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殤
方羽辰揮出一劍，沒有看這一劍是否建功，而是急速遠去，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趙飛兒，方才為他擋下一掌，令他心中越發的不安起來，他終于明白了，為什麼趙飛兒看自己的眼神那般怪異，因為她知道，自己終究逃不過一死。
這一劍，並非沒有建功，古月面色蒼白，站在月華宗之中，看著斷掌，方才她猝不及防之下，被方羽辰一劍斬去手掌，那劍氣令她苦不堪言，此時，方才完全壓制住，而此時，離方羽辰逃跑已經有半個時辰了，半個時辰，足以讓劍修跑得沒影。
古月眼中冷光爆閃，更是連連冷笑，左手掌攤開，卻是一顆黑色種子，那種子呈桃核模樣，幽黑發亮，倒是有些好看，「我的好徒兒，雖然魔種尚未完全成熟，不過，也足以令我更上一層樓了」她心中自語。
隨即她揮手將屏蔽神識的禁制釋放，收起魔種，臉色蒼白，陡然一聲悲呼，「掌門師姐，方羽辰，我月華與你，勢不兩立」聲音震動四方，悲聲在月華宗上空回蕩，久久不息，外界眾多修士皆露出震驚之色。
「什麼？方羽辰殺了月華掌門？」一名修士月兌口而出，古月的悲呼說明了一切，且眾人遠觀古月，其渾身是血，面色蒼白，氣息萎靡，右掌不翼而飛，顯然已經重傷，而月華宗之中並無方羽辰的身影，這說明了什麼？眾人心中都很清楚。
眾修士震驚無比，久久不語，此地，在大戰過程中，不斷有修士前來，欲觀戰，如今聚集近五萬修士，雖然大多修為不高，但可以想見，方羽辰殺死月華宗玄韻真人的消息將會如長了翅膀一般，在修真界中急速傳遞。
「好膽，身為正道弟子，卻自甘墮落」有修士厲聲說道，「對，找到他，殺了他」又有修士悲呼，「為玄韻真人報仇」許多修士皆大喊，月華宗，貴為道門四宗之一，正道最大的門派之一，其掌門，玄韻真人，修為那是不用懷疑的。
其本身就是女子，更加能博得眾人同情，「今日，他能肆無忌憚，直闖月華殺死玄韻真人，他日，便可屠殺我等」更有修士煽風點火，不過，這起到的效果卻非常好，數萬修士將消息散布出去，修真界許多修士對方羽辰展開搜捕，追殺。
看著一個個悲憤離去的修士，當人群散去，古月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轉身吩咐，「從今往後，我便是月華掌教，一律不服從者，殺無赦」聲音陰冷，殺意縱橫，「是」數萬弟子齊聲應道。
一處無人知曉的山洞之中，這里，介于中原與極西之地的交界處，這片山脈很是平常，不易惹人注意，洞中，兩名極美的女子昏睡，自是凌清池與妙語，二女昏睡，渾然不知，月華宗中發生了驚天之變。
在兩女不遠處，方羽辰渾身是血，抱著同樣被鮮血沾滿軀體的趙飛兒，淚水不斷滑落，趙飛兒此時情況極差，進氣少，出氣多，用不了多久便會身死，他不斷的為趙飛兒輸入劍元，希望能夠起到一些作用。
「沒用的」一只柔軟沾滿鮮血的手掌握住了方羽辰的手，趙飛兒搖頭說道，面色輕松無比，有種解月兌的味道，「飛兒，相信我，我的劍元與眾不同，一定可以救活你，沒事的，相信我」方羽辰急聲說道，淚水從未停止過。
他很害怕，怕自己一旦斷去劍元，趙飛兒便會永遠的離他而去，他怕，趙飛兒若離他而去，他在這世上便再無親人，方羽辰更加痛恨，不是痛恨古月，而是恨自己，他恨自己無能，恨自己沒有早早將趙飛兒帶走。
「沒用的，魔種，以我一身修為和精氣神組成，魔種一失，我必定喪命」趙飛兒口中含血，吐字都不清晰，她溫柔的看著方羽辰，傻傻的笑著，「別說這些喪氣話，我一定可以救活你的」方羽辰堅定的說道，滿頭大汗，淚水和汗水混合滴落在地上。
「呵呵，我終于等到你了」趙飛兒虛弱的說道，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這些年，我一直都在等你，我知道的，你會回來」方羽辰听著趙飛兒的話，不曾插口，他心中清楚，趙飛兒，怕是難以救活了，即便他心中不甘，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爹，娘，還有二位哥哥和許多親人的大仇報了嗎？」趙飛兒輕柔的問道，方羽辰一滯，沉默下來，隨即搖了搖頭，趙飛兒露出嗔怪的表情，這本是極美的，可在鮮血的襯托下，卻顯得無比淒然。
