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轉眼間過去了,今天是今年的最後一天,明天又將是新的一年了。《》
早上,全體修木童都坐在學堂里,今天是木器組裝老師授課,對于極少數雕刻水平達到五層花朵的修木童,還有一些特別偏愛木器師的修木童,算是最為興奮的。
走進學堂的不是平時大家熟悉的魯傳銘老師,而是一位三十左右瘦面冷漠的青年,魯樅一眼就認出來,這位青年正是自己在永安鎮考核時的負責人魯紹峰,一位魯家家族天才級的木器師。
魯紹峰走到前面的傳授技藝的長木桌,冷峻地說道︰「魯傳銘老師有事,今天我來給大家授課,我給你們介紹木器機關方面的知識。」
說著拿出一個木匣子,大約有六尺長、四尺寬,木匣子雕刻得非常精美,上面的木紋給人一種古樸的味道,從四面看都沒有鎖孔,完全封閉成一個整體。
魯紹峰從口袋里取出一根很小的木針,木針不到二寸長,尾部有一個圓形的套環,魯紹峰把木針的套環套住右手的中指,將木針對著木匣子,從不同的地方飛快地扎下去,針影不斷晃動,一瞬間就扎了數十針。
所有的修木童就看到了令人驚奇的一幕,桌上響著 噠 噠的聲音,那個木匣子全部散開成大大小小的幾十塊木塊,跌落在木桌上。
掃了一眼修木童的驚訝的神色,魯紹峰接著說道︰「這是一個五層的機關木匣子,你們已經知道雕刻的花朵的分層,木匣子的機關也是同樣的道理,第一層一個機關,第二層二個,以下每層增加一倍,所以這是一個三十一層的機關木匣子。」
「木制器的組裝,要求把每一塊相同或者不同的木塊,按照設計好的樣式,快速準確地組裝成完美的物件,所以在組裝之前,必須具有雕刻的基礎,必須對物件的每一塊木塊都了解,動手之前,在大腦中形成完整的組合順序,才能沒有半點失誤地一次完成。」
「你們一定要非常細致,不要有自以為是的態度,必須精準,那些大型以及巨型的木器組裝,稍有微弱的錯動或者準確度不夠,將會導致徹底損毀,譬如大型的木船、木屋和木塔等,一旦失誤甚至可能造成巨大的傷亡。」
「現在你們仔細觀察,我把這個五層的機關木匣子重新組裝還原。」
魯紹峰說完,默默地看了看桌上的一堆散亂的木塊,雙手由慢到快運轉起來,那些木塊就像被排列好一樣依次飛到魯紹峰的手里,到最後達到已經無法看清楚的地步,只听得「啪」的一聲,一個封閉完整的木匣子出現在大家的眼前,和剛才拿進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眾人感嘆不已時,魯紹峰已經走出了學堂。
魯樅也是十分震驚,並不是由于魯紹峰的拆散和組裝的精湛的技藝,而是那種手法,他實在太熟悉那種流線形的手法了,那就是脈通技法,而且是雙手的脈通技法。
這三個月來,如何才能讓左手也能達到脈通的成功,魯樅無數次的在思量這個問題,始終無法得到答案,今天終于在魯紹峰的手上動作中有所領悟,原來自己一直用右手脈通技法來練習左手,其實兩只手是有所區別的,雙手是呈對稱的,所以當右手順時針旋動的時候,那麼左手就應該采用逆時針旋動。
盡管魯樅的右手脈通技法已經達到變幻莫測的境地,可以輕易雕刻出一朵完美的六層金盞菊花,但是左手的運力效果不好,無論怎樣的努力,根本沒有多大的進步魯,樅決定重新嘗試左手的練習方法。
接下來的時間里,魯樅就這樣呆呆的坐在那里沉思著,魯雲接連叫了幾聲都沒有反應,只得示意魯恆和魯平悄悄地離開,他們這段日子已經習慣了魯樅的「發呆」,魯雲雖然不是很明白,不過他暗地認為,魯樅在雕刻技藝上遠超他人的高度,也許正是這樣的「發呆」後的結果吧。
這一天夜晚,白檀樹下的冬夜同樣非常的寒冷,魯樅卻是滿頭大汗的練習著,結果沒有完全按著魯樅白天想象的那樣,因為要改換一種早已深入頭腦之中的記憶方式,難度非常的大,魯樅的左手比較緩慢的變換著,而且很是笨拙。
