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魅國君 第八十七章 謀殺1

作者 ︰ 蒼槿

在花園里警惕地佇立良久.感到無形的「妖孽」已經遁走.邵柯梵堤防著的心終于放下來.眉頭皺了皺.握在刀柄的手.緩緩地將雪麟拔出一部分.登時.微紅的光芒融進一方花園的夜色里.如同黑布滲透出鮮血來.淒慘而冷肅.

就連夜.也仿佛被雪麟所傷.

邵柯梵嘴角露出孤傲的笑容.幻靈.雪麟.梵暉咒.摩雲神功.任意一個名稱都可以讓人聞之色變.

然而.想到曾當著她的面將一把假刀放到陵王遺體的身邊.一種異樣的復雜感情.在他心底升起.

愧疚之外.是一種恐懼.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恐懼︰他不太敢使出雪麟.

雖然.當初目睹他置刀于棺槨中的只有她一人.

雖然.陵王死後.他可以順理成章地持有雪麟.

他還是因為欺騙了她.對雪麟感到不安.大戰後不久.思索良久.將其封入床榻里的暗格.

然而.這次雪麟被無形的「妖孽」盜出.又激起他的諸多感慨.

邵柯梵進了寢房.費了些許勁才將完全封閉的暗格打開.將雪麟重新放了進去.再封好.

看來.得在床榻布置一些機關了.以前.只想到防人.卻沒想到防「非人」.

看來.還得感謝今晚的盜刀者呢.

蒼騰國君露出滿意的神色.然而.眉頭卻因內心愈加的不安慢慢凝了起來.

隱隱的.有哪里不對.是哪里不對.怎麼個不對法.精明的國王竟然毫無頭緒.甚至.無法將這不對聯系到今晚的來者上來.

邵柯梵熄滅宮燈.躺回床上.疲倦和疑惑同時纏繞著已是而立之年的他.將他卷入那無窮無盡的夢境中去.

三十歲.倘若人生短若六旬.那前半生的許多事情.便可以慢慢地開始回味了.

他們相遇時.他二十三歲.她十九歲.彈指間.七年光陰就這樣流過去.

再美好的記憶.都因生離死別而打上悲傷的烙印.

紛繁的夢傾城靈動的黃衫女子.無形的「人」.如蝶般湮滅的紫衣宣薇.冷艷殘酷的藍衣舒真.

深沉的夜晚.零雙花依然飄落.成雙成對.飄入蒼騰國君的夢中.覆蓋住一具具毫無生氣的遺體.

除了那個獨自飄零的亡靈.舒真.又在哪里呢.未央的夜.她們.都安然入睡了麼.

一個身影輕巧地落在煙渺小徑里.佇立片刻.聆听了一番.才稍微放心地行動起來.

然而.正當他彎下腰.撿起一對零雙花的時候.眉頭皺了皺.終于將手中的花扔掉.站起身來.將手舉過頭頂.一對接一對的零雙花被他的右手摘下.放入他攤開的左手掌心.

來人屏氣斂神.每一個動作都分外謹慎.待對摘下的數量心滿意足後.才用琦羅布輕輕包了.揣進懷間.頓了頓.察覺沒有什麼異樣.才飛身躍出煙渺苑.

齊銘宮寢房里的男人.雖處于沉睡的狀態之中.然而兩分警惕的意識尚且清醒.這是他當上國君後形成的習慣.或是.練達的本領.

邵柯梵嘴角浮起一絲奇異的笑容.早先發現丹成的身影停留在煙渺苑外的一棵大樹上.向里觀察的時候.他便知道他想干什麼.

這樣的事.出來制止實在是無趣.

丹成回到清素殿.走進寢房.點起宮燈.將琦羅布里的零雙花抖落在床上.在朦朧光芒的籠罩下.嬌女敕的粉色花炫麗得耀眼.這靈性的花.每對都相互挨著.同生同死.不離不棄.在床單上展開一副疏落淒美的畫卷.

「稟王.蒼騰重要卷冊想必已被邵柯梵隱藏.丹成無能.暗自尋遍王宮.均無所獲.斗膽于近日回國.並將帶回蒼騰王宮特有的珍貴之物.以求得王賞心悅目.」

看著在信紙上寫下的這一段話.丹成竟覺得有些別扭.盯著看了良久.才重新拿起筆來.將「稟王」兩個字化掉.在旁邊換上「笑寒」兩個字.並將最後的那個「王」字改成「你」.

改好在讀一遍︰笑寒.蒼騰重要卷冊想必已被邵柯梵隱藏.丹成無能.暗自尋遍王宮.均無所獲.斗膽于近日回國.並將帶回蒼騰王宮特有的珍貴之物.以求得你賞心悅目.

然而.這樣一來.反而顯得不通順了.親昵的稱呼和敬畏的語氣.怎麼能用在一起呢.

丹成皺著眉頭.又將信改回原來的樣子.然而.改了兩次.信面顯得凌亂了.他苦笑著搖搖頭.抽出一張新的信紙.正要將內容謄在上面.卻不知怎麼的猶豫了.仿佛改過的那張更好.

