回去再拎些自己的東西,古文卻十分霸道地擋在她的面前,「白小七,我在,不會讓你拎重東西。前面帶路。」古文用不允許商量的口氣說道。
白小七走到前面,「可是那些東西不是重東西。」她低著頭有點失落的說。白小七覺得男女是平等的,都可以動手做力所能力的事情才對。可白小七的心里,有著無法形容的感覺,叫她很快樂。因為這是第一次,有人對自己說這樣的話。
「你拿著這麼多東西,不累嗎?」白小七問完這句話之後,有點後悔,這不是多此一舉嗎,能不重嗎。
「男子漢就該保護女孩。女孩天生力氣就小。」古文微微笑著。
「可是我的力氣就很大。我很少叫別人幫忙搬東西,都是我幫別人搬東西。」白小七自豪的說。
「那是他們不懂的心疼你,以後我幫你搬東西。」古文突然認真的說,這叫白小七不知所措。她不明白古文說這些話的含義,她覺得或者沒有含義,只是隨口一說。或者是不敢明白這話的含義。
「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女漢子?」白小七轉頭看著古文英俊的面龐,突然冒出一句。
「不會,你是小女生。」古文側頭看白小七。
白小七慌亂的轉回頭,看著遠處。「小女生。」白小七在心里默默地念著。為什麼加個小她想。
「就是說,你需要人保護,你的小腦袋又再胡想什麼?」古文盯著白小七說。
白小七心里驚了一下,古文怎麼知道自己想的。
耳邊傳來古文咯咯的笑聲,「白小七,你的小腦袋一天到晚的胡想,我能不知道你再想什麼。」古文微笑著說。
「那你,對你們班的女生都是這樣好嗎?」白小七突然有點感傷的問。
「不會。」古文肯定的說完,轉過頭盯著白小七。
白小七突然覺得,自己怎麼像是透明人一般,在古文的面前,一目了然。「那麼,古文肯定知道一切。」
白小七不再說話,安靜的看著前方的小路。
和白小七合租的伙伴們,住在學校後面。白小七抬頭看著穿往學校後面的那一條小路,彎彎曲曲,路上是零零碎碎的小石子。路邊是整齊地兩排樹,蔥蔥郁郁。樹林里還有小鳥十分清脆的叫聲。兩排樹頂的中間,露出一條和路一樣寬窄的天空,藍藍的。
白小七覺得,這個地方和自己有解不開的緣。第一次走在這一條小路,彎彎曲曲的通向學校後面的那個房子,白小七就莫名其妙的喜歡,仿佛以前來過,但就是想不起什麼時候來過。白小七想,或許是在夢里見過來過。
「白小七,你喜歡這里?」古文許久才開口問。
「你怎麼知道?」白小七又一次驚詫的問。
「因為你安靜的時候,是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比如,高一時,你看課外書或者發呆時,是一直很安靜。」古文悠悠的講述著,仿佛在說一個關于自己的事情那般肯定,眼里滿滿的笑意。
「古文,你喜歡金魚嗎?」白小七順口扯開話題,掩飾著內心的慌張。身旁這個人,對自己這般透徹的知道。
「我喜歡鯊魚,呵呵呵……」古文笑著。白小七突然想起自己很久以前問過他這一個問題。
「那你知道嗎?金魚只有七秒鐘的記憶。」白小七突然轉頭調皮的問。
「金魚很聰明,記憶力不止于七妙。」古文溫和地說。
「可是,我還是希望金魚有七秒鐘的記憶。」白小七倔強的說。
「那是為什麼呢?」古文認真的問道。
「那樣,就不會那麼痛苦的活著,七秒鐘之後,就能忘記一切…」白小七低下頭去,細細地說。
古文轉過頭放慢腳步,看著走向前面的白小七很久很久。眼前這個女生,一瞬間,突然就會滿眼的哀傷,就連身影都是那麼決絕,那麼冰冷。就好像突然回到高一那一年。瞬間叫人心疼。
「哎,白小七,你知道嗎?有些金魚的記憶力有十四秒鐘。」古文故意轉移白小七的注意力。
「為什麼?」白小七果然眼里瞬間就沒有了哀傷,而是不解的看著古文。此刻,古文十分確定,白小七仍然是個十分單純的人,就如以前一般。而這樣的人其實很容易快樂。
「有些金魚為了記住另外一條金魚,所以努力讓自己的記憶力延續到十四秒鐘…」古文看著前方說著。
白小七看不見古文的面龐,不知道他是不是隨口哄自己高興,才胡說的。
古文後來還說,「白小七,金魚就如你所說,很有靈性,活得很快樂。就像你一般,多時候,心里還是很快樂。對嗎?」白小七沒有回答,因為這個問題太深奧,無法解答。
「你該擁有金魚一般的快樂,無憂無慮。」古文十分肯定的說著,白小七並不懂古文說這些話的意思,只是听著。
古文分兩次將白小七的行李搬完了,而白小七兩次都是兩手空空,只是走在古文身邊。這是第一次,白小七和古文說了好多好多的話。
「白小七,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一定要第一個想到我。」古文放下手里的行李,表情十分認真地說,眼里都是笑容。
「為什麼。」白小七突然冒出一句,說出來時,白小七就有點後悔了。
「因為……」古文欲言又止,正面注視著白小七。
白小七也抬頭看著古文,看了很久很久。白小七看見古文眼里的笑容,正一點一點的消失,神情十分認真的盯著白小七的眼楮…「我知道,我的學習和我的長相一樣平凡。你不必可憐我…」白小七心里慌慌的,不知所措的說完,轉身低下頭準備走掉……古文一把拉住白小七的胳膊,眼里有深深地不忍。「白小七,你不必這樣,不要再裝作不認識我,這樣叫我很心疼…。」
「憑什麼要認識你?憑什麼要裝?我就是不認識你,我本來就不想認識你。如果不認識你,我就不會這麼累……」白小七胡言亂語的說,淚水大顆大顆的順著白小七的面龐,簌簌的落下。
古文眼里頃刻間,全是滿滿的不舍與心疼。他伸手擦白小七的眼淚。「不要。我們又不認識…」白小七後退一步躲開古文的手,歇斯底里的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