魯樅從來沒有輕易放棄的念頭,他知道任何的一點進步都必須付出艱辛的努力,盡管他一直以來都為自己的天賦感到驕傲,不過在練習右手脈通的時候,前後也耗費了三年多的時間,所以他現在沒有半點的著急,左手的努力還遠遠不夠。
魯樅習慣性地坐在地上,略略思索一陣之後,便站起來離開,沿著小路,很快地來到四合院,今天是舊年的最後一天,魯智召集大家在此聚會。
當魯樅進入房間里,看到魯雲他們已經喝得滿面紅光,場面顯得非常熱鬧,這半年來大家一起學習和磨合,盡管只是偏居在南院的狹小的一角,彼此已經有了一種親密的感情。
「十三,我還讓人去到處尋你,你這才來,」,眼尖的魯智立即發現了魯樅,走過來靠近魯樅的耳邊說︰「讓他們鬧去,我給你介紹一位貴客,走,到正屋的房間去。」說完就拽著魯樅朝外走。
來到一間極為雅致的房間,擺滿精致菜肴的桌上只有三個人坐著,魯樅有些吃驚,這三個人他都認識,一位是魯坊南院的管事,一位是早上因事未到的木器師魯傳銘老師,而另一位正是讓魯樅吃驚的魯紹峰。
管事笑著說道︰「十三,小智,你們來了,坐吧。」
魯樅便同魯智坐在下首的座位上,魯傳銘熱情的看著魯樅,魯樅恭敬示意,魯紹峰依然面色冷漠,不過看到魯樅還是略略的點了一下頭。
這時魯智為魯樅介紹道︰「紹峰老師是我的小叔,我三爺爺的小兒子,是我最為佩服的天才木器師。」
魯樅在早上親眼看到魯紹峰雙手的精湛的技藝,也是由衷的佩服,立即站起來施禮道︰「紹峰老師的技藝我非常傾服,希望紹峰老師以後多多給我指點一下。」
魯紹峰這才露出一絲難得的笑意,對魯樅說道︰「雖然你是我一手考核出來的,現在也算是有些收獲,不過還需要好好地領悟,有不解的地方可以讓小智領你來找我。」
說完戛然而止,不再言語,一時間靜默下來。
過了一會兒,魯智才又說道︰「十三,你一定不知道,除了紹峰和傳銘老師是木器師外,我二叔也是一位貨真價實的木器師。」
這話到讓魯樅肅然起敬,管事頷首說道︰「那是很久的事了,我現在事情比較多,已經許多年未動過手。」
管事巡視了大家一眼,慎重地說出一番話來︰「這里在座的都算自己人,我就給大家說一些秘密的事吧,其實我們魯家家族雖然在外面發展不錯,不過只能算是中型家族,因為我們只有城主級別的領軍人物。」
「近數十年來,通過對有木制器天賦的家族人員的培養,也產生了不少的人才,家族正有待提升,但家族內部也因此分成了兩派,分別是雕刻和組裝兩方面。」
「雕刻師和木器師是其中的代表人物,大家清楚,在木器制作時,雕刻培訓是基礎,雕刻方面有著先天的吸收人才的方式,而木器組裝方面,因為在適用性方面的優勢,並不居于落後,現在家族的兩派算是勢均力敵。」
「整個魯家家族對宗親子弟的培養和對頂級技藝人才的培養至關重要,當然,沒有管理經營能力的宗親弟子會失去進入家族高層的資格,而有突出天賦的散落庶族子弟同樣也有機會受到提拔。」
「十三,你應該明白,我們都比較看好你,你一定要支持小智,和他配合,最終取得高層的認可,才能讓你們更好地發揮,你認為呢?」
管事說完,大家都靜靜地看著魯樅。
魯樅心里非常明白此時的處境,這是在魯家家族中選擇陣營,其實魯樅對雕刻和組裝方面並沒有特別偏向,他希望在兩方面技藝上都能達到很高的高度,甚至企望超越傳統的各種技藝,但是眼前首先要掌握的是雙手脈通的技法。
魯樅迅速做出了決定。
魯樅再次站起來說道︰「管事,還有紹峰老師和傳銘老師,請你們放心,我一定盡力支持智少爺,和他共同進退。」
大家臉上都露出會心的笑意,魯傳銘高興地舉杯說道︰「好,很好,正事兒說完,大家現在開懷暢飲。」
于是,五個人再沒有開始時的嚴謹,彼此對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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