他終究還是沒有謄.將改過的信紙卷好.扎上紅緞帶.第二日天剛拂曉.便匆匆起床來.不及梳洗和整理半解的衣衫.將信綁在飛雁腿上.放出窗外.看著它撲稜稜地飛起.朝鷹之方向而去.

「笑寒.我總得為你做一件大事.倘若不成.還有什麼資格回去見你.」

丹成清俊的面龐上.浮現一種淒迷而決絕的神情.仿佛面臨大義的隕身.

他身世本就卑微.如只是以無甚大作為的史官的身份娶了國君.即使別人懾于王的威嚴不說.他也是不安的.

他的表面一向鎮定.波瀾不驚.然而.恐怕是鷹之國君也不知道.他胸腔里跳動著怎樣一顆自卑的心.她因他的儒雅.沉靜.傾心于他.殊不知.那一半要歸于他的自卑.

他出生于匕城國山澤之間的一個居落里.茅屋蕭瑟.家徒四壁.父母靠到山中采藥草到集市賣了養家.從小他便很懂事.立志出人頭地.開始閱讀一卷又一卷的史書.長年累月.積了不少知識.也形成了自己的見解.

後來.在匕城國的史官選拔考試中.出類拔萃的他通過層層考驗.順利被錄用.在匕城做了三年的史官.後來.匕城亡于蒼騰之手.看到鷹之招募賢士俠客的告示.他便去往鷹之.為鷹之效力.

他只是一個史官.雖然家里條件因他而改善了許多.無愧于父母的養育之恩了.然而.作為史官.他只能認真記載王國大事.國君言行.整理史書.編攥史料.這些本職.就是他盡善盡美地做好.那也稱不上大作為.他還是覺得自己配不上國君的.

丹成久久地看著鷹之國的方向.臉上依然是淒迷而決絕的神情.仿佛面臨大義的隕身.

兩日後.一只大雁.落在惠珂殿書房的窗戶上.繼續將翅膀扇得「撲撲」響.直到國君身旁的婢女將信取了.它才如釋重負地一飛沖天.趁著沒任務到黃綠色的蒼穹下翱翔.

「什麼人的信.」鄭笑寒頭也不回.淡淡地問.

婢女看了一眼緞帶上的兩個字.不由得掩住嘴.輕聲笑了出來.

鄭笑寒心一動.霍然站起身來.利索地奪過婢女手中的信.命令.「退下.」

婢女出去了.臉上還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鄭笑寒展開信.「稟王.蒼騰重要卷冊想必已被邵柯梵隱藏.丹成無能.暗自尋遍王宮.均無所獲.斗膽于近日回國.並將帶回蒼騰王宮特有的珍貴之物.以求得王賞心悅目.」

看了信的開頭.鄭笑寒心一冷.然而.看了末尾後.明燦的笑容浮上臉龐.

蒼騰王宮特有的珍貴之物.那將是何物呢.丹成.

「丹成.等你回來了.我們就成親.」

鄭笑寒從書架上拿出一張信紙.寫下這樣一行字.想了想.又添了一句︰看到信後就馬上回來.

方才送信的大雁已經飛走.鄭笑寒將奴婢喚進來.「去.尋一只信雁來.要速度最快的.最好在兩日之內趕到蒼騰.」

「是.」剛進得書房的婢女又急急走了出去.

鄭笑寒痴痴地看著手中的信.臉上透出緋紅色.慢慢失了神.沉浸在了幻想里.

「王.雁.」怯怯的聲音使得她回過神來.婢女正站在眼前.手里捧著一只乖巧的大雁.黑亮的眼楮卻在骨碌碌地轉動.

不安分的雁.一定敏捷靈巧啊.鄭笑寒滿意地模了模灰雁光滑的羽毛.而後將信卷好.在丹成系信的紅緞帶上並排寫上她的名字.扎了信.把信裝進綁在大雁腿上的竹筒里.

「撲.」大雁從窗口飛出.向著蒼騰方向而去.越飛越高.越飛越遠.直到變成黃綠色蒼穹下的一個點.鄭笑寒才收回目光.坐到案前.又怔了良久.才拿起上疏.開始處理事務.

蒼騰.齊銘宮.

「稟告國王.史官丹成求見.」洪應說著.扭頭朝殿門外看了一眼.

那個身材高大修長.面容清俊的青衣史官正恭敬地垂著頭.候在外面.

「哦.又來.」邵柯梵輕聲低語.由于听不到.洪應斗膽將頭湊了過去.被國君斜眼掃了一下.嚇得後退了幾步.

這段時間丹成是來得有些頻繁了.六天前來過一次.三天前來過一次.都是討論有關勘正一些錯誤歷史記載的事.史官言擔心自主決定出差錯.因此將看法說出.采納與否由王作主張.

然而.這名早被蒼騰國君認出是鷹之安插奸細的史官.態度中肯.目光柔和.不見絲毫殺氣.

「讓他進來罷.」邵柯梵擺擺手.

听到允許.還未等洪應傳話.丹成便緩緩走了進來.

邵柯梵淡淡地掃了青衣男子渾身上下一眼.現在才想起.這個武學修為不錯的男子是從來不佩帶武器的.其實是從來不在他面前帶兵器.

丹成在臣子站的界限處停住.「臣.是來求王準一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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