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木修 第一章 石頭村

作者 ︰ 聞滄海

石頭村並不是漫山遍野的石頭壘成的,其實山上的石頭並不多,只是因為附近每一座山上的大石頭都顯得嶙峋陡峭,遠遠望去,在群山中迷霧繚繞,突兀的石頭便各具形態,就像移動著的巨獸一般,老一輩人對此處的石頭倍感榮耀,因此取名為石頭村。

石頭村的人過著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耕種日子,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數十年如一日,踏著土地唱著山歌無欲無求,四面群山翠疊,山清水秀,微風過處,空氣中便彌漫著清新醉人的味道,如仙境一般。

石頭村里大約住著有四、五十戶人家,彼此分散居住,只是在東頭的路口是朝著前往永安鎮的方向,那里集中居住了十來戶人家,所以村里人常常隔三差五地聚集在此處交易,或者相互了解些各家各戶的情況以及外面傳來的信息。

在村莊的後山坡的一塊平地上面,清晨的陽光還不是那麼令人感到燥熱,十二歲的魯樅身著一身淺藍色的衣服,用一根玄色的布帶扎在腰間,挽緊右臂上的衣袖,再一次緩緩地向前伸出右手,然後深深吸一口氣,待心情平靜下來,腦中思索著剛才所演練的動作,由慢到快地運行著力量。

魯樅在空中一點點的導引著右手,從手指到手腕再到手臂便跟著顫動,由慢到快的移動變換著手形,于是眼前展現著無數個手印,空氣中也不斷傳來氣勁破裂的聲音。

魯樅又很快感覺到了那股暖流的存在,並且在手臂里發現了那根無形的線條,魯樅小心翼翼地運行著,那根線條隨著魯樅的手臂來回移動了幾次,他此時顯得無比緊張,心里暗暗期待著,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那若影若現的線路最終沒能持續下去,慢慢地消失不見。

魯樅黯然嘆息,明白自己再一次的失敗了。

這是魯樅在家中祖輩所流傳下來的雜記里無意中翻看到的一本關于脈通技法的冊子,雜記中的只是簡單記載著︰按照脈動的節奏導引手印的氣勁快速移動,將手臂中的那根無形的脈線振動回環,並且延伸到手臂上發出七色的光彩,掌印由點匯成面,才算是真正到達脈通的技能,手上的動作才能靈活到極致。

今天已經是第十次的嘗試了,每次都感覺缺少了點什麼似的,魯樅並沒有就此放棄,他緩緩地坐在平坦的草地上,認真思索著剛才的每一個動作,希望從中尋找到失敗的原因。

太陽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升得老高,無數道炫目的光線照射在魯樅小小的身影上,魯樅從沉思中清醒過來,看看天色,估計時間已經不早了,便站起身來,沿著山下崎嶇的小路向著村莊跑去。

魯樅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離世了,據說當時父母與爺爺、幾位叔伯一同前往皇城修建宮殿,就在快要完工時,不幸一座偏殿因受雷擊導致倒塌,全部被壓在了地底下。後來,魯樅便和外公來到了石頭村並生活在這里。

魯樅回到村莊南面的屋子里,看見桌上已經擺好了飯菜,這是外公為他準備的,魯樅每天都是這個時候從後山上回來,匆匆吃過早飯,魯樅便來到自己的房間里提出一個木匣子,之後進入左側的木器坊,開始了一天的木器雕刻工作。

打開木匣子,魯樅取出雕刻刀具,包括平刀、圓刀、斜刀和玉婉刀等,將刀具鋪在桌子上,魯樅拿起一根木頭看了看,首先用平刀開鑿,數十刀下去,木頭很快形成一個粗糙的人形,又換過斜刀進行五官刻畫與肢體的鏤刻,最後再用玉婉刀進行修飾,大約一刻鐘功夫,一具精致的小童木偶就出現在魯樅的手中。

