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魅國君 第四十九章 伊人逝去(第一卷結局)

作者 ︰ 蒼槿

殺死陵王之後,護澤使消失得無影無蹤,昭漣和子淵母子倆整天以淚洗面。

「昭漣,不是我說的

「我相信你

昭漣的話讓簡歆得到了些許安慰。

然而,對于他,她卻是永遠無法原諒。

「這不怪我,他的武功,本可以不死邵柯梵的口氣淡漠得如同陵王跟他毫無關系。

「雪麟被人做了手腳,無法發揮效力,是你干的?」

「除了國議宮清晨議事,我和他,基本不見面,如何下手?」

他也曾懷疑,雪麟在手,又有南陰符,陵王竟然會被兩人殺死,雖然兩人的武功也是極高的。

拿起雪麟,才發現雪麟上被灑了專用來侵蝕刀劍的誅粉,難道是舒真?只有她才有機會下手。

雪麟,用不了一個月就會恢復到原來的功能,邵柯梵本想據為己有,然而在簡歆的強烈要求下,答應隨陵王下葬。

他說得確有道理,簡歆一言不發地走進寢房。

她開始嗜睡,那是短暫的死去,可以讓她得到暫時的解月兌。

不分白天和黑夜,醒了接著睡,實在餓得受不了,才吃一點東西。

那無邊無際的淒涼佔據她的心,荒原,濃郁的血腥氣息越來越迫近。

再也無法跟錫林郭勒大草原聯想起來,就連最相似的廣袤,也是一者賞心悅目,培養良善的胸襟,而一者,僅是為了容納更多人的尸體。

「簡歆邵柯梵端著一碗滋補的湯坐在床前,像幾年前,他對被鞭子打得傷痕累累的她所做的那樣。

這次,擔心被她掀翻,他牢牢托住碗壁。

簡歆睜開眼楮,淡淡地看一眼,側身背對他接著睡。

這比將碗打翻還要讓他痛心。

「簡歆,我求你邵柯梵搖晃著她的身體,她睜開眼,愣愣地看著上方的床帳,對他不理不睬。

他一邊痛苦,一邊部署作戰計劃。

十三國已經聯合起來,武衛隊朝著蒼騰方向,每天緩緩向前推進三十里,而蒼騰諸多得力干將也率領武衛隊開始出發。

「簡歆,武衛隊開始行動了,你在宮里好好待著,我得去戰場

簡歆的眼楮眨了一下,悲哀像水流,瞬間注滿。

戰場上,唯一的安慰,就是不知道死的會是誰,然而,大部分人都會死。

邵柯梵俯體,在她額頭上深情一吻,走了出去。

莽荒之淵公元一五零五年四月二十日,十三國武衛隊與蒼騰武衛隊交戰于伐桑荒原。

一片廝殺,昏天暗地,尸橫遍地,血流成河。

十三國還多了一個將領——護澤使。

早就預料到的邵柯梵並不感到意外,不然,他能去何處。

護澤使赤煉臂放大,以萬夫不擋的氣勢掃來,近千名蒼騰武衛隊士兵當即殞命,一片地域,瞬間焦黑。

他身先士卒,與十三國君主一道圍攻邵柯梵時沖在最前面。

「邵柯梵,拿命來

「呵呵,這得看你的本事了

君主之戰,日月無光,天地之間,一時暗,一時亮,似乎晝與夜瞬間交替而過。

刀光劍影,荒原不時因神功震顫不已,而早已習慣的武衛隊士兵們毫不畏懼,拼殺一片。

一直勢均力敵,半年後,他國武衛隊才因國君相繼死去,士氣降低出現頹勢。

邵柯梵的劍架在鷹之國君的脖頸上,「帶著你的武衛隊回鷹之

「邵柯梵,你又要玩什麼花招?」年近六十的鷹之老國王鄭關秋眼里噴火。

「如果你執意要打,那就別怪我

很快傳來消息,鷹之國收兵,鄭關秋已率武衛隊回到鷹之。

之所以要到現在才履行與邪娘子之間的約定,是因為半年戰爭消耗可以讓本來就弱的鷹之國更弱,留也無妨。

半年來,死的士兵死了,未死的舊傷痊愈後又添新傷。

荒原上的尸體無人處理,腐爛難聞已是家常便飯,黑壓壓的兀鷲空月復而來,飽肚而去。

邵柯梵也受傷不輕,特別是背後的一劍,差點砍到脊椎骨,然勝利已經指日可待。

除了放走的鷹之國君,最後一個尚活著的強大敵人仍舊是護澤使。

「我應該在蒼騰就把你解決的邵柯梵冷笑一聲,「你是最大的麻煩

「可惜你沒有護澤使死死地盯著眼前神態自若的紅衣男人,只要勝了他,他的澤觀就會回到手中。

兩人纏斗在一起。

連著三天滴水未進的簡歆實在按捺不住,騎著亞卡朝伐桑荒原而去。

入眼的尸體越來越多,她的心也越來越疼。

趕到他與護澤使打斗的那片區域,護澤使已經從空中向下墜落,邵柯梵以勝利者的姿態緩緩落下。

「亞卡,快簡歆想要去接護澤使的身體,亞卡也將速度提到最快。

然而,還未跑到,護澤使已經沉沉落到地上。

「嗚嗚……」簡歆飛離馬背,繞過空中打斗的士兵,降到護澤使的面前,將他的上身抱起。

幻靈劍凌厲的劍光,切斷了他的心脈。

「護澤使簡歆不顧一切地大哭起來。

氣若游絲的護澤使半睜著眼,見是她,眼里出現一絲亮光,然而漸漸散盡,嘴張了張,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簡歆忙偏頭,將耳朵湊近他的嘴,等了一會卻毫無生息,一看懷中人,已經閉上了雙眼。