她如一個即將凋零的花朵一般，本是大好年齡，卻無奈要中途收場，她如一個心懷夢想的女子，事實上，她本就是一個心懷夢想的女子，卻無法實現自己的夢想，她欲陪自己最愛的人縱橫天地，卻看不到那一天了。
「這些年，想必你心中很痛苦吧？」趙飛兒手撫方羽辰臉龐，帶著愛意問道，方羽辰低頭不語，「滅門大仇應該報，你現在已經有這份實力了」趙飛兒繼續說道，只是在說話的過程中，她的聲音漸漸變得有些虛弱。
方羽辰見狀，繼續輸入劍元，她的面色方才紅潤一些，「放手吧，好麼？」趙飛兒出聲問道，「不好」方羽辰哽咽道，「我要你一直陪著我，你不能死，該死的人是我，是我啊」他聲音低沉，不斷哽咽，險些痛哭出聲。
「我稱呼你父母為爹娘你不會介意吧？」趙飛兒問道，臉上的笑意絲毫未減，方羽辰聞言，用力的抓住趙飛兒的手，緊緊的握住，似是怕他一松手，就會失去這個令自己愛戀的女子一般，「不會的，你是我的妻，自然可以這般稱呼」。
趙飛兒點點頭，「那我，就心滿意足了」她的目光變得悠遠深邃，「我好像又回到了在星辰山的那晚，呵呵」她驀然說道，帶著幾分笑意，幾分感嘆，和幾分無奈，「那晚，你很粗暴，弄疼人家了」她臉上飛出一片紅霞，美麗無比。
方羽辰聞言一愣，隨即也是一副悻悻的模樣，那次他是中了催情霧，藥力爆發令他失去神智，做了些什麼根本不知，不想，趙飛兒平日溫柔可人，竟也會說出這般話來，只是，在這等場景下說出這些話，倒是令他心中更加悲傷了。
「不過，我很幸福」趙飛兒繼續說道，「其實那時我只是想報恩，也不想你死，不知怎地，後來卻鬼使神差的愛上了你，一向在師尊眼中听話的我，也變得叛逆了」方羽辰終究哭出聲來，沒能忍住。
若不是他，趙飛兒此刻依舊是與凌清池齊名的月華明珠，若不認識趙飛兒，也不會令她變成現在這樣子，一切都是他的錯，他此刻只是希望，趙飛兒能活下去，只是這種希望，卻不過是一種奢望而已，可望不可及。
「別哭」趙飛兒擦去方羽辰臉上的淚水，「如果，上天給我一次選擇，我一定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因為你，值得我去愛」趙飛兒堅定的說道，在她眼中，或許，他們的愛情不是多麼熱烈，也沒有山盟海誓，那不過是一夜錯事而已，但她卻覺得很珍貴。
珍貴到不惜用她的生命去守護，守護這份感情永不凋零，「飛兒，我對不起你」方羽辰嘴角＃＃＃，極力克制自己，想讓自己保持的冷靜一些，但卻沒有辦法，「你不用自責，更不用將所有過錯攬到自己頭上」。
「知道嗎？或許你自己沒有發現，你真的很喜歡將所有的錯攬到自己身上，那不好，會令你背上沉重的負擔，一個人，再強大，終究會被負擔壓垮的」趙飛兒的聲音更加虛弱了，微不可聞，如蚊聲一般。
此刻，這里是屬于他們兩人的，不過，凌清池與妙語的清醒卻將他二人的獨處打斷了，兩女醒來第一眼便見到方羽辰與趙飛兒渾身是血，方羽辰抱著趙飛兒不斷哭泣，再掃視周圍，卻是發現身處山洞之中。
「飛兒」「飛兒姐姐」兩聲清脆的呼聲傳來，二女反應過來的剎那便沖了過來，「站住」方羽辰冷喝，神色冰冷，如萬年不化的寒冰一般，「那麼凶，我不喜歡，讓她倆過來」趙飛兒嗔道，臉色雖是蒼白，但卻遮掩不住美麗容顏。
猶豫了一下，方羽辰隨即點了點頭，示意二女過來，方才方羽辰的反應將兩女嚇住，此刻倒不敢向前一步，「沒事，你們過來吧」趙飛兒躺在方羽辰懷中輕聲說道，二女滿臉淚水，走到趙飛兒身畔。
「飛兒姐姐，你這是怎麼了？」妙語哭得梨花帶雨，凌清池亦是流淚不已，她們不知道，為何會發生這等事情，「沒事，呵呵，受了點小傷，無礙的」趙飛兒安慰道，可凌清池她們怎能相信？是修士都能發現趙飛兒此刻的狀態可是很不好的。
目光看向方羽辰，她握住方羽辰的雙手，「答應我，照顧好她們，不能欺負她們，好嗎？」聲音中帶著請求，「恩」方羽辰沒有猶豫，重重的點了點頭，對著凌清池二女說道︰「可否給我二人獨處的時間？」。
話語異常平靜，凌清池與妙語一愣，對視一眼，便走出山洞，只是那一步三回頭，梨花帶雨，端是惹人憐愛，方羽辰卻絲毫不曾動搖，此刻他的眼里，只有趙飛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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