魯樅停下手中的動作,輕輕地揉動了一下右手拇指和食指上的繭皮,又開始繼續雕刻,當魯樅完成第五個木偶的時候,便听到身後外公進屋的聲音。

「哈,速度不錯。」外公笑呵呵地說道。

魯樅回過頭來,詫異地望著外公道︰「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啊?」

往常的時候,外公一早就將頭天雕刻好的木偶拿到村頭的小店去售賣,總是要到下午申時左右才回來,今天顯得有些意外。

外公略顯高興地說道︰「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听說魯家家族要招收木制器的修木童,已經通知了各村鎮的家族經營店鋪,我們村里家族中的孩童就到鎮上的木器店去考核,具體時間定在後天辰時,這兩天你準備一下,我們後天趕早過去。」

「真的,太好了,終于有機會學習高深的木藝了!」魯樅興奮地說。

魯樅的父親也曾經是一位具有木工天賦的匠師,魯樅因此得到祖輩遺傳下來的各種木工方面的書籍,魯樅雖然一直想成為一名優秀的木制器匠師,但是外公畢竟不是專門從事木制器的,所以很多技術並不能學到,大都依靠自己在實踐與半懂不懂中模索,遇到想不通的地方也沒人指點,現在終于有了學習的機會,魯樅感到特別的興奮。

「可是,我能行嗎?」魯樅又惴惴地說。

「孩子,你不用擔心,這幾年你已經漸漸熟練起來,不僅手上靈巧,構思上也比較奇妙,記住,任何時候你都要相信自己,外公看好你。」外公的聲音變得很認真,慈祥的臉上也露出凝重的神色。

「嗯」魯樅重重地點了點頭,握緊自己的小手說道︰「我一定會成功,我要讓大家都知道,石頭村會出現一個木制器方面了不起的匠師,等我成功之後,我要讓外公過上最好的日子」。

外公欣慰地笑了笑,蒼老的身軀也挺直了些。

第二天,外公一早就出去了,魯樅也沒有到石頭村的後山去,他只是想平靜一下自己激動不已的心情,于是來到院落右側的雜物間。

房間里堆積著一些居家常用的物件,在一張桌子的後面有一個陳舊的櫃子,打開櫃子,幾個橫隔板上擺放著十多本冊子和幾件舊銅器物,魯樅取下冊子隨手翻了翻,又拿過舊銅器物把玩一陣,隨後將這些物件放好。

正覺無聊時,突然看見那層隔板的角落處有一塊扁形的木制品,剛才在放下舊銅器物時移動了位置,這才顯露出來,魯樅拿起來一看,原來是一把木質的長命鎖,鎖很硬,不知用什麼木料制成,也不厚,只有二、三寸長,上面雕刻著一只不知名的野獸,木鎖通體布滿暗紅色的紋路,鎖的兩端用一根細繩連接,用手模起來有一種微涼的感覺。

魯樅料想是祖輩遺留下來的東西,就隨意的在身上擦試幾下,把它掛在脖子上,回頭朝四周看一眼,也沒發現什麼吸引人的物件,便關上門離開。

直到臨近傍晚的時候,外公才從外面回來,疲倦不堪的臉上露出一絲微微的笑意,魯樅將一杯熱茶遞給外公,外公一口氣將茶水喝干,這才喘了一口氣,示意魯樅坐下。

「總算打點好了,雖然花費了不少的功夫,你根叔總算是答應到時幫你多美言幾句,只要不沖撞考核的師傅,整個鎮上,以你的條件來看是最好的。」

魯樅無話可說,只是怔怔地注視著外公,他知道,自己雖然在木器制作方面有著靈巧的構思,但總的來說還是比較木訥,又一直生活在石頭村里,沒有出過遠門,對這個世界又是充滿著好奇而又隱隱有一些恐懼,是外公一直盡力為自己安排布置,心里面也只有抱著感恩之心,默默祈禱考核成功,改變自己一生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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