那臉上,分明還有留念。

「如果有一天我復國,你就做我的女人

然而,他是無法實現宏願了,雖然即使他復國,她也不可能成為他的人。

他的衣服里,似乎有什麼東西。

簡歆顫抖著手伸進他的懷里,掏出一幅卷起來的畫,打開一看,正是幾年前,他為她畫的那張,已經泛黃,那畫中女子的容顏依舊美麗。

「嗚嗚……」簡歆哭得越來越大聲,「為什麼?為什麼?……」

邵柯梵一言不發地站在她的身後,眸子里,亦是深不見底的痛。

痛是因為,他給她制造的痛苦太多了。

「邵柯梵,你好狠毒啊你簡歆拔出無偶劍,朝他刺去。

「璞元十式

極寒的藍色光芒籠罩一方天地,附近一片區域內的武衛隊士兵全身被凍住,很快全身像城牆坍塌一樣,垮成無數截。

簡歆趕緊收手,愧疚不已。

是時,梵暉咒的金黃色光芒漸漸從他身上散去。

「簡歆,別鬧了,回到王宮等我邵柯梵眉頭緊鎖,有些不耐煩。

「噗……」一聲聲血自腔子噴出的聲音響起,簡歆轉身一看,又是十幾個士兵倒下。

蒼騰國的部將和武衛隊員殺紅了眼,殺上了癮。

「求你,別這樣,停下好嗎?」她痛苦地搖頭,踉蹌著後退。

「再過半個月,蒼騰就可以大勝而歸邵柯梵向她走去,她依舊不斷後退。

「停下好嗎?」她淚流滿面。

「別鬧了,回去邵柯梵厲叱。

簡歆淒然一笑,拔下無偶劍,刺向心脈。

亞卡嘶鳴一聲,向東方叫三聲,化作人形,然而,卻只來得及抱住她緩緩倒下的身子。

無偶劍穿左胸而過,可見決絕,血從握在劍刃末端的手指指縫間流出來。

「不……」邵柯梵搶過她的身體,手顫抖著模她的臉。

卷發藍眼的亞卡雙膝跪地,低垂著頭。

終究,終究還是救不了她。

「收兵,答應我,答應我……」簡歆滿是血的手抓住邵柯梵胸前的衣服,不斷懇求。

「別說話,我會救你的他封住她胸前的穴道,然而心脈已斷,她的氣息也越來越微弱。

「答應我……答應我……我快……不行了……」抓住他的手越來越松。

「你快答應她啊亞卡紅著眼楮大吼。

「簡歆,你堅持住,我會救你的,我帶你去找邪娘子邵柯梵眼眶亦濕潤。

「答應我,答應我……」簡歆的手漸漸松開,聲音越來越小,亞卡忙握住她的手,「簡歆……」

「簡歆,堅持住……」他向她體內輸真氣,力圖挽回她的生命。

「答應……我,不要……再……殺戮……收兵……」手,終于毫無力氣地垂下,只靠微弱的氣息維持著斷斷續續的話,眼里盡是淚,就連哭泣,也在消耗她的生命力。

「你快答應她亞卡帶著哭腔,命令蒼騰國君。

邵柯梵眉頭緊鎖,眼眶亦被淚水盈滿,卻絲毫不改初衷。

「堅持住,我這就帶你去找邪娘子他抱著簡歆緩緩站起來,一個踉蹌,武功修為極高的他差點站立不住。

最深的絕望在眼里閃過之後,簡歆突然淡淡一笑,「將我葬在荒原與天空交接的地方,因為我想那兒離家最近

她艱難地側過臉,看著亞卡,「終于——又看到你化作人形的模樣,只是,即使你找到回家的方法,我也回不去了

這兩句完整的話,竟似回光返照,她的目光最後停留在最愛的紅衣男人臉上,眷戀凝固成永遠。

人一死,夙願未了也釋然,之所以睜眼,只是因為要注視他。

「簡歆,不要,不要……」邵柯梵雙膝跪地,聲聲嗚咽。

人生,沒有什麼比這更痛。

亞卡閉上眼楮,手,依然握著她的手,只是漸感冰涼。

廝殺仍在繼續,廣袤的荒原成為露天的墳場,幾年後,亂草會更加肆虐罷。

抱著她的身體不知道飛了多少路程,然而,依然找不到那個天空與草原相接的地方。無論在荒原的何處,天與地之間的距離都那麼遙遠。

就算看似相接的遠方,飛到時,竟然發現隔得更遠。

那麼,就將她葬在離他近的地方罷,至少,他們深深相愛,即使她無法將他當成歸屬。

在壽倚之地的邊緣,靠近王宮的地方,他選一處清泉流過,濃蔭遮蔽的向陽地,讓她久眠于此。

半個月後,蒼騰大捷。傾所有高手之力,將戰敗國的山澤和綠洲與蒼騰連在了一起。

一個空前的盛大王國形成。

然而,伴隨而來的,除了驕傲,還有無邊無際的孤獨,蒼涼得如同荒原。

唯一真正關心他的女子已經離去。

邵柯梵獨自站在墓前,無限悵然,唏噓不已。伊人已逝,心永痕,亦永恆。

他仍不後悔統一莽荒之淵,只是她,成了他再也好不了的疼痛,一輩子,凌遲他的心。

這也許是最好的懲罰罷。

荒原上亂草離離,越來越甚,卻始終無法長出青草,一膚黑毛栗的阿拉伯馬,經常在荒原上狂奔。

仿佛主人依然在背,這是他最終選擇為馬的理由。

如她一樣,這里不是家,卻永遠回不去了。

它亦經常去墓前,用它飽滿的額頭蹭墓碑,就像她在世時,它經常這樣蹭她。

事過境遷,悲歡離合。

她的歸殤,注定與不屬于錫林郭勒草原的土